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再思双手抱着帆布袋，徐不言拖着她的行李箱，离开七号楼来到他的别墅。
直到跨进他家的铁栏门，系统还在想：“宿主，作为一名单身妙龄女性，难道……！你对徐不言有兴趣！”
这是系统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
“可是，你俩没得故事线啊。”至少他没有被告知这俩有。
林再思：“呃……”很难说清她为什么会同意。
几分钟前，在徐不言说完后，敞开的卧室门被从窗户进来的风啪地关上，安静的七楼才有了一点声响。
收拾好站在客厅的林再思以为自己听错了，侧过脸，耳朵对着他：“嗯，你刚才说什么？”
徐不言越过林再思清瘦的身影，瞳孔倒映出他那栋寂寞的别墅，平淡的人轻声道：“我不常在家里，多一个人无妨，而且……”
他的视线骤然变短，重新落在林再思身上，笑得坦然：“就算警察那边会调查，你也不会就此静候佳音的吧。”
“你如果想自己来，住在附近不是更好吗？”
真是糟糕，好像被看穿了呢。
林再思被戳中了心思，开始演戏，小脸皱着，委婉道：“不太好吧。”
徐不言笑：“我以为经过海岛一事，林小姐应该对我有更深入的认识。”
林再思只是歪头装傻，勾着手指头，少女的涩然浮现：“什么认知，你很柔弱？”
“哈哈哈哈，算得上是……正人君子，”徐不言毫不介意她的装模作样，“你的秘密在我这里很安全。”
“什么秘密？”林再思抬眸，她能有什么秘密，不过就是那几个，其中怕徐不言知道找她算账的，就是她拍错人的那个。
“你不知道，”徐不言惊讶了声，见她依旧一脸茫然，真的不似演的，“看来的确不知道。”
徐不言抵住嘴唇轻声咳嗽：“其他人或是清楚或是糊涂，配合着把解决打手的事情都揽到了邬虑身上，当然，这是邬虑愿意的。”
林再思点点头，怪不得当初轮到她的时候没问什么问题，但是：“统哥，我太强这也会ooc吗？”
系统想了想，偏离剧情太久，他都有点恍惚了：“算吧，毕竟你只是工具路人，要低调。男妈妈还挺好的，居然帮了你一把，后续走流程也容易些。至于锁的事情，不好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最好真的只是小偷闯空门。”
徐不言：“这只是一个提议，决定权在你。”
林再思站在岔路口：“那么，统哥，去吗？”
“不知道啊，你想去就去呗，”说完，系统又有点反悔，“不过我的想法还是不要，他毕竟是成年男性，后期还是男主的对家，你跟他有太多牵扯不太好。我知道你很强，我也不是什么担心你，主要是他那么符合你的审美，万一你啥时候脑子抽了，对他做点什么，我这小心脏受不了。”
林再思平心静气地听完，面对徐不言郑重点头：“好。”
徐不言藏在嘴角的笑意加深：“走吧。”
系统：“？？？”
“我的确喜欢他的脸。”还有莫名其妙的直觉。
“我说了这么多，合着你就听见这一句啊！”
“统哥，听过一句话没？清清白白，所以才坦坦荡荡。”
“没有，谁说的。”
林再思微笑：“我说的。”
系统：“……”
徐不言的别墅虽然是一号，但其实也在京隆府的角落了。
他说他不常住，周围的其他别墅也是如此，门口的落叶无人打扫。想来也是，富人嘛，永远不缺房子。
徐不言的小院子打理得不错。高至三楼深绿的桂树，树下是铁质的桌椅，椅子边是肆意缠盘浅绿的蔓草，草下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
盛放的粉白蔷薇攀缘过围在别墅一周的铁栅栏，是满目绿意中零星的点缀。
春的尾端，是夏季来临前野蛮生长的狂欢。
林再思跟着他走过大门，旁边放着长着青苔的水缸，水面浮着绿萝，根须间红鲤游弋，鱼尾点水，波纹摇曳。
院子中是蓬勃的生命力，别墅里却简约得可怜。灰白黑的配色，冰冷的大理石地砖，性冷淡的天堂。除了必要的家具，真的什么都没有。
林再思懂了他说的不常住。
但是仅有的装饰，墙壁，地板，沙发，吊灯，更别说大到离谱的空间布局，看着就很贵。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一幢独栋，需要多少钱？”
系统：“上千万吧。”
要是以前，林再思肯定会评判一下富人的奢靡生活，但现在不会。
系统：“你可以问啊，正主就在面前，你不是对他好奇吗？”
“不要，”林再思非常认真，“我现在寄人篱下，不要问这么隐私和失礼的问题。”
“咦，”系统打了个冷颤，“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林再思掀起眼皮：“这么空，摄像头看得怎么样了？”
系统瞬间萎靡，消失之前，打通任督二脉：“等等，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林再思继续微笑：“我看上他了。”
系统抖了抖，这样的林再思就俩字：危险。
四楼高的别墅里装了电梯，徐不言从桌上拿了眼镜戴上，问她想住那一层。
林再思按动四楼：“顶层。”
没人住，房间干净得一尘不染。
徐不言放下她的行李箱：“定期会有家政来打扫，以备不时之需。你爱吃什么可以发给我，我让阿姨帮你准备。”
林再思正对着客厅外的平台发呆。这里，刚好可以看见七号楼，听见徐不言的话，下意识回答：“嗯好。”
“加微信吗？”
“啊，好，稍等。”她拿出手机，确认是大号之后，才放心地给徐不言扫二维码。
林再思的微信名就是L，但头像就不简单了。
是一只黑猫的屁股，翘着尾巴。天黑，光线不太好，但是拍得很清楚，能看见猫的……蛋蛋？
徐不言甚至多看了两眼，认出这只猫大概是小区外公园里的那只流浪猫，林再思“嘬嘬嘬”的小傻子模样又涌上来。
他抬了下眼镜，掩饰自己快要抑制不住的嘴角。
真是很有趣的审美。
林再思毫无所觉，私人账号，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她通过了好友验证，退出，点开计算器：“那我们按租房市场的平均价格算房租？”
徐不言怔忪，理解了她的意思后摘下帽子，撩起微微汗湿的刘海：“不用，当做我的谢礼。”
“什么谢礼？”
平光镜反射的光晃眼，遮住了徐不言的笑眼：“当做你保护我的谢礼。”
啊，她忘了这一出。
果然还是她的剧情，故事都能串上。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再思关上手机前，屏幕上方跳出一条通知，是她先前在平台下的换锁订单，客服发来了消息，换锁师傅已出发。
“这是钥匙。”
徐不言怕林再思不自在，她收拾好就离开了，说是回趟父母家。想来也是，又不是孤儿，被人搞了这么一遭，总要和父母报备。
徐不言走了，统哥不知在装死还是在看摄像头，别墅安静得什么声都没了。她张开双臂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困了。
十分钟后，手机震动，林再思猛地坐起，换锁师傅给她打电话说到小区门口了，让她去接一下。
林再思是个老派的人，拒绝了师傅换个电子锁或者指纹锁的建议。
“那小姑娘自己住小心点。”
“好嘞。”
换锁完，林再思不困了，她饿了。
那就再出去吃顿饭，顺便和系统沟通一下附近摄像头的情况。
“统哥，醒了没，周围的监控你查得怎么样了？”
没有回应。
林再思提高了音量：“别装死。”
系统幽怨地接话：“不好说，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京隆府的售楼处带了好多来看房的，七号楼那边来了好多人。”
“所以警察那边……”
“铁定没戏。”
这样啊，林再思摸着下巴想了想：“那查那群来看房的人，一个一个查，我知道你可以。”
“不是，这很麻烦，不仅要看，还要连接片区的所有镜头……”
“才两天多的时间。”
“那也很多人了好嘛！”
“统哥，”林再思拍拍自己的肩膀，“我的命重要。而且，你还想不想我完成任务了！”
“你——”系统无话可说，“好吧好吧，熬夜而已。”
嘀嘀咕咕地，打工人的命天注定。
林再思有外挂，没那么焦虑了，大概九点才从外面晃悠回来。
咬着棒棒糖，哼着含糊的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小调子，推开院门。
徐不言正坐在铁质的椅子上，挂在树上的灯不太亮，树叶挡住了月光，他整个人像是坐在黑暗中。听见门口的动静，徐不言瞥了她一眼，语气很淡：“回来了？”
“啊？”林再思牙齿卡着糖，呆了几分，扶在门上的手放着也不是，拿下也不是。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一点担忧的意味。
林再思拿出手机看着多条微信，吐出棒棒糖，鞠躬：“对不起，我一个人惯了，下次晚归会说一声。”
其实徐不言说完就已经有些后悔。
他回来之后等了许久，还去七号楼看了看，锁已经换了，里面没人，林再思不见人影，发消息也无人回应。
他是担心她，虽然这不符合他的个性，所以他坐在这里，守株待兔。
兔子踩着轻快的步子归来，他的担忧里多了分怒意，他想都没想，就问了。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不对劲。
他以为林再思会和当初面对邬虑的指责一样，和他说“我们不熟”，结果……
徐不言站起来，高瘦的人朝她走去，低眉退让：“不，我该说一声对不起，是我僭越了。”
走近了，他才发现林再思抱着花。
“为什么要买花？”
“呃，本来是见面礼，现在应该是道歉礼了。”
红橙黄白的颜色糅合，秀丽的花苞半开，徐不言已经整理好情绪，接过她递来的花束：“郁金香？”
“因为这个季节郁金香开得很好。”
徐不言抱着花，没有说话。从徐不言的沉默中，林再思敏锐了一次：“你不喜欢？”
徐不言：“算不上。”
那就是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花？”
头顶月光明亮，润如泉水的淡色浸透了别墅的一半。
装修精致的别墅院子里，他们站在明暗交叠的光影间，夜色，月色，还有美色。
“或许……”徐不言藏在暗处的漂亮眼睛恍惚了一瞬，继而弯起，林再思的脸如圆月投入他的眼帘，清透如水中月，朦胧如雾中花。
“月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