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出场的就是这两人，那大概率就是这位故交出了什么岔子。”秦以筠合理推测道，但实在是不理解：“这样做对两人并无好处，自己还落得了这等凄惨下场，真不知道是图什么。”
柳茹抬腕揉了揉太阳穴：“图个好名声呗，至少不会被后人诟病同叛党勾结，包藏祸心。”
不过话虽这么说，她自己也不太理解为何要忽的把这个人物的结局交代了出来，不仅显得之前高深莫测的形象崩塌，而且连动机也不是很明晰。
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弹幕又开始热闹起来，不过此时大家已经完成不在意三人此时到底是不是在互相较劲了，话题都转到了剧情那里去：【我也没猜透，既然和栖月是故交，那现在弄这一出实在是两边不讨好，两边都记恨上他了。】
【何止啊，记不记恨的，这人都死了，我看他就是一心求死，就和柳茹刚才说的一样，为了留得身后名。】
【不合理，那他为什么不拦住栖月，还偏要同她和和气气说话，绑了直接送去衙门不也是一条路子。】
阮念倒是不紧不慢还有闲心给苹果削皮：“一心报效国家的人在得知自己的至交好友想要起兵叛国后，第一反应自然是阻拦，可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个归隐山林的樵夫。”
“但就算作为活够了的老剑客，只要肯提剑再入江湖，未尝不能有一番大作为，他试探的是这天下还值不值得救一救。”
“结局很明朗。”
这番话一出，大家纷纷陷入了沉思，连刚才还试图抬杠的弹幕也老实了下来，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一笔的精妙之处。
众多网友们刚想要在把自己震惊的表情收起来，却发现那边阮念已经挥挥手宣布完事，把直播间反手就给关了。
手指停滞在键盘和输入法上的网友愣了一瞬，哦原来这个直播真是随手开的啊。心中对于阮念的敬佩又高了一层，真不愧是大导演，做事就是有魄力。
有分享欲比较旺盛的，已经开始和自家的亲朋好友们去探讨这样的事情了。
这边的三人依旧对外面的惊涛骇浪全然不知，阮念见秦以筠一副很快就要睡过去的模样，也不再留她们继续输入：“不早了，回去吧。”
原本已经快要困到睁不开眼睛的秦以筠一听这话可就精神了：“阮导，我还有几个问题没明白呢，想要单独问问你。”
她特意把重音放在了“单独”这两个字上，明显就是为了送客。
也正巧合了柳茹的意，“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两位的探讨。”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想到点什么：“对了阮导，我明早估计会迟个到，早起不太符合我的人设。”
说完就一甩头发出门去了，临走不忘顺了一本有着密密麻麻笔记标注的人物小传，正是女二号的生平简记。
“阮导，关于明天拍摄的戏份，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秦以筠表面上在朝着她说话，实际上音量就是控制着给门外的柳茹听的。
阮念懒得陪他幼稚：“差不多行了，她早走远了。”
眼看自己的想法被拆穿，秦以筠暂且停顿了一下，“不过我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非要在今晚把我们叫来对戏呢，这场戏也不是明天拍啊。”
“还头一次开了直播，难道是为了提前把热度炒起来？”秦以筠越说越觉得有道理，阮念虽然嘴上一直说着要靠剧本和团队的质量说话，但是如果真的在拍戏过程当中一直默默无闻的话，肯定也会有一定的压力。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精心雕琢的作品被人喜欢呢，尤其是这是自己雕琢的最后一块玉石的时候。
“你觉得这部戏还需要炒热度吗？”阮念反问道。
“那当然是不需要，现在还没拍上多少，连一张路透都没有流出来，就已经不知道占据了多少热搜了，”秦以筠越说越觉得摸不着头脑，“这次直播真是为了监督我们俩？”
“准确来说，是监督这场戏的剧本，打磨了这么久，要是倒时候因为一些剧情上的细节在引起大众误会可就不好了。”
“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回去吧，明早有你的戏。”阮念准备送客，却发现秦以筠的神情有些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阮念皱起了眉头：“有话就说，难不成你又闯什么祸了？”
“没有！”秦以筠连忙否认，一咬牙还是把后面半句话说完了：“过几天实验高中要举办五十周年校庆典礼，老班找到我想让我问问你有没有空回去看看。”
“哪天？”
“就这周六，我问过班长他们了，大家估计都会来。”
当年他们班最注重集体荣誉感，班主任小田是个年轻小伙子，更加注重自己能不能在大型活动上整出些新的花样来。
到了运动会彩排的前几天，甚至能罕见的把数学课换成体育课让他们去排练队列，阮念倒是不排斥这些，只是她毕竟自小缺乏锻炼，跟不上大家也是常有的事情。
于是在排练了不知道第几次之后，班主任忽然把她叫到一边，委婉地开了口：“阮念同学，老师的备课笔记落在教室了，能不能帮我取了送到办公室一趟？”
阮念点点头刚要出发，面前的人补上了下一句：“看你的面色不太好啊，一会儿送完教案不如在教室稍微休息一下吧，就不用下来晒太阳了。”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但是那天分明是一个阴沉沉的雾天，大团云雾裹着水汽沉甸甸地压在少女的心口上。
等秦以筠跟着排练结束的大部队回到教室，手里攥了两罐柠檬汽水在阮念面前晃了晃：“亲爱的同桌，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这可是冰镇的。”
她恶作剧地把冰镇饮料往阮念的手背上贴，却发现同桌没有像往常一样熟练躲开，而是反应慢了半拍，整个人的神情有些恍惚。
“怎么了这是，身体不舒服吗，你今天不能喝冰的？”秦以筠伸手去揉揉旁边人的胃部，还没碰到就被人挡开了。
阮念的语气依旧是很平静：“没事，我刚才在想题，一下没反应过来。”
秦以筠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行，不过你中途被老班叫走是干啥去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事他单独嘱咐你啊？”
“之前作文比赛的时候就是，悄无声息地就拿了个奖回来，把我们吓了好大一跳，来和我说说这次又是什么好事……”
“我不用去走运动会的方阵了。”阮念没停笔，但手边的草稿本上这一道算式已经来来回回算了四遍了。
“什么？”秦以筠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涌上来的就是不可置信，“是为了所谓的集体荣誉感？！”
“……”阮念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
“不行，”秦以筠坐不住一点，“我要去找班主任评评理，这可是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了，他凭什么……”
“没必要的，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参加这些活动，”阮念终于放弃和那道题争斗了，抬起头来看向秦以筠亮晶晶的眼眸，“现在这样不是双赢吗？”
“当然不是啊！”秦以筠快要被同桌的脑回路击败了，“你不想去可以拒绝，但他凭什么剥夺你去的权利呢。”
“秦以筠，或许在你看来这件事情涉及到这对我是否公正，但我不在乎，甚至从结果上来看这对我是有益的，我能省去训练彩排的时间多刷几道题。”阮念说到后面语调渐渐淡下来。
她几乎都要说服自己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从当时回教室的状况来看，也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没去，班主任也不是针对她一个人的霸凌，实在是没必要去争吵。
“可是我……”秦以筠还想要再辩解，但看着阮念的表情也只好打住，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明明是班主任想出来的蠢主意，到最后却导致她们俩一个下午没有说话。
那罐柠檬汽水被摆在桌子上无人敢动，罐身外面的水汽凝了又散，最终和外面的高温融为一体。
运动会当天大家都是兴奋不已，除了知道自己不用去的阮念和一直对此很不满的秦以筠。
外面还没到她们班下去集合的时候，高三的各班老师都在争分夺秒地想着再多讲一点知识，想着或许这帮孩子们能够不受外界的干扰更好地吸收知识。
地理老师也是如此，正在挥舞着地球仪给同学们展示如何用一叶小舟航行地球，完成像麦哲伦船队那样的壮举。
秦以筠听着耳边千篇一律的音调只觉催眠，“我好困啊，先睡会。”
结果脑袋还没有低下去，就听见讲台上的老师点了自己名字。
“下面老师找位同学上来回答这个问题：你认为如何才能建设一个更好的船队？”
讲台上给了几个选项，阮念大致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经验丰富的船员”、“会使用罗盘的神秘东方人”，估计是一道调节课堂气氛的趣味题罢了。
“我选新晋水手和他的心上人。”
秦以筠想都没想，直接说出了一个在大家看来怎么都不可能的选项。在危机重重保命要紧的船队里，哪还有功夫谈情说爱，一个一心追爱的毛头小子，怎么看都是个最坏的选择。
“那不如你来说说理由？反正大家自由讨论吗，说什么都是可以的。”地理老师刚好也说累了，端起保温杯补水，示意秦以筠说说理由。
“因为在漫长的航行当中，任何美食风景到最后都会变得索然无味，而且他们的条件艰苦，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人的爱情无异于情绪的催化剂，把大家往积极的方向上引导，而且您说了这是一支船队，那自然是需要各种各样的人员存在才对，或许不仅仅是全员都是经验丰富老练的水手？”
地理老师颔首：“那倒也是，这位同学思考的角度非常新颖啊，同学们要向她学习，好坐下吧。”
秦以筠站着没动。
她清了清嗓子放大音量：“老师，既然不仅仅需要经验丰富的水手，那咱们班也没有道理让部分同学不去参加这次的运动会方阵吧？”
秦以筠还是说出来了，只要涉及到一点点相关的机会，她就想把心中的这团气吐出来。
尽管说完之后完全不敢偏过头去看旁边阮念的表情，会不会对自己的一意孤行终于失望了？或者发现自己不可理喻然后渐渐疏远？
她后知后觉感受到手脚冰凉，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之前说出的话就像是在沉寂的班级里投下了一颗惊雷，炸开了沸腾的水汽，原本昏昏欲睡的同学们都变得精神起来，大家都在交头接耳。
不过义愤填膺者少，嗑着瓜子看八卦的才是大多数。
地理老师是个快要退休的老教师，自然是知道如何控制局面，压了压手示意学生们讨论声小一些：“好了，大家先停一停，我们这节课就先上到这里，一会我去和你们班主任说下这个事，看他怎么决定。”
然后就拎上了地球仪保温杯准备撤退。
秦以筠见状急忙跟上去帮忙拿着地球仪，脸上笑意不减：“老师，我帮您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