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看。”宁如风平静道，“拍完了？”她看向小溪。
“还没呢宁总，这就换下一套造型。”
“走吧。”宁如风道，她起身，撑一下椅子扶手慢慢起身。起身后，她边走边主动拉过霍思瑜的胳膊，带至自己身边。小溪了然，上前引路。
只有霍思瑜，紧紧盯着她。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宁如风目视前方，轻声问。
“你...是...”霍思瑜不确定了。
“我是什么？”宁如风转过头，缓缓转眸，望向霍思瑜的眼底。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属于宁如风的漠视，疏离冷淡。
“没。”霍思瑜摇头，释怀地笑了笑。
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
拍杂志没那么自由，不能说暂停就暂停。霍思瑜改妆时任人摆布，一句话也没和宁如风说。
倒是化妆间，因为多出来宁如风这个人而陷入尴尬的安静。
“小张，带霍老师换衣服去吧。”化妆师转过来，招呼助理。霍思瑜应声起身，踩着软拖鞋，跟着助理离开。
剩下宁如风、小溪，她们三个人面对面，互相沉默。
良久，化妆师主动找宁如风谈话。
“宁总，今天的造型还可以吗？”
“可以。”宁如风抬眸，从手机中提出注意力。她对化妆师礼貌一笑，“很适合她。”
“是，咱们当时对接还挺久的。”化妆师当然不是第一次和艺人合作，但像这种大老板亲自下场对接造型的，屈指...别说屈指了，唯一一个。
至于原因嘛...
“宁总今天要等霍老师拍摄吗？”
“没什么事的话就等她。”
说话间，霍思瑜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一袭惊艳大红裙，前抹胸、后裸背，颈间挂着一条银蛇造型项链，蛇头衔着蛇尾，鬼魅高级。
宁如风的视线全部被吸引了过去，不加掩饰赞赏的视线，刚好对上霍思瑜。助理在后边托着裙尾才走出来，霍思瑜不敢走太快，一点点挪到化妆台前的聚光灯下。
“这套衣服太适合你了。”化妆师也忍不住感慨，随后提出要再加重一点妆容，与红裙的艳丽相衬映。
宁如风忽然起身，踏着那双高跟鞋，走出化妆室。
几乎是刚走到门外，她就感觉鼻子一热，接着流出一道血柱。宁如风看着手上的血眼前一黑——她晕血。
她赶紧扶住墙，抵抗着眩晕。路过的人看到她这样，赶紧上前搀扶，同时也有人敲响化妆室的门，通知里面的人门外有个人要晕了。
霍思瑜透过门缝看到是宁如风，当即提着裙子就要出去，可她不能。
“小溪，宁总。”霍思瑜招呼助理出去，宁如风也许听到了她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她，那一秒的霍思瑜提着裙子，难掩担心之色，却被长裙束缚无法动弹。
宁如风还是晕了过去，不顾扶着她的人，直直倒了下去。
“宁总！”小溪飞奔过去。
“宁如风！”霍思瑜往前走两步，可裙子太沉，她拖不动。
“愣着干什么呢！去看看！”化妆师赶紧推自己的助理跟过去。
这时小溪伸出一只满是血的手，惊恐道：“霍老师，宁总流了好多鼻血！”
“她晕血！”霍思瑜喊话，“清理一下，给她通风的环境。”
宁如风晕血，一点血都晕，平时绝对会小心不去受伤，哪怕是被A4纸划一下，都会呼吸局促眼前发黑。
鼻血的流量远超她能承受的范围。
拍摄不会因为宁如风晕倒而暂停，除非晕倒的是霍思瑜本人。小溪去照顾宁如风了，霍思瑜只能继续拍摄。开拍前二十分钟，她一直进不了状态，脑袋里总在想宁如风。
不知道她好没好一点，不知道她在哪。
摄影师咂嘴，摁了十几张，没有满意的片子。
“咋回事？咋不在状态了？”摄影师薅住化妆师。
“宁总晕了，嗐。”
“宁总来了？我咋没看见。”
“在我化妆间呢。”
“那咋还晕了？你们没开空调啊？”
“晕血，一下就晕过去了。”
摄影师犹豫了一下，喊暂停也不是，不喊暂停，霍思瑜又不在状态。
“我问问她助理，看看什么情况。”
“去吧去吧，我慢点拍吧。”
摄影师删光了底片，抓耳挠腮地思考着该怎么发挥。第二组本就是温婉大气的主题，她怎么郁郁寡欢的，再拍下去就像聊斋了。
思来想去，摄影师还是喊停了。不过把责任归在自己身上，要找找感觉。
五分钟后，小溪和化妆师回来了。
小溪小跑着到霍思瑜身边，耳语：“宁总醒了，在休息室躺着呢，没事了。”
“为什么出鼻血了？她不舒服？”
“没有，宁总可能是上火了，刚刚来我听她声音就不对劲呢...我刚刚买了牛黄解毒片，给宁总吃了应该就行了。”
“别乱吃药了。”霍思瑜摇头拒绝，“让她喝水吧，一时半会她应该也不会走，午餐清淡一点。”
霍思瑜熟稔地安排着一切，偷瞄着摄影师的方向，看他和化妆师正有说有笑。看来临时暂停，全是因为她一直不在状态，拍不出满意的照片。
霍思瑜掐自己大腿。
心乱个什么劲儿呢？
那么大人了还能出什么事...
“你去看着她吧，我这边没事。”霍思瑜赶走了小溪，随后调整状态，等待拍摄。
*
宁如风在休息室里躺了半个多小时才恢复，霍思瑜嘱咐小溪，不要再让宁如风去环境闭塞的空间，因此醒后，她没再去片场，直至拍摄结束。
窗外渐渐暗下，六点半时，路灯亮了。
“宁总，拍摄结束了，霍老师在卸妆。”小溪打来电话，宁如风嗯了一句，又在窗前看了一会儿，才动身按照记忆回到化妆间。
她到时，化妆间内的气氛很压抑，没有人说话。
见她到，化妆师和助理纷纷打声招呼，又再次安静下来，直至卸妆结束。
“宁总，我们先去开个会，等霍小姐收拾完就可以离开了。
“好。”
霍思瑜不在这儿，只有小溪，也沉这一张脸，一言不发。待人走后，宁如风才问小溪，怎么了。
“宁总你问霍老师吧，我没法说，我也出去等。”
宁如风这才看见小溪眼睛都是红的，不等她再问，小溪也起身，抓着手机气呼呼地往外走。
她一头雾水。
人都走了，屋子里安静下来。宁如风竖起耳朵，也听不见试衣间里的声音。
“你在吗？”她问。
没有人回答她。
“你在试衣间吗？”宁如风向里走去，试衣间在里面，是挂着围帘的，里面亮着光，显然有人。
宁如风忽然听见里面好像有抽鼻子的声音。
“霍思瑜。”她斟酌着，喊出霍思瑜的全名。
“嗯。”里面这才有人吱声，鼻音很重，更加确定宁如风的猜想，是霍思瑜在哭。
“你哭了？”她站在帘外问。
“没有。”霍思瑜答，可哭腔那么明显，显然是她在逞强。
“你怎么了？我看，她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宁如风忍住撩开帘子的冲动，那太冒犯了，未经允许进入如此私密的空间。可她又很迫切地想要知道霍思瑜怎么了，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我没事。”霍思瑜还在说没事，可她的声音根本不足以证明她的说法，相反，感觉哭得很惨。
“霍思瑜。”
“宁如风...”霍思瑜打开了帘子，“你能不能抱抱我啊...”
帘子收起，宁如风看到一个哭惨了的霍思瑜。已经不能叫惨了，好像轻轻碰她一下，她就会碎掉的程度。
“行吗...”她低着头，光着脚，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攥着拳头，哭得肩头一抖一抖的，几乎哀求的语气询问宁如风。
宁如风感觉心被人捏紧了，她一把将半遮半掩的帘子掀开，踏进试衣间，抱住了霍思瑜。
霍思瑜呜咽着，紧紧揪着宁如风的背后的衣料，埋在她肩卧，哭声一点点放开，演变成了痛哭。
宁如风没说话，只是这样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霍思瑜太瘦了，抱起来比她想象的要瘦得多，瘦得她好像根本抱不住她。
霍思瑜哭得很厉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渐渐她吸取不到氧气，开始局促地大口呼吸。
“怎么了？”宁如风赶紧松开她，“霍思瑜？”
霍思瑜不受控制地往下滑，直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起来。宁如风眼见她在几秒钟之内开始抽搐，手指也开始像鸡爪一样僵直颤抖着。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霍思瑜？”宁如风慌了，她蹲得更低，几乎趴在地上，查看霍思瑜的情况。只见她面色苍白，紧闭着眼，张大嘴不断喘息。
“呼吸...我不能...”霍思瑜摇头。
宁如风马上想到了呼吸碱中毒，她飞快爬起身，想在前面找一个塑料袋，可翻了一圈也找不到塑料袋。霍思瑜的症状还在加重，她心一横，返回，一手托起霍思瑜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捂在她嘴上。
“用鼻子呼吸，用鼻子！”
霍思瑜摇头挣扎，宁如风在心里数数，每十秒松开一次手。
“用鼻子慢慢呼吸，你呼吸过度了！”
宁如风半抱着她不断指挥着，反复重复捂嘴、松手的动作，直到霍思瑜的呼吸慢慢正常起来，但仍止不住地抽搐着。
“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跟我说好吗？”
今天是双双晕倒的小情侣，宁总没毛病她就是上火出鼻血，相信我好吗！可以猜猜为什么一个晕血，一个呼吸性碱中毒。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呼吸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