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男当然不愿意。

他可没有这些闲钱！！

但是，这么想要使用资金、需要“帮助”的他，却不愿意付出一部分的善心，怎么都说不过去。

他被架在道德高处，上下困难。只能抽动这嘴角，和罗主任说道，

“主任，我们家老婆管钱，等我回去和老婆商量一下……”

罗主任也不再追击。

目的已经达到，想来他也不会再来护士站千方百计地要钱了。

云蔚和顾南风叹为观止，这种程度的谋略，对于菜鸟来说，还是太过高级。

第二天，以己度人的吸烟男害怕罗主任接着找自己要钱，更害怕自己不给钱，医生就不给自己好好换药，于是他飞快地收拾好东西，要求出院。

他麻利地出了院，投诉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而罗主任还是很生气，她一连收了好多个痔疮的病人，顺带着找借口推给汪主任。

被患者的星星眼包围的汪主任，只能含泪笑着接下这份平时他根本不屑于做的工作。

接下来的好几周，换药室里满是痛苦的惨叫声。

门外的人都很谦让，捂着屁股很礼貌。

-

自从顾南风从云蔚这里要走了基金会的联系方式后，云蔚便有意关注后续的情况。

云蔚抢在前面，先给基金会捐了一大笔钱，告诉他们：

如果有江北二院的医生来捐款，如果还有指定对象的，就算金额再小，也麻烦帮忙实现他们的愿望。

钱富贵出院后不久，云蔚便打了回访电话。

果不其然，钱富贵在电话里特地感谢了医院给的腹带。

他说：“我知道我那时候让你们为难了，对不起呀小姑娘。

但是现在真的很谢谢你们帮忙送的腹带。要不是没有你们，我估计也没有这个机会。”

云蔚在电话里把功劳归给了基金会，以免后续有其他麻烦。

云蔚把后续钱富贵的消息偷偷地告诉了方玫。

方玫痛恨于自己的无能为力，疲惫的她，终于可以稍稍抹平自己的愧疚了。

云蔚知道，应该是顾南风给基金会捐了钱，要求他们帮忙转赠的。入院的时候要求登记的地址倒是帮上了大忙。

看着在一边装作和自己无关、分外兴奋和宽慰的顾南风，云蔚心里只觉得欣慰又好笑：

——果然是演员，真会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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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顾南风，感受着众人的无奈，却心想：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

他跑去问了云蔚，要来了基金会的方式。

幸好基金会不对捐款的数目做要求，也表明，因为医院特殊，可以帮忙进行一对一的帮扶。

顾南风再一次在心底里怒骂抠门的节目组，从可怜的余额里数出了一条腹带的钱，定向地捐给了钱富贵。

碰巧在宿舍里凑过来看到消息的徐清舟，朝顾南风伸出大拇指点了个赞，顺带着威胁顾南风把基金会的联系方式发给他。

就这样，基金会的联系方式在私底下转了一大圈，收到了不少笔捐款。

虽然都是百来块钱，但都是实习生们从生活费里攒下的点点善意。

第二天一大早，变成社畜准点上班的顾南风，从实习生中的氛围里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在一边挤眉弄眼的言辞、言论，和暗暗高兴的乐瑾、子意，好像都为这个共同的秘密而高兴着。

看着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云蔚，顾南风突然有点嘚瑟。

自己可也是能从这点小钱里省出善意的人了！

就是感谢林老师的水果，可能还得接着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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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室里因为拍摄而紧张的氛围，在“不专业”的实习生开始融入之后，逐渐消失。

偶尔的插科打诨，慢慢培养起来的业务能力，都让一众打工人在科室里的日子过得更加舒心。

但舒心的日子注定过不了太久，人的运气果然都是守恒的。

顺了几天的云蔚隐隐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这天，顾南风和云蔚正在电脑前一对一地指导病历的书写。

突然，科室里的火警突然响起。

警笛声尖锐地刺入耳朵，云蔚和顾南风浑身一震，往窗外看去。

窗外不知何时，也不知何地冒起了浓烟，卷起大片大片的尘块，直冲上天。

科室里迅速行动起来，组织所有人逃生。

“所有可以自如行动的人，从两边的安全通道下楼！尽快下楼！”

“不要拖延！不要搭电梯！”

……

云蔚和顾南风冲向了病房，乐瑾已经把那个肠癌手术后行动不便的阿婆放在了轮椅上，推着冲向门边。

云蔚朝她点点头，大喊一声：

“赶紧下去！注意安全！”

云蔚和顾南风赶紧去看其他患者。

科室里的护士已经帮忙把能走的患者和家属都清得差不多了。云蔚的患者就剩下一个：

一个小胖墩。

他自诩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因为走不同寻常的减肥路线在网上受到了众人的追捧。

大家看着“啊网红也减不下去”，收获了安慰，他“山大王”的账号也收获了流量。

现在，既没有素材、也没能成功减肥的他来到了医院，发现自己的肥胖程度已经严重到达到了手术标准。

山大王一想，自己这种程度的遗传性肥胖，做个手术，不仅能让自己身体好点，还能又拍点视频，真是一石二鸟的好事情！

他就来到了医院，做了切胃的减肥手术。

可这下好了，手术才刚做完，火警就响起来了。

他麻药都还没能褪去，就听见了吵闹的声音，和周遭人都跑起来的声响。

看见云蔚和顾南风的到来，他那狭小的眼裂里都全是惊恐。

——根本动不了！！怎么办！！

——他山大王就要被烧死了！！

顾南风看了还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山大王一眼。他的体重估摸在120公斤左右。

云蔚马上找来了一块长板，和顾南风合力把他固定在上面，打算和顾南风一前一后地把山大王扛起。

却没想到，顾南风蹲下身，一把把山大王连人带板子背了起来。

就好像小时候奶奶背着背篓，被压弯了腰的顾南风努力把背上的人固定住，转头示意云蔚快走。

云蔚被吓得愣住了几秒，赶紧拿上山大王的还在打的点滴，把麻药开关开大了一点。

-

一路沿着安全通道往下走，楼道里越来越热，顾南风的脸也越来越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云蔚有些担心：“你还行吗？需要换人吗？”

顾南风没做声，摇摇头继续往下走。

云蔚努力地拎着药水，顺便用力往上抬一下山大王身下的板子，希望能让顾南风轻松一点。

一口气走到了楼下的开阔地段，被疏散的人群已经都集中在了这里，大家都仰头向上看着。

顾南风走到有放着临时病床的位置，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山大王放下，才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云蔚赶紧上前检查山大王的手术切口，——幸好没有裂开。

估计等回到病房的时候，要做多一个B超来检查内脏了。

云蔚刚一确认完山大王这个病号的安危后，就赶紧去查看顾南风的情况。

没想到，在云蔚眼里一直体弱多病的顾南风，居然能够背起120公斤的患者从九楼一路跑下来。

顾南风平稳了呼吸，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脱了白大褂的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T恤，抬手时却隐隐露出了紧绷的肱二头肌。

就连小臂肌群的线条都分外好看。

云蔚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她摇摇头把这略显“香艳”的一幕从脑海里甩出去，走上前问道：

“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平时我也有锻炼的。林医生你还好吧？”

顾南风很是贴心，从一旁的物资箱里拿出一瓶水，随手打开后递给云蔚，

“我看乐瑾和子意好像在那边，估计其他人也在。”

顺着顾南风的手指望去，云蔚果然看见了人群里焦虑又慌张的她们。

乐瑾还穿着白大褂，身旁的轮椅坐着那个安慰她的、肠癌的老婆婆，一旁围满了人。

那些匆忙跑下来的患者把乐瑾的白大褂当成了精神象征，仿佛只要能够更靠近她一点，就能够多一层的保证。

云蔚赶忙让她们全部过来，好和现在还躺着的山大王一起。

乐瑾如蒙大赦，过来的时候，还有不少患者跟着行动。

突然，人群里传来惊恐的喊叫声。

云蔚抬起头，只见四楼的某个窗户上，出现了抱着婴儿求助的护士。

而不远处三楼的窗户里，已然窜出了火苗，把医院的外墙烧出了黑色的痕迹。

四楼，是新生儿科。

而三楼起火的位置，应该是儿科。

这几乎是最坏的结果。

幼小的、牙牙学语的孩子，可能还被困在火里。

消防还没到场，这间老医院外的停车环境异常恶劣，消防车一时没有办法开进医院，只能派了几个消防员带着设备先跑步进来营救。

没有云梯，医院的外墙上只有几个窗台和水管，不论如何，徒手攀爬的难度有些大。

云蔚把山大王和其他患者留给乐瑾，自己前去和消防员沟通。

看着默默地跟来的顾南风，云蔚没做声。

想来，他不像自己以为的那般脆弱。

消防员尝试借助水管搭好绳子，试图通过攀爬先把四楼的孩子接下来。

可是单靠绳子和水管，没有额外的支点，很难找到平衡，更难把襁褓中的孩子抱住。

老旧的窗台随着岁月的侵蚀已经掉落了不少石灰，露出里面的红砖，承重力已然下降，不能支撑起带着装备的消防员。

消防员急得团团转，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要不让我试试？”

新生儿科患者多为刚出生的婴幼儿。有的可能还没满月，或者有产伤。基本上都只有几斤重。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