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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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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亲吗?”薛慎轻声问。

俞知光睡意顿消,薛慎拇指压在她唇上的触感登时刺麻起来,“能,能吧,都成亲了。”

夫妻亲近,乃天经地义,她同薛慎已经熟悉了很多。薛慎不是坏蛋,他是阿娘说的“还算有心,能够好好过日子的人”,她待在薛慎身边觉得安心,不抗拒薛慎的触碰。

俞知光紧张地闭眼。

薛慎的气息拂在她脸上,“就因为成亲?”

“嗯。”她睫毛颤着,连同两瓣唇都闭得紧紧的。

良久,薛慎移开拇指,亲在她唇角,又辗转上移,从眼皮吻到眉心。武将的身材结实精瘦,肌肉绷紧时是硬的,嘴唇如普通人柔软温热,带着平日罕见的柔和细致。

俞知光等了一会儿,感觉薛慎退开了,试着睁开眼,男人的目光不动声色,在朦胧月光里浓稠如墨。

“你,亲完了吗?”她声音轻得快要走调。

薛慎掌心捂在她唇上,骤然贴近,眸子里蕴着的微光攫住她视线,鼻梁擦过她鼻尖。

他再吻她,隔着手掌,吻在手背,“先欠着。”

欠到什么时候?

他像是能在昏暗里读懂她的表情,“欠到你也想。”他手掌抚过她耳垂,揉了揉,又覆盖到她眼皮上,“睡吧。”

这夜,俞知光少见地没睡踏实。

薛慎气息笼罩着她,点燃了一种说不清的心慌意乱,像看到喜欢的话本子里最忐忑激动的桥段,想看,又怕结局不尽如人意,不太敢看。

回程,薛慎没同她乘一辆马车,牵了马在一旁护行。

马车入城,途径俞府临近的坊门。

俞知光掀开纱帘,“我想回家里看看,关关的虎头帽和小衣服都绣好了,顺便给嫂嫂送去。”

薛慎控马靠近:“酉时三刻来接你?”

“不必……”她想说在家里住上一宿,对上薛慎沉沉的眼眸,话就说不出来了,“那你来接我。”

俞府里同样张灯结彩,贴上桃符,等待迎接元日。

堂姐俞灵犀恰好过来探望,她行至兄长院子里时,俞灵犀正在琉璃窗旁,给嫂嫂裴辛慧诊平安脉。裴辛慧已出月了,恢复得不错,脸上神采奕奕一如往昔。

“补气血的食膳继续,闲暇时做些轻缓的杂事,费神的针线活就别做了。傍晚让明熙陪你散散步,走动走动。”

俞灵犀收了手枕,诊脉时还听得院里的小丫鬟脆生生报“大姑奶奶回来了”,这会儿,却不见俞知光影踪。

“笙笙人呢?”

“定是在奶娘那里看关关去去了。”

裴辛慧猜得果真不错。

奶娘把关关放在摇床里,小婴儿穿着轻暖碎花小袄和开裆棉裤,蹬手蹬脚,咿咿呀呀地叫唤,一天一个样,连声音都比上次见时更响亮一些。

俞知光看得入迷了,连她们来了都没察觉。

裴辛慧笑她:“你瞧笙笙这个走不动路的样儿,那么喜欢,待真当娘了,还不得日日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俞知光抿了抿唇:“不用自己生的小孩儿才可爱。生小孩可痛可吓人了,我不想生。”

俞灵犀咳了一声,眼神瞟向俞知光,显然有话要说。

待三人闲话过后,俞灵犀要走了,俞知光去送。

两人沿着花草掩映的清冷小道穿过俞府去前院门,“堂姐有什么话要同我讲?”

俞灵犀看看近旁无人:“是我想问,你去三济堂求食补药膳方子,还有穴位艾炙揉按的技法,当真是替友人问?不是薛将军?明熙才喜得千金,按理说不会有着种毛病。”

俞知光困惑:“堂姐究竟何意?我怎听不懂。”

“我说你夫郎,”俞灵犀加重了口吻,“上次明熙摆宴,我观薛将军声、色、气、韵、神都是精元稳固,肾气充沛之人,不像你说的外强中干。你到底是替谁问的?”

“你给他把过脉了?当真没有看错?”

“没把脉,我怕看走眼,特让老爷子暗中替我瞧过,三叔伯是御医传人,错不了的。”

“可我那时在山寨里……”俞知光硬着头皮,老实坦白那一脚惹出来的婚事,俞灵犀愣怔半晌,“竟是这样?”

她回顾过往医案经验,“若是这样,此症心大于身,心头毛病更多些,你们需再探索别的解法,汤药无大用处。”

薛慎是因为这样才让她把艾绒条和穴位图扔掉吗?

她还以为是已经有了起色。

酉时三刻,夕阳斜照。

将军府来接俞知光的人却是卫镶,他眉头拧着,隐隐忧愁,勒马跳下车舆到她跟前:“大娘子,将军病了。”

“病了?”薛慎同她分别时还好好的啊。

“将军回府里,歇到了该接大娘子的时辰,曹叔去叫醒两次都没应,才察觉烧起高热,有昏睡过去的迹象。”

“请大夫了吗?”

“曹叔拿了将军府牌子去请太医。”

俞知光急急忙忙随他上了马车,顾不上原来那点被他亲了的小女儿情态,一到将军府里就提裙往主院跑。

寝屋里间,支摘窗半开半掩。

须发皆白的范太医写完药方,抖了抖风干墨迹,嘱咐元宝:“记得用冷水漫过药材表面,等浸透后再煎煮。”

俞知光往床上看,薛慎闭目躺着,呼吸平稳,除却浓眉紧锁,小麦色皮肤泛起不明显的淡红,与寻常熟睡了无异。她再去摸他的额头,被那灼热温度吓了一跳。

“范太医,他怎么……怎么病得这么重?”她掌心都要被烫着了,记忆里这么重的高热,只她小时候才有过。

范太医捋胡须:“看脉相是寒热相冲造成的邪风入体,将军近来可有短时间内遭受寒热两极?他体质强健,平日里少生病,撞了风邪病就发得迅猛些,看起来是吓人。”

“他昨日去湖里泅泳了……算吗?”

范太医吸气,“滴水成冰的天时,仗着体质好也不能这般胡闹!”看俞知光忧心忡忡,他又安慰道,“偶尔有病生出来,对健康有裨益,大娘子不必太过忧虑,这三五日好好养着,吃些粥水,发汗了及时换衣擦身。”

俞知光细问了注意事项,让曹叔把范太医送走了。

男人躺在床上,端肃凌厉的眉目沉静下来,那身逼人锐气就淡化了。她搬来个绣墩坐在旁边看,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要说你病得及时还是不及时呢?”

陛下特准的几日休沐都拿来养病了。

人发高热,昏睡的时候就多。

幸而薛慎喂药喂粥水都能灌下去,只是替他擦身换衣累一些,抬不动的时候,俞知光都让卫镶搭把手。他断断续续烧了两日,第三日才有好转。

元宝代俞知光去打理将军府有投钱或地的商铺营生。

每日归来,都带着皇都有人被偷盗珍宝财帛的怪事。俞知光忙着照顾病人不出府,日常解闷全靠话本子和元宝从外头听来的新鲜事。

“盐铁使李家的库房被盗,损失了大量金石财帛。”

“皇商萧家公子的钱库被潜入,整箱纹银不翼而飞。”

“度支使上官家昨日才重金拍卖的鎏金苍龙出海梅瓶,好端端放在博古架,你猜怎地,翌日变成了一只干葫芦!”

“最奇怪的是,这些非富即贵的官宦人家,本存放丢失之物的地方,都会出现一只黄麻纸折的燕子,可见是同一人所为。走街串巷的孩童都把这大盗叫飞天燕大侠呢!”

元宝说得眉飞色舞。

“妙手空空都能被喊作侠了。”

有道男人的声音冷不丁插了话。

元宝身形顿住,僵硬地慢慢扭头看:“将、将军。”

薛慎病气已褪,眸正神清,只坐起来动作较往常迟缓些。俞知光贴心地给他腰后垫了个软枕,又有些心虚:“薛慎,你莫不是被我们说话的声音吵醒的吧?”

可不是,整整三日。

他病了多久,床边姑娘们吱吱喳喳的说话声就没断。

俞知光还把她的话本子搬到床头看,看到夸张或乐不可支的桥段自己先笑一遍,再给元宝和小丫鬟们复述一遍,众人还要再各自品评感想。

就是这样一心二用,也并没耽搁照顾他。

渴了有人及时喂水,身上黏腻了过不了多久就有清凉帕子擦身,衣物一天能换三两次。她给他拧清水帕子,把自己手冻得凉凉的,覆在额上,会带来一阵湿润清凉。

这么可恶。

这么可爱。

薛慎没答俞知光的问题,接着问元宝,“继续说,走街串巷的孩童为何喊他飞天燕大侠?”

此人嚣张得干一票留一个标记,还专偷达官贵人,没准就是他明日回金吾卫所,左右街使报告的头一桩要事。

元宝声音不复之前兴奋,觑着薛慎表情:“因为……西南角的来阴巷、文杞巷还有悲田养病坊,都陆续被蒙面人投去碎银子,每家每户都有呢,养病坊的是包袱皮子裹着的一大袋银钱,里头有一模一样的纸折燕子。”

这些地方,都是皇都最贫困百姓的聚居地。

养病坊是官府设在寺庙里收容老弱病残乞的地方。

薛慎皱眉,“还有什么稀罕事?一并说来。”

元宝想了想:“小公爷疑心他玉佩被盗,就是这燕大侠所为,放出话来,晋国公府库房不锁,随时恭候大驾,这算不算稀罕事?”

算吧,哪有人喊贼来光顾自家门的。

俞知光点头赞同。

薛慎揉了揉眉心,“知道了,下去吧。”他掀开被子,下床收拾出平日燕居服,要往外走,就是照顾得再细致,两三日没洗澡,身上还是不爽利。

“你去哪儿?”

“汤泉间。”

俞知光拉住他衣袖,“让卫镶陪你去,大病初愈,里头水又热,熏得晕过去了怎么办?”

“哪有这么孱弱?”

“不行的,要找卫镶。”

一个男人沐浴,让另一个男人陪着看。

薛慎不别扭,卫镶都别扭,半睡半醒时听进耳朵里的话本子桥段冒出了脑海,他随口道,“不放心你跟着去。”

俞知光真的跟着去了。

浴池旁边架起了薄纱屏风,她听着水响声,熏着暖热的水汽,蜷缩在玫瑰椅上打瞌睡。她眯了一会儿,才发现薛慎已披着燕居服,浑身清爽地站在她面前。

他沐浴向来没有她磨蹭。

人也不知站在这里看她多久,湿润发尾都不淌水了。

俞知光揉揉眼睛,踮起脚来,探他额前,“没事了。”

“早已大好了。”薛慎捏着她本肉嘟嘟的下颔,“脸尖了一圈,怎不让旁人来代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俞知光病。

“你又不喜欢,”俞知光想到他院里连个贴身婢女都没有,“而且我答应过你,会好好打理将军府的。”

“顺带打理了我?”

俞知光被这说法逗笑,点头又摇头,“总之,我有责任要好好照顾你,还有将军府里的……”高挑的男人骤然靠过来,大半重量挂她身上,压得她差点没站稳。

薛慎声音闷在她肩头,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馁:“俞知光,你能不能再快些?”

她摸不着头脑:“快些什么?”

汤泉间无风,薛慎无话。

他沐浴后的暖热潮气混着澡豆清香将她包裹,唇贴在她耳廓处轻触,像亲吻,又像摩挲,俞知光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待他唇印在颈窝,已站不住了。

“薛慎……”她揪着他后背的衣领。

薛慎掌住她盈盈一握的腰,不让她倒,也不让她退。

他不擅风花雪月,不知女子情意萌芽,是否与男子般爱欲并随。他只知道他在意俞知光,想亲近她,一旦察觉此心,更多带着占有掠夺的糟糕念头就纷乱涌出。

可俞知光,她只说夫妻责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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