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汴河走向，由东北转向西南，沿途经过了景灵西宫、都进奏院和开封府，每个门口都站满了守卫的禁军和衙兵，几个人才又开始放心的逛街；走过曲院街，眼前出现了仙正店。

仙正店的前面是一座楼阁，供人用餐，后面则是一座台榭，可以观看表演。今天这里格外热闹，酒店在店门前搭建了长廊，上面挂满了各种花灯和灯虎，充满了节日气氛。人们纷纷围在长廊下，试图猜中花灯上的灯谜，如若猜中即可获得店内准备的奖品。对于读书人，则准备了对楹联的活动，让他们可以一展文思；而对于武人，则有射柳、投壶、蹴鞠等活动，让他们可以一展武艺。而在店后的台榭上，则是各种百戏、傀儡戏等表演轮番上演。

几人走到店前的长廊下，翻看挂在花灯下写着谜面的灯虎。

燕不语翻起一张灯虎“前身色相总无成，不听菱歌听佛经。莫道此生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挠挠头心想“啊...刚刚遇到摩尼教，这个总觉得和摩尼教有关似的，换一个吧”

又翻起一张“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心想“又是这种...这写灯谜的都和道教还是摩尼教有关嘛？”

又再翻起一张“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张若芸这时手中拿着一张灯虎，上写着“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跑过来向燕不语问到“这个是‘更香’吧”燕不语看了看，挠头笑着说：“好像是呢。”

张茗萱和邢秉懿也拿着几个猜中灯虎走过来，略带讥讽的说到“芸芸，你别问他了，我看他一个也猜不出来~”

燕不语向她一边吐舌头一边说到：“猜灯虎是小孩子的把戏，我才不愿意猜呢。”张若芸看了一眼燕不语正在翻看的灯虎，偷偷小声告诉燕不语“是爆竹~”燕不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然后不好意思的说“既然是芸芸猜到的就给芸芸吧，我还是自己试试吧~”，于是又拿起一个“不南不北，不东不西，十二月起，口中含玉。‘射一年号’”开心的说“芸芸，芸芸，这个是‘建中靖国’”

张若芸点头“好像是呢，真厉害”

张茗萱笑着说到“刚刚不知道谁说是小孩子的把戏，才猜到一个就高兴成这样”

燕不语反驳“那..刚刚谁说我一个也猜不到的，再说我是给芸芸猜的，我去对楹联了”

张若芸把猜到的灯虎给了张茗萱说到“我也跟去看看。”便跟在燕不语后面一起去看楹联了。

张茗萱和邢秉懿在原地相视而笑。

对楹联的灯棚下，只见一书生摸样之人坐于书案之后，书案上摆满了许多上联，正说到“请哪位先生给在下配个下联，如果下联对的好，一则在下有礼相赠，二则把先生所对之联贴在这仙正店的台榭之上，好让天下之人得识先生大才！”汴梁作为大宋的帝都，国子监、太学、州学、书院林立，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然聚集了许多文人雅士，面对这位书生所发出的挑战，立即引起了周围人的兴趣和热情，纷纷凑上前来，希望一展自己的文采。

燕不语和张若芸来到书案前翻看所摆的上联：“鸟在笼中，望孔明，想张飞，无奈关羽”、“烟沿艳檐烟燕眼”、“凤落梧桐梧落凤”、“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寂寞寒窗空守寡”、“试看春残花渐落”、“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张若芸说到“好多上联啊，但是感觉有的好像经常见到呢，而且有的好像不像是楹联而是诗句呢”

书案后的书生拍手笑到“这位小姑娘有见识，这上联虽多是旧联，但是下联要既要对得工整又要有新意才行，若只是把前人所对之联默写下来，那便不是对楹联而是抄书了。”

燕不语点头说到“怪不得围观的人不少，动笔的却不多呢...”

燕不语想了想，拿起毛笔写了三个下联，“鸟在笼中，望孔明，想张飞，无奈关羽”对“兵出陈仓，赞韩信，惊项羽，扶保刘邦”；“试看春残花渐落”对“且待秋半月盈天”；“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对“鳌山开羽扇，连宵醉歌酒”。

书生看过后说到“嗯...‘试看春残花渐落’对‘且待秋半月盈天’小兄弟此联甚妙，‘春残’对‘秋半’，‘花渐落’对‘月盈天’，对仗工整，意境相合。上联描绘了春残花谢的景象，下联则展现了秋半月圆的美景，一衰一荣，对比鲜明。不错！不错！”又接着说到“‘鳌山开羽扇，连宵醉歌酒’用现实中上元节热闹景象对书中凄美的描写一虚一实，‘兵出陈仓，赞韩信，惊项羽，扶保刘邦’也不错，不过和之前的一比就平淡了些...”接着，取出一方墨“小兄大才，这方麝墨就送给了你了。”说罢，吩咐人将楹联贴在在仙正店台榭的柱子上。

燕不语收下赠品之后，特意叫来张茗萱来台榭看他对上的楹联，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张茗萱仔细看了一下之后，故意皱着眉头说到：“先不说对得怎么样，你写的这字是真丑啊。”话语中透着一丝揶揄。

燕不语闻言，一时语塞白了茗萱一眼。张若芸见状，连忙笑着补充到：“不过，对得不错呢，对仗工整而且充满了希望的感觉。”

燕不语听了，重新露出笑容，拉着张若芸的手说到“还是芸芸懂得欣赏，和那些只会猜灯谜的不一样...”

在台榭旁边传来了阵阵欢笑声，是一场热闹的投壶比赛，吸引了不少人围观。投壶场地布置得极为精致，地上铺着红色的绒毯，四周挂满了彩灯，烛光映照下显得温暖而明亮。场地中央摆放着一个高大的青铜壶旁边的小桌上整齐地排列着箭矢，这些箭矢的尾部装饰着五彩的羽毛。燕不语正想要去一试身手，就被张若芸拉走了。

原来是木傀儡戏的表演开始了。舞台背景是古战场的样子，渲染出了激烈的战争氛围。台上的木傀儡栩栩如生，仿佛有了生命。表演者们身着黑色服装，站在幕后操控着木偶。木偶的一举一动都显得灵巧自如，动作流畅而逼真。傀儡戏的高潮部分，一个身披战甲手拿长弓的将军，擒杀敌兵，面对众多匈奴士兵岿然不动，带领几个士兵全身而归。配合着乐声和表演者的唱腔，整个故事变得更加生动而富有感染力。

张若芸也看得入迷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转头问燕不语“这是什么故事啊？”

燕不语小声说到“是飞将军李广计退匈奴的故事~”同时心想“这艺人怕是故意选这个故事的...用匈奴暗指契丹，现在我朝要攻取幽云，这北击匈奴的故事正是百姓所喜闻乐见的。”

张若芸拍手笑到“李广将军好聪明啊，会用很多计谋呢，感觉和不语一样呢”说到这里张若芸的脸有些绯红。

燕不语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到“就是...李广的结局不太好，最后自杀了，孙子李陵投降了匈奴，最后还被灭族了”

张若芸连忙说到“那你还是不要像他了...”

这时，邢秉懿拍了拍手笑着说：“好了，好了，玩累了吧？我请大家一起去吃圆子吧~”她拉着张茗萱招并呼燕不语和张若芸一起走进仙正店。

仙正店内热闹非凡，整个店铺被梅花装饰和各色花灯装点得分外喜庆。店小二们笑容满面，热情地招呼着进进出出的客人。传菜的小厮此时最为忙碌，只见他左手托着三个菜碗，右臂从手到肩上整整摆了十几个菜碗，上面是各个客人所点的各种美味佳肴和饮品。他身手稳健，迅速且准确地将菜肴送到每一桌客人的面前。

燕不语几人几乎同时惊叹道：“好厉害啊！”

他们找到一处座位，围坐在一起，开始品尝上元节的特色圆子。这白色的圆子用绿豆汤煮熟，白绿相间，颜色对比鲜明，单从视觉上就令人垂涎欲滴。圆子在银质的碗中翻滚，银碗映着汤色，更显得精致非凡。

燕不语轻轻舀起一勺，圆子晶莹剔透，入口软糯，绿豆汤清香四溢，与圆子的香甜完美融合。张若芸也捧着碗，细细品尝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张茗萱吃了一口后，忍不住赞叹到：“这圆子果然名不虚传！”

邢秉懿笑着说到：“仙正店的圆子不愧是招牌，这绿豆汤底清爽宜人，和圆子搭配简直天作之合。”

和几个女孩子相比，燕不语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碗里的圆子和汤都吃完了。张若芸看到燕不语这么快就吃完了，很自然地把自己碗里的圆子分了一半给燕不语，笑着说到：“你慢点吃，我分一半给你。”

张茗萱瞟了一眼，忍不住打趣到：“吃那么快，小心噎死你。”

燕不语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嘴硬：“不用你...咳...咳...”话还没说完，就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张茗萱一副如我所料的样子笑着，张若芸连忙拍着燕不语的背，关切地问到：“没事吧？”

燕不语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没事。”瞪了张茗萱一眼，擦了擦嘴，继续吃着圆子，这次明显慢了许多...

几人吃完圆子，心满意足地走出仙正店。此时天色已渐黑，街上的灯火却愈发明亮。州桥夜市也已开放，热闹非凡。路边的花灯都已经点亮，各色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映照得四周如同白昼。商贩们热情地招呼着来往的行人，摊位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几人沿着热闹的街道漫步，耳边是热闹的叫卖声和人们的欢笑声。张若芸笑眯眯地拉着燕不语一起看两旁的花灯，张茗萱则不时停下来，在摊位挑选一些小玩意儿。

邢秉懿跟在他们身后，关切的说“天黑了，人也多，大家注意不要走散了啊，要是走散了就到州桥的乐棚集合啊，千万不要乱跑”

张茗萱又补充了一句“特别是你，燕、不、语！”

“知道了啦，你丢了，我都丢不了”燕不语回嘴说到。

祆教不是摩尼教（明教、吃菜事魔教），教义上略有不同，但是北宋开封确实有祆教庙（在宣德门西侧），所以把摩尼教安排到这里出现的...

绿豆汤煮汤圆是根据《中国民俗世》上记载的，不是黑暗料理...

自找麻烦的是...不能抄现成的对联和诗词...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对楹联碧水玉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