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岚联系了打更人总部,那边派人把听风阁一众人员能抓的都抓到了,他们即将被送往打更人总部进行审判。
“你们为什么不让他继续当‘神’,他现在根本就无法适应社会,被万人敬仰难道不好吗?”其中一人叫嚣着。
“他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不是你们的错吗?剥夺了一个孩子学习成长的机会,让他成为巨婴,错在你们!去打更人总部反省吧!”兰岚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罪犯们被缉拿,周文莉长出一口气。
可是……
冯逸,又该怎么办呢?
白陌望着周文莉: “落叶归根,送他回家。”
周文莉摇摇头: “冯逸家本就贫困,他已经失去了学习的最佳时期,现在送他回去,无疑是雪上加霜。”
“那要打更人总部出钱,送他去精神病院?”白陌挠挠头,费劲脑汁只有这一个办法。
周文莉叹息一声。
“我也不知道。”
兰岚处理完事项,往这边走。
“怎么了?冯逸呢?”
三人回头看去,冯逸一手拽着陶幺的衣袖,另一只手放在嘴里。
陶幺: “啊啊啊——别把口水弄到我身上!!!”
柳青看过来,说: “我看冯兄与陶幺甚是合拍。”
陶幺翻了个白眼: “合拍个屁!这人哪来的?赶紧让他滚!”
冯逸: “嘿嘿~”
众人:……
怎么办呢?
兰岚与胡福坐上了回程的顺风车,周文莉接到的指示是,暂留此处,安顿冯逸,随机应变。
白陌把嘴里的草根吐了出来,打抱不平道: “这不就是给我们找麻烦吗?我们还要去安顿冯逸的父母?”
周文莉: “上头的指示,我们得照做。既然选择留在了打更人总部,就得守规矩啊。而且……”
周文莉觉得,打更人总部那边会更不太平,留在此处,或许还是件好事。
听风阁一事,牵扯六扇门,妖盟,魔族,势必要来一场纷争。
白陌似乎也想到了此事,只得切了一声,转身往集市而去。
龙言霆陪着雨女留在听风阁废墟处,周文莉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去处,便回到了柳青借住的地方等白陌。
原来,柳青所在的地方,刚好是听风阁后山,龙言霆绕了大半个圈子,去往的是听风阁正门,真是……让人无奈。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周文莉推开院门,冯逸坐在地上玩泥巴,陶幺被糊了一脸泥浆,气得抄起棍子要打冯逸。柳青护着冯逸,三人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哄冯逸睡着,白陌拎着外卖回来,四人坐在墙头,看着天边的隐隐出现的月。
周文莉问柳青: “这就是人间,这就是人类的平凡生活。柳青,你觉得如何?喜欢吗?”
柳青看着屋内的冯逸,摇摇头。
“我不知道,不过,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什么滋味。”
陶幺哈哈大笑。
“师姐也会不知所措嘛,哈哈哈。”
柳青又问: “冯兄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是吗?”
周文莉点点头。
“我们打算先把他送回去,看看情况,再决定他的去向。”
柳青看着上弦月, “家啊,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了,我的家……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陶幺: “我们有祖宅,也算是家啊。”
柳青摇摇头。
“那里是仙境,没有人间烟火气。”
陶幺闭嘴了。而后又嚷嚷起来。
“干嘛这么消沉,干翻了听风阁的阴谋,不应该高兴吗?”
她打开外卖盒,吃了一口炒菜,又看着柳青。
“师姐不吃人间的东西,她的那份给我。”
说罢,就要起身去夺。柳青一把护住,打开了外卖盒。
“我也要吃。”
陶幺这才安安稳稳坐下,与柳青并肩,吃着外卖,赏人间月。
·
雨女再次沉睡于煌妖幡内,龙言霆开车,载着周文莉,白陌,冯逸,以及柳青前往冯逸家。
陶幺自告奋勇要留在宅院等候袁长老,柳青心知,她是想让自己跟着去趟冯逸家,体会一下人间情。
柳青微微笑了笑,叮嘱陶幺看好家,之后便与众人到达了冯逸家。
透过低矮的院墙,柳青看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在低头奋笔疾书,一位妇人正在煮饭,男主人守在小姑娘身边,时不时点一下她面前的纸张,嘴里一张一合,说着些“二乘八等于多少”之类的。
小姑娘紧皱眉头,扒拉着手指,支支吾吾。
周文莉推开了院门。
小姑娘: “啊,是上次那个姐姐!”
冯父: “你又来了,这次是因为什么……”
他定住了,看到了他们身后的冯逸。
他不确定,但是还是仔细打量了一下他。
“冯逸?”冯父尝试着开口,冯母听到此话,丢下锅碗瓢盆冲出来,看到了他。
“真的是你吗?冯逸?”冯母一下子情绪崩塌,抱着冯逸痛哭。
“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你去哪了?有没有受委屈?”
冯逸吃着手指,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冯母兀自说着话,率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冯父。
他站在原地,看着冯逸。
冯逸妹妹看着面前的陌生人被母亲抱着痛哭,也是一脸好奇与疑惑。
冯逸妹妹: “他是谁?”
冯母刚要说话,冯逸呜哇了一声,做出一副大老虎状,冯母又泪目了。
“冯逸小时候,最喜欢这样了。他一定是冯逸!”
冯父: “他……智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周文莉隐去了听风阁对冯逸做过的事,说: “他受了刺激,现在智力水平……只维持在被绑架之前。”
冯母呆住了,她看着面前早已成年的冯逸,又看看自家女儿,再望望被油烟熏得黢黑的天花板。
冯父心一横,道: “既然成了傻子,又何必活着回来,在这世上遭罪。”
冯母摔了一个碗,大喝: “他是我们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冯父也怒了。
“我们家什么条件,养一个女儿就已经够勉强了,现在又来了个傻子,我们要忙活到什么时候?赚取微薄的薪水,一辈子供养一个傻子?你让娟娟怎么办?让她以后一辈子伺候着傻子哥哥吗?”
娟娟吓得要哭了,急忙躲进屋内,临关门前,她看了冯逸一眼,眼底满是恐惧与厌恶。
柳青看着这一切,心里忽然很悲伤。
凡人真是不易。她想:这就是阔别已久的家人重逢场景吗?矛盾,敌视,思念,陌生,绝望。爱并痛着,这就是人类的复杂情感吗?我以前,也会如此吗?
记忆太过久远,柳青已经不记得了,当她回神时,他们已经走出了冯逸家。
她只依稀记得,冯父冲周文莉摔了一只碗,被白陌拦下,冯母一个劲的道歉,送走了他们。
身后屋内,又是一片争吵。
·
龙言霆留在车内,他看见了白陌阴沉的脸。
“怎么了?脸赛锅底似的。”龙言霆调侃他。
白陌不语,柳青也没说话,周文莉摇摇头。
或许,我们不该把冯逸送回去。
如果他还是听风阁的“神”,会不会与现在的处境不同?
周文莉坐在车里,合上眼,白陌似乎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自言自语般说: “如果冯逸继续留在听风阁,那么六扇门和妖盟会继续控制他,也会有源源不断的‘冯逸’遭殃。现在‘冯逸’被解救,只是牺牲了一个,保全了剩下的‘冯逸’。”
柳青接话道: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世间种种因缘际会,纷纷扰扰,动一发而引全身,命途便会被改写,谁也不知做的对还是错。此番下界游历,我想,师祖应该是想告诉我这个道理吧。”
·
三人回到了宅院,陶幺与一位老婆婆正在下棋。
陶幺急得抓耳挠腮,老婆婆笑眯眯点拨着陶幺。
“小姑娘你呀,心性太急,做事不踏实,你看,这里如果往这走,就有生还的可能……”
柳青冲老婆婆一抱拳, “袁奶奶。”
那老婆婆眼皮虽然耷拉着,看起来年事很高,不过眼睛却很亮。
她看着他们,招招手,和蔼道: “小青回来啦?还有诸位,真是辛苦了,别客气,来,坐。”
众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周文莉这才知晓,这位老婆婆就是打更人总部的高层之一,袁长老,袁玲玲。
袁长老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 “上次打更人密谈,我见过你,是叫……周文莉是吧?”
周文莉点点头。
袁长老继续道: “妖皇无又有动作了,打更人总部眼下本打算去找煌祖茔的墓,挖掘是否有可以阻止他复生的可能性,可是我通过占卜,发现煌祖茔已经降世了,所以,打更人总部高层会议决定,找出煌祖茔的转世,帮她找回第一面幡。”
“不过……”
周文莉: “嗯???”
袁长老又说: “听风阁出事,煌祖茔一事得暂时搁置了。听风阁此番牵扯六扇门,妖盟,魔族,以及打更人总部,势必要开一场集合会议探讨探讨了,妖皇无看起来还不会这么快复生,所以不需要担心。”
白陌点点头,周文莉:……
我不就是煌祖茔的转世吗?
她看向白陌,示意要不要爆马甲,白陌在桌子下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个“No” ,周文莉便没有再提。
白陌不让她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闲聊至天微微明,周文莉打了个哈欠,袁长老笑了。
“年轻人精力旺盛,你怎么还困了呢?”
周文莉:……
袁长老你是不是对年轻人有什么误解,年轻人也要睡觉的好吗?谁家大好人整宿不睡觉啊?
袁长老从衣兜里掏出一副牌,她在桌上洗洗牌,说: “今日与你们相谈甚欢,不如帮你们占一下吉凶,全当娱乐。”
周文莉瞪大了眼睛。
这是……塔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