罗马圣殿主教堂，庄严的颂歌在神像下奏响，臣民们虔诚祈祷。

“我不是已经下令，不再向神祈祷了吗？”一众骑士的簇拥下，裙摆华丽的公主踏入礼堂。

立即有贵族跳出来反驳:“您并不能代表神的意志。”

她微笑，望向殿内的神像，语气上挑:“是吗？”

黄金神像后有黑雾浮动，祂朝她眨眼，耀眼的炽芒突然映亮供奉的空白《圣经》。

“神谕，是神谕!”教堂的工作人员激动大喊，求助的眼神一齐看向殿内的公主。

举国皆知，罗马城邦的公主薇薇安.夏尔殿下，天生就能读懂神谕。

“刚才好像有人说，我并不能代表神的意志。”

那名贵族的脸色变差，身边的人立即给他找了个台阶下，恭维道:“殿下自然能代表，您是神的使者。”

说得倒也没错，天使确实是神的使者，即便她与祂的意见很少统一。

她接过神父双手呈上的羊皮纸，呼吸随着文字一滞。

薇薇安来回读了三遍，确定没看错任何一个的天使语，整个人如坠深渊。

【七日后，罗马灭亡】

“神传达了什么旨意？”见她久久未语，一旁的人群开始骚动，有贵族带头发问。

公主转身离开:“祂让你们别祈祷了，没用。”

里面的人面面相觑，元老院的贵族们脸色极差。罗马王权的最高象征者，她的思想已经不受宗教控制。

甚至公然挑衅神的权威，这已经触动了元老院的核心利益。

“啧，不过是个空有头衔的公主而已。”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嘀咕了一句。

最前方的执政官沉声，深邃的成熟面容冷厉，厉声呵斥:“今日之事，若有人往外说半个字，斩!”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作鸟兽散，教堂恢复寂静。

执政官拿起桌案上的《圣经》，金光乍现的神谕早已消失。

“殿下你真是，太不懂事了。”他随面无表情地把书页撕了下来，藏进了袖口。

他们的公主到现在还不明白，贵族们把她推上王位，想要的“预言”到底是什么。

教堂外的花园，有年轻情侣在举办婚礼。满园的白蔷薇开得极好，蜜蜡的阳光渲染捧花，引来蝴蝶翩跹。

新人注意到了驻足的公主，恭敬行礼:“参见殿下。”

她微笑着走向他们，草叶上的露珠沾上华美裙褂，枝头上的鸟儿欢快地环绕着她。

“也许我可以为他们祝福？”她望向一旁的神职人员。

他的头躬得更深了:“当然，这是他们的荣幸。”

薇薇安走向凉亭，那里摆放着用来祝福的古老竖琴。

她优雅拨动琴弦，裙袖飞舞，奏曲如仙乐缓缓流淌。远方群林苍翠，是谁也不曾听过的世外桃源。

一曲终了，众人如梦初醒。

“是殿下自己作的曲吗？”祭司的眼中流露欣赏。

薇薇安未答，取下腕上的水晶手链，镶嵌的深海珍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公主把手链赠给了新婚的情侣: “祝福你们。”

她正准备离开，小径上奔过一群孩子，哼唱着民间歌谣。

“他们唱的什么？”薇薇安转头问身旁的骑士长:“我不曾听过这样的民谣。”

“是歌颂殿下的，吉尔维尔大人在神庙作下的词。”黄金面具后传来浑厚嗓音，带着恭敬:“您想听的话，我让皇家歌唱团……”

她摇头:“不必如此。让孩子们唱就好了。”

闻言，胆子大一点的孩子立即开嗓，后面的小孩也跟着唱，歌声伴着曲调悠扬。

【夏尔殿下是帝国最美的蔷薇花; 有着比太阳灿烂的眼眸和银蓝的长发】

【雪白的皮肤如瓷器般光滑，所有的臣民都爱戴着她】

……

她莞尔，那次从战场上回来，吉尔维尔就一直歌颂神的恩德，这次竟带上了她。

【加百列是天堂最圣洁的她;招来了魔鬼要来引诱她】

【神的宠信让她不再听话;跟着魔鬼朝沼泽堕落啊】

薇薇安惊醒，周围的空气停滞了。所有人僵直地停在原地，逐渐诡异的歌词伴着童谣清晰地传入她的大脑。

面前的孩子们没有焦距的瞳孔看着她，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神情麻木地歌唱。

【于是神决定下凡拯救她;斥责魔鬼为何要来玷污她】

【却发现加百列她已经不在意了;她的灵魂跟着魔鬼下地狱啦】

【加百列的灵魂跟着魔鬼下地狱啦～】

【加百列的灵魂跟着魔鬼下地狱啦～】

……

“您的脸色不太好，回宫休息吧，殿下。”身侧的骑士察觉她的异样，提议道。

现实世界

地下宫殿被四翼天使环绕，审判的号角齐齐对准困在中央的堕天使，只待下令。

神得意嗤笑，黑雾在法阵上盘旋:“席卡.玛多，你觉得这次她还会选择你吗？”

“那由薇薇安自己决定。”被罪键束缚的六翼天使望着不远处的水晶棺，暗暗思索。

罪键猛地扎入他的手掌，蓝色的血液泊泊流出。

神睥睨着冷笑:“你还叫着她人类时的卑贱名字!看来这几万年你是不思悔过啊！”

黑雾缠绕米迦勒的水晶棺，棺盖被猛然掀起，死去的六翼天使尸身暴露在空气中。

真祖大惊，剧烈的恐慌攥紧喉咙:“不!不要伤害米迦!不要!”

电光火石间，角落里的箱子“砰”地一下被打开，无数黑色锁链倾巢而出，连接起两个空间。

筱娅一挥镰刀，强化的实力瞬间斩断了罪键的束缚:“小四!我来救你了!”

“啊哈～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呢!”费里德手握次元枪，拉着克罗里跳出空间裂缝:“真祖在这，我们的父亲也该来了吧？”

乌尓德抽出佩剑，荆棘缠绕手臂变得血红:“父王，我们来救您了！”

“把‘们’字去掉，乌尓德。”身后的里格收回锁链，赤瞳若有似无地扫向四镰童子:“又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啊，真祖。”

“想救他，就凭你们这群蝼蚁？!”黑雾暴涨，疾速笼罩这一方天地:“简直是痴人说梦!”

“千矢流光!”鬼化后的与一拉开弓箭，无数箭矢被月光渲染，照彻暗夜。

“鬼咒？席卡.玛多，你竟然在人间做这种禁忌实验!”神的嗓音充斥惊讶与愤怒，厉声质问。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鬼咒武器是我研发的。”长紫发水手服的柊真昼出现在红莲身侧，身体完全具现化，赤瞳自信与之对视。

“毕竟我可是帝鬼军柊家的天才美少女，是不是，红莲？”

红莲神情严肃，已经意识到情况刻不容缓:“深夜，把优带到米迦尔身边去。”

“休想!”神厉声呵斥，一声令下，半空中的天使吹响号角。无数尖锐的长矛从四面八方刺向众人。

白袍里的黑雾浮动，天使机械地重复:“处死堕天使，处死诅咒之子，诅咒了世界的大罪人!”

三方混战一触即发。

千年前的罗马宫廷

暖色烛台映亮桌台，年轻的公主坐姿端庄，安静地阅览羊皮纸上的书信。

她金色的瞳孔随着烛火晃动，像是海面升起的烈阳。银蓝的卷发温顺地伏在肩头，精灵般梦幻的美貌不似凡人。

连风也静止了，角落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朝中央蔓延。

薇薇安优雅起身，笑意温雅:“辛苦你们了，回去休息吧。”

闻言，软座上的大臣顿时从幻梦中惊醒。即便不是第一次夜谈公务，可他们还是无法从公主身上挪开半分视线。

谁也无法否认，夏尔殿下美得像是一幅画。或者说，比画更空灵，仿佛一触碰就会消失。

书房内只剩她一人。薇薇安踱步到窗台。拖地的宫廷裙尾拂过红鹅绒红毯，微腥的海风裹挟着凉意吹向她。

廊下浮动馥郁幽香，白蔷薇沐浴在月光下，海面在星空下波光粼粼。

阴影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隐于暗夜的黑雾在光下化出身形。

“我最宠信的加百列，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些低贱的人类看你的眼神，”低沉的嗓音阴冷，鄙夷与憎恶暴露无遗:“真想把他们的眼珠都挖下来!”

“如果你只想说这些，就请回吧。”她蹙眉，刚转身要走，脚步霎时被钉在原地。

手腕被祂抬起，指尖被套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你白天抚琴的时候，真漂亮。”神挽起她的指节，光彩夺目的金色宝戒在灯下熠熠生辉:“让我想起了你还在天界的时候……”

她甩开禁锢，面露愠色:“这跟你覆灭罗马有什么关系？”

“你以前不会问的，加百列。你真的越来越不听话了。”祂叹息着，像责怪自己的孩子，却也爱怜地舍不得说重话。

黑雾里伸出触手，缠绕起她银河般璀璨的长发:“白日里的事，你就没什么要问的？”

她背对着祂，抬眸望向残月:“没有。”

身后的阴影不悦，扳过她下颚:“加百列，你是没听清歌谣吗？魔鬼……”

“魔鬼是指席卡.玛多，对吧？”她直视黑雾，神的面容藏匿于阴影，在灼灼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可我觉得，你才是那个魔鬼!”

祂冷笑，幽蓝的磷火变得血红:“你是存心要下地狱了，神也救不回来。”

“神不会救赎世人。”

“随你怎么说，加百列。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对的。”

祂松开了禁锢，凝固的时间重新开始流逝。

“七日后罗马灭亡，不过我记得你这副身体的成人礼，好像就在七日后？”

“难道神明大人还会等我过完生日，再覆灭罗马？”她反讽道。

“哈～那倒不会，不过可以等你过完成人礼。”神变得愉悦，语调回归纨绔:“按照罗马的传统，公主殿下的成人礼将会举办舞会。”

她拂袖离开:“国家都快要灭亡了，又怎么会举办舞会呢？”

没有回应，身后的神明早已消失不见。

童谣改编自《玛丽小姐她一动不动了》

贴一下相关背景

白蔷薇是古罗马的国花，执政官是罗马帝国裁决者，元老院由贵族世家组成，公主是至高王权的象征者

另外，我发现四镰是个睫毛精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被追逐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