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许劲坤生硬的台阶，班主任抱紧手里的笔记本，咬着后槽牙看着对方半晌：“你先问。”

“我们进来的时候发现门卫安保其实还是有漏洞——我不是在指责你，”许劲坤话未说完，便触及对方准备辩白，有些不耐烦抬起手示意对方先别着急犯病：“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有人想要进来，也是非常可能的。为了保证其他孩子的安全，你在近期有没有观察到有哪个据说是家长，来学校比较勤？”

班主任瘪着嘴，左右环顾之后无奈的蹲下：“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许劲坤向御用小白脸使了个颜色，沈卓尧跟着蹲下来温柔附和对方的感受：“很多坏人脸上并没有长得坏人模样，就有没有，你当时见到觉得有些不舒服觉得奇怪的人？”

“我...虽然是老师，但不是社交专家，我对所有人都讨厌。”

“我也不可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见过一次就能想得起来，对于我来说，孩子并不可爱，家长尤其可怕。”

“我就想安安生生按照学校kpi的要求，按照计划的上课。看着他们健康的进来，健康的离开...”

班主任说完自己的委屈，站起身，擦擦眼泪——

越是剖白自己的委屈，她越明白，自己无法视而不见。

你可以说性格不好不适合做老师，但一旦选择去做，就不能再以这些借口去推诿自己的责任。

“两个孩子都是平时乖巧认真的小孩，常常因为得了100分，就会开心的跑回家满大街喊着我得了100分。”

当今年轻人的优势就是相信自己没有错，但也同样一旦认识到错误就会改正。

班主任配合之后，学校方面的事情便顺畅许多。

“学校里虽然安保不是很严格，但这属于街道小学，周围都是村民，大家都认识，真的没有你们所说的陌生变态。”老师一边示意两人朝安保室走去：“我明白你们将监控视频带走了，我带你们去下学校附近的小卖部。”

“——前期王队长已经带人问过了，没有什么发现。”沈卓尧提醒。

“就和我一样，”班主任大咧咧的摆摆手：“当时这些小商贩都是为了先保证自己能在学校附近的生意，所以能不提供则不提供的。我跟着你们过去帮忙问一问，尽量帮帮忙吧。”

果不其然。

最初当地派出所虽然和周围商贩也是相识，要了监控非常容易，但询问是否发现时，全部都直接否认。

毕竟没有看到，不犯法。

但是，如果看到，很有可能会被报复，会被学校打压，谁给自己没事找不痛快。

“老王，”班主任率先走进学校门口：“前两天就是我们班陈潇羽放学，是不是又到你们店买粘牙糖吃，我说了多少遍那玩意不能多吃，你——”

“哎呀老师，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给了。”店长佝着背从黑暗的里间出来，赔着笑看到许劲坤和沈卓尧时，愣了一下，忙不迭将店里的灯打开：“是有检查嘛？”

班主任没有回应，只是看了一眼旁边两人，将控场权交给沈卓尧——

沈卓尧上下打量老板，看起来忠厚老实：“听说前两天那两个遇害的小孩，是在你们店里买了东西之后遇害，当时也不是放学高峰期，你有看到什么嘛？”

老板并没有意外，苦笑着：“你们也看见了，我这里除了孩子多的时候我会开灯，以防有人偷东西，其他时间我都不开灯。两个孩子在我这里挫挫半天，最后就买了两块钱的鸡柳，一起带走吃了。我当时忙着给其他人做鸡柳，也就没有在意。”

“后来谁来买的？你还有印象吗？有视频嘛？”

“我们这还要给学校交提成，哪来那么多钱费电装监控。那玩意就是偶尔开一下，很多事情都是万分之一，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

正当班主任和沈卓尧失望，许劲坤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忽然询问：“那天，有没有成年人或者行动力矫健的人用现金交钱？”

“你怎么知道？！”

听到许劲坤的问题，老板被吓了一跳似的。

确实，用现金是正常行为，但是在当前成年人都用支付软件的环境，偶尔用现金的成年人，总是令人印象深刻。

“当时的现金呢？”沈卓尧立刻趴在柜台上询问。

或许上面还有指纹。

“早就交银行了。”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那你还有对方的印象吗？还能人脸识别吗？”班主任不死心的询问。

老板努力想了半天，十分抱歉的摇摇头：“我现在啊只记得，是一个男的，身材瘦瘦高高，但是没有你们那么高，大概170cm左右，穿的普通的运动服，戴着棒球帽，帽檐压着很低，我看不到清模样就感觉是普通的模样。”

许劲坤：“李晨，你翻一下学校附近文具店门口的视频，找一下男性，特征是身材瘦削，170左右穿着运动服戴着棒球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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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紧张，所有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眼见天幕晦暗，下班高峰期逐渐开始。

两人决定还是再去一次两个孩子遇害的荒园。

原本有部分遮挡的荒园，因为被发现是案发现场，如今连路灯都不再有，出入口的警戒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们要进去吗？”不过六点多，这里已经黑透，沈卓尧探身朝里面望望，脚尖在入口的地方来回画圈，迟迟不肯进去。

不过与马路另一边的准备开启夜市喧嚣的云南村相隔数米，没有人气没有路灯的荒园宛如张着嘴巴等待吞噬精气的神秘危险地带。

按照许劲坤的判断，虽然沈卓尧前期怀疑凶手与死者不认识，属于随即杀人。现在掌握了凶手的视频证据，根据人脸识别，就可以反推出凶手身份，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进不进荒园，其实并不重要。

但是沈卓尧不敢进，那就有进的必要了。

许劲坤站在荒园入口，撇着腿随意的抽烟。

忽然看到路灯下自己的倒影和沈卓尧肩并肩，故意深吸一口气烟气，对着沈卓尧影子的方向吹了一口烟。

沈卓尧闻到越来越近的烟味，诧异的转过身。

两人并没有在一条线上。

然而地上的影子，却是彼此脸贴着脸——

原本应该有的影子接吻部分，被淡淡的烟氲遮挡，如果不是有心，根本无人知晓。

只有许劲坤知道。

不等沈卓尧垂下眼，许劲坤倒退一步，将烟头丢进垃圾箱，回身大咧咧拽着沈卓尧的手就要进荒园。

“呀——”

不出意外的，沈卓尧身体重心向后，将被攥紧揉捏的手从对方手里挣脱，看到许劲坤似笑非笑的表情，便明白自己被耍了。

“够了！”

发现对方生气，许劲坤才收起玩性，背着手跟在沈卓尧身后，伸长脖子探身观察对方表情——

“生气了？”

“怎么会。”沈卓尧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对方缩缩下巴，表情阴鸷抬眼打量着许劲坤，佯装不痛不痒——

许劲坤刚准备将心脏放回家，却眼见对方已经拿起手机——

“冯局，我需要你向您举报我们许队，”说到这里，沈卓尧站直身体瞥了瞠目结舌已经石化的许劲坤，刻意顿了顿吊起冯局的好奇：“他摸我。”

“对，他摸我的手，时间长达三秒，还揉，都红了。”沈卓尧用最严肃认真的表情，说着最匪夷所思的描述：“我要举报他骚扰我。”

电话那边冯局像是说着什么，沈卓尧面无表情没有回应，只是向电话递给了许劲坤。

许劲坤电话还没有拿到耳边，已经听到冯局在问候自己母亲。

不用猜，就能知道电话那头领导跳脚崩溃的愤怒。

“我在开会，开会懂吗？你们有没有一点点对领导该有的尊重！”

“一个骚一个贱，就这还出去找浪呢？你们也配！”

许劲坤一边听一边擦汗。

然而给领导打通的电话可没那么容易挂断。

许劲坤听了足足二十分钟，被骂到头昏脑胀，甚至忘记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

实在受不了，将电话交给旁边看热闹的沈卓尧——

继续接受被骂。

“找你们是解决问题的，关系好玩闹可以，但必须建立在工作完成的基础上！”

“过命的战友之间互相这么嫌弃，两个人给我拍张必须有接触的合照！”

告状成功的沈卓尧脸颊笑容瞬间僵硬。

许劲坤得瑟的在路灯下开心鼓掌甚至要跳舞：“不是谁告状谁就有理的。”

沈卓尧靠在车身上，抱着胳膊望着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许劲坤抬起手：“来——”

后面那句“我们互相忍一下”还未说出口。

手腕被人钳死，一股蛮力将胳膊带下坠，整个便翻了个身看到了满天星。

沈卓尧坐在许劲坤后腰，趴在许劲坤背上手掌伸进对方的领口覆盖整个脖颈锁喉，脑袋几乎是撞在许劲坤脸侧，手机闪光灯亮起面无表情：“许队，喊茄子。”

就像是一个隐忍自己无事生非的弟弟，冰冷的声音落在许劲坤的耳边勾的心里痒痒的，苏苏的。

手掌心里温柔的包裹自己的喉结，手指边缘不偏不倚的落在比普通锁喉更下面的位置，不上不下，卡的许劲坤心里窝囊。

作者有话要说：沈卓尧：（拍拍身上的土）都说了，别惹我。感谢在2023-01-20 23:54:41~2023-01-23 00:1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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