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做什么都会为自己找些理由，我也弄不懂这是什么原理，打从有记忆起我做出决定前都会经过一番差不多的“深思熟虑”。

那天邀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回应，预先准备好的理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只记得我失魂落魄的从被扑倒的利威尔身上爬起来，双手支撑在他的头部两侧，从额头仔仔细细看到他的下巴，也没从那副平静到过分的表情中找到破绽。

欸？为什么，都那样挑衅他了，是被小看了吗。

我的双眼被隐在刘海下阴影中，张了张嘴，迟疑了半天也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毕竟是我遭到冷漠对待后不由分说的发动了袭击，结果在看到他毫无战意眼神后又光速后悔，不该不由分说的生气吗，我记得这个小矮子脾气不怎么好吧，此时和右手一起支撑着上半身体重的左手手腕传来针扎般的疼痛，他垂眸敛目并不与我对视，确实如他所说，如果在日后的训练中不可避免的要用到这只手，即便是我也会觉得有些难办。

要是我会用掌仙术就好了。

“利威尔，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我的身体向□□斜，几乎凑到了他的耳边。

这个角度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语气中透着股无奈。

“…我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跟你这种小鬼头打架。”

“哈？不正是因为莫名其妙所以才会感到生气吗？而且也不是莫名其妙吧，你打伤的漪蛇…它是我的东西，既然伤害了我的东西就要做好被我报复的觉悟。”

我再一次被他提着后脖领揪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揪的是外套，并不会勒到我的脖子，他的手坚实而有力，稳稳的让我停在他那张臭脸的上方，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此时正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我的眼睛，我很难形容当时的感受，硬要说的话有点点吓人。

不轻易与宇智波对视是忍界规避伤害的共识，毕竟我们只需要将阴属性的查克拉通过视线灌进对方的大脑就能发动强大的幻术，没人会以身犯险后任人宰割。我在上回短暂的交手中已经见识到这个人恐怖的直觉，他这次又毫无防备的将弱点摊在我面前。

他的眼睛像深海，是烟波蓝，是泅涌的小鲸，我总会不由自主的被美丽的事物所吸引，此前也偶尔会冒出这样的念头，但都被当时发生的事件截断，我出神的想，这个人长得真的好漂亮，和宇智波清冽如泉的漂亮不一样，他的漂亮就像幽邃的海洋，裹挟着注视他的人类坠入无尽的深渊。

有个什么东西被塞进了我泄力的左手，我下意识握紧了那打磨光滑的木质手把，我偏头一看，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匕首的手感很好，重量极轻，只要我翻转手腕便能将尖锐的刀尖对准利威尔的脖子，但我并没有那样做，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往我手里塞把刀。

我不悦的拧起眉，将这种行为理解成代表轻视的让步，他没有给我发问的机会，在我逐渐变得惊恐的目光中，他捏着我握刀的手从颈侧绕到了他的脸庞上方，调整着对准了其中一只眼睛，然后用着不由分说的力道按着我的左手往下，直到刀尖抵在他纤长的睫毛上。

低沉暗哑的声音从身下传来，他说：“那就来吧。”

来？来你妈个头，我懊恼的一拳锤到桌子上，把坐在旁边啃面包的韩吉吓了一跳，她扭过头含糊的问我又怎么了，我摇了摇头没说话，我到今天也没想明白利威尔到底是什么意思，纵容我胡闹么，我是他的谁值得他这样对待我，表达对我的信任？还是单纯不想要那只眼睛了？

谁知道，这里的人真的很可怕，各个都疯的吓人，我低头盯着汤碗里沉沉浮浮的土豆块，开始考虑起跳槽的可能性，可是不论是宪兵团还是驻扎兵团都不会收容我这个连身份信息都没有的黑户，而且又要重新和陌生人打交道还不如让我去死，我问旁边的韩吉对这件事还有什么别的看法，想着也许借助这家伙灵光的脑袋能想到一些别的办法也说不定。

她砸吧着嘴，推了推垮下鼻梁的眼镜，“我还能有什么看法，利威尔那家伙好像一直都是那么神经质，也许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而你又恰好凑到了他面前……”

“哪有人会抓着别人的手把刀抵在自己的眼睛上啊。”几乎每天都在为这件事感到苦恼，我已经快崩溃了，我可受不起这样的信任。

“嘛…这么说来他那样做也确实很反常，不过宇智波桑也没正常到哪去哟，怎么就今天答应赴约了呢？”

我撑着下巴望向她，椭圆形的镜片反着光，让人无法直接看见她的双眼。

“我需要你去帮我找一个东西，作为回报你也可以拜托我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

“任何事情？”她拔高了音量，很快便兴奋了起来，韩吉将吃了大半的黑面包丢到了碗里，自顾自的提出自己的要求，她是干部组里最好懂的那个，所以几乎在她开口说话的那个瞬间就想到了她的要求是什么。

“那么，宇智波桑，下次比壁外调查帮我抓一只巨人怎么样，那对你来说很容易吧。”

我笑了一下，真是，我的要求都还没提呢，这家伙就反客为主了，无所谓，结果是一样的。

听完我讲述韩吉眉满脸狐疑，她拍了拍我的背，说我搞那么多那玩意是要制造武器发动政变把埃尔文拉下台吗，我早料到她会觉得我居心叵测，就一口气把预先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我说过的吧，我是忍者，你们需要我的力量，而想要发挥我的全部力量我必须像从前那样战斗，但你们又不希望我太显眼，这是最好的手段，我是真心的在帮助你们啊。”

真心，这群疯子逼着我献出真心，脑海中是挥之不去的利威尔，他冷冽的眉眼逐渐和佐助重合在一起，对我的纵容，控制，拿捏的恰到好处，可悲的是我明知这是圈套，却还是遏制不住自己欲望。

人类，都是屈服于欲望的卑劣生物。

我凭借着自己对身体的强大控制力堪堪将刀刃错开了他的眼睫，却还是因为太过于猝不及防划破了他眼角的皮肤，顿时鲜血便染红了深邃的海，却晕不开阴翳眉眼中蕴含的情绪。

他在怜悯我，怜悯我这个连独立选择都做不倒的落水狗。

我瞪大双眼，无措的看着漂亮的眼睛鲜血淋漓，思绪不知怎么就飞到了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天，我抱着鼬的尸体无声的哭泣，他和他的他的双眼都流着鲜血，双手无力的低垂，原本漆黑如墨眼珠变得灰败，你是有多爱佐助啊，爱他爱到能抛弃我在内的所有族人，爱到能放弃自己的生命，爱到…能舍弃这双被诅咒的眼睛。

宇智波获得力量的代价是什么，是族人眼眶空洞的尸体，是如同地狱般的手足相残，是无私的爱，是永远的生离死别，我看着得知真相的佐助陷入癫狂，任由他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他掐着我的脖子，那是第一次他用那样满怀恨意的眼神看着我。

「你早就知道了，却没有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

而犯下罪行是我只能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佐助。

“佐助是谁？”

利威尔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恍惚了一瞬，发觉自己正被倚靠在墙上的他抱在怀里，我下意识推了推他的胸膛，他抱的很紧，推不开。

“尼桑”

“什么？没听清，别跟蚊子一样嗡嗡叫行吗。”

“佐助…是我哥，是两个哥哥其中一个。”

我低垂濡湿的眼睫，看着他胸口处那团血糊糊的污渍，弄脏了他的衣服，他总该生气了吧。

“啊，原来有三个眼睛能变红的小鬼。”

我鼻头一酸，泪水模糊了双眼。

“没有了…我没有哥哥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发生了那种事，佐助怎么可能原谅你呢。

利威尔沉默着将我搂的更紧，我听见他在我头顶缓缓的叹气。

别哭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不断战斗不就想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有意义吗。

他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我二哥杀了大哥，我大哥杀了我全家，而那都是在那样规则的世界中无可奈何的选择，确实如他们所说那样的世界确实是不正确的，是该被修正的，但是偏偏我他妈的就是出生在那里，偏偏就是有这样可悲的宿命，我大概能猜到宇智波斑的目的是想要终结人类可悲的宿命，那么，同样对此深恶痛绝的我，又为什么选择拦在他的面前。

我想不起来那天我是怎么回去的了，抱着刀，将满身狼狈的自己裹进被子里，回想起今天发生一切，有种被算计的明明白白但不讨厌的感觉。

被禁掉了忍术和幻术大概是让我变得弱小了，搞得这样不稳定，情绪说崩就崩，写轮眼完全不受控制的被打开，主导着我的失控，我艰难的翻了个身，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内心蹦出一个潜伏已久的疑问，我现在的状态，真的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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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妹：不是我现在怎么比我哥还疯

利歪是很厉害的下属，埃尔文的命令都会完成的，希望大家记得那句“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