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臻一脸便秘的表情，走过去把他拉了起来。

四周零零星星传来几声轻笑，和刚才易老摔倒时的故作严肃不同，大家这次都没憋着，会议室内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易老眼底泛起一丝笑意，他说道：“好了，你们年轻人一会儿再玩，我们现在先说正事。”

然后他转向谢泽，温和地问：“小谢啊，今天也发生不少事了，看到这些超自然现象，被吓到了吧？你内心是怎么想的，不会以为我们都是特效演员吧？”

谢泽没想到易老这么亲切，他也放下了一些防备，笑着回应：“刚开始以为是林处为了诓我，专门组了一个局。后来看到又是爆炸又是人面妖怪的，就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他顿了一下，有些无奈：“易老，我现在就是一个刚进霍格沃茨的哈利波特，对你们的世界一无所知，所以希望大家能给我带带路。”

随即他环视四周，温声说：

“这样我才能知道，怎样才能更好地配合你们的工作。大家尽管说，只要是不违背我本人意愿、并且给我解释清楚前因后果的，我都会尽力配合。不过——我能力有限，很多事情还得托林处帮忙。”

说完，他和林亦臻对了一下眼神，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绝对支持，谢泽稍稍安下了心。

没想到谢泽在这样的情境下还能保持思路清晰，几句话里既坦诚了自己处境，又暗示出了自己的价值和底牌，不卑不亢，易老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旁边王显笑呵呵道：

“我就说嘛，小谢是个爽快人，刚林处还在担心他，和我争了半天我们的检测到底危不危险哪。

谁知咱小谢二话不说，直接就进去了，小谢对我们特殊调查局，那是十分信任配合啊。我就说嘛，小谢懂事，我们这是找对人了，是吧，哈哈。”

林亦臻像是没听到王显的话一般，表情不变，只低头做会议记录。

易老没理这些话中官司，转向谢泽问道：“小谢，你听说过噬渊吗？”

噬渊？谢泽迟疑道：“就是都市传说里，经常出现的那个火山噬渊？传说是在南方AB两州交界处的那座活火山，里面有一群妖怪？”

易老点点头：“传闻不尽然全是假的——你听我慢慢说，一切都要从五十多年前开始……”

屋中一片静寂，只余林亦臻做记录时笔与纸张摩擦的轻微响声。

五十二年前，南方AB两州交界处，发生了一次8.5级地震。同时，在震中的一座火山沉寂多年，被地震波引得突然爆发。

地震和火山，这两种极大的自然灾害同时发生，瞬间给国家造成了数十万人死亡，直接经济损失几万亿元。

更可怕的是，火山喷发造成了严重的磁场紊乱和光核辐射，导致AB两州的大部分区域，在后续多年都遭受了严重的放射性污染。AB州的很多民众都因此患了癌症，可以说是十分惨烈。

州政府帮助幸存者陆续搬离了家乡，在其他州市落地生根。而在火山附近的几个城市，没法清理，都变成了空城。

AB州的经济一落千丈，国家也因此经受了极大的经济打击，由此带来的，还有很多社会问题和流言传说。

谢泽小时候在课本上学到过这次事故，仍然记得老师提起这次灾难时那悲伤的眼神。

易老叹道：“那次地震，改变了很多事情，特别调查局，也是在这之后才组建的。至于这地震发生的原因，并不是地壳运动，而是......”

他停顿了一下，对着谢泽示意性地点了点自己的头：“和你脑子里的那股能量是同源的。”

看到谢泽瞳孔微缩，易老宽慰道：

“你先不用担心，这股能量——我们暂时称它为‘异常能量体’。他和我们觉醒人所使用的能量是类似的，都可以与任何空间实物相重叠。

也就是说，它并不会像肿瘤那样挤压你的脑内空间。而且，它附带一种类似‘封印’的物质，只要这层封印不破，它就不会改变你大脑的任何结构。甚至，在平时，你可以当它不存在。

谢泽脑子有点晕，他疑惑道：

“我脑子有点乱，您让我理理。咱们先不说这个能量。我比较好奇的是，您刚刚说的觉醒人，就是类似有法力的修仙人吗？原来我们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仙人和妖怪，飞天遁地那种？”

说着，他看向白槿，想起了刚刚白槿在战斗时，给树笼碉堡传输能量的那股光团。

易老点头道：“其实，在地震之前，人群中早就隐藏着一群你所谓的‘修仙人’。

他们可以利用一些能量，和自然界的万物发生微观下的物质运动。这种能量是超出现代物理体系的，类似于脑电波的传输方式。

——我们称这些人为‘觉醒人’、这股能量为‘精神力’。”

他环顾全场，对谢泽解释道：“在这屋里，除了你认识的林处长，其他人都是觉醒人。但你可不要小看林处了，他们林家，是沟通我们里世界和现代社会的桥梁。”

易老打趣完林亦臻，又补充道：

“哦，还有白槿和白逸，他俩的原身不是人类。在自然界中，有些动植物也能掌握这股能量。

它们会有意识地将这能量与自身神经网络相结合，通过神经元释放的光电信号，从微小的细胞融合开始，向人类大脑进化。使它们有了类人思维。

甚至，他们会以人类为模版，来改造自己的身体结构，把兽体转换为人体。也就是说，人体是他们的第二形态——这就是‘妖’的形成。

我们把遵守社会规则的妖也归为‘觉醒妖’。至今，仍没有科学家能研究出其中的原理，也无人能模仿。

不得不说，自然界真的是鬼斧神工啊，比现代科技要领先一个维度。”

说着，像是为了教学更直观，易老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然后抬头一笑。

谢泽看到他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大石块，直径大概半米多，质地坚硬，好像是用来做地基的砖块材料。

易老对谢泽示意道：“这就是我用精神力，从身周的能量场中汲取到微观的土元素，再在我手中凝成的宏观实体——你可以理解成‘隔空取物’。”

谢泽正好奇间，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还有人在大声骂着什么。

突然，门砰得一响，一个怒气冲冲的人推开会议室的门。

来人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直接冲着易老骂道：“老易你什么意思啊？我正修房子呢，你把我承重墙抢走了，你有病吧？”

这人高大健壮，穿着普通建筑工人的衣服，脸戴口罩，身上有好多灰尘，头上还带着工地上常见的小黄帽。他眼周已经有一些风霜岁月的痕迹，但行为举止又非常有活力，看不出到底多大年龄。

易老向来人笑道：“不好意思，给年轻人上课缺道具，用你的东西给孩子们展示展示。”

说着，他把手里的土块又抛还给那人，补充道：“老李，你技术又退化了，该回去好好练练了，今天做的这把椅子质量不过关啊。”

那老李接过土块，什么都没说，砰地一声甩上门就走。

谢泽：......他算是看出来了，易老面上一副平静宽和的样子，实际还挺记仇，爱整人，看来自己以后得注意，千万不能在他面前得意忘形了。不过，倒是还挺有意思的一老头。

经过刚才的小插曲，空气中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些，易老转头向谢泽笑呵呵道：

“言归正传，小谢，刚才我说的，你都听懂了吗？”

谢泽迟疑道：“大致懂了，也就是说，你们修仙人的精神力是安全的、可利用的，而我脑子里的‘异常能量体’是危险的？”

易老点头：“是，但也不是，你听我给你讲。千百年来，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被各种觉醒者所用来修炼精神力。因此而产生的仙门内斗和社会更替，都是可以内部解决的。

但还有一个变量，只要它一出现，就势必会天下大乱、血流成河，甚至有很大可能会引发更高级别的、世界毁灭的风险。”

......谢泽窒息，怎么就到世界毁灭的程度了？他现在去死一死还来得及吗？

易老看见他的表情，安抚道：“你也不用紧张，这事有一个人是有经验的。当年的他，和现在的你，是一个身份。说起来，你们俩还挺有缘。”

说着，他笑看了白槿一眼。

谢泽顺着他的目光转向白槿，发现白槿也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他的眼睛大而美，好像会说话一样。一瞬间，谢泽眼里什么都消失了，只剩下了白槿一个人。

有缘吗？还真挺有缘的。谢泽觉得，也许只有自己，才能读懂对方此刻的心情。

就好像，一颗不合群的星星，攒了好多好多话，想对其他星星说，却始终无人倾听。他孤独了千万年。

而终于有一天，它找到了那一颗，独属于自己的星星。

因为，全宇宙只有他与自己有着相同的频率。无需多言，他看一眼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