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敬然洗了个澡，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打开电脑。他想了想，便开始忙乎起来。

那个时候，网上刚开始流行Flash动画，肖敬然有美术功底，对电脑也感兴趣，高考后的暑假就自学过一阵怎么做Flash，本以为用不上，现在就权当练手吧。

经过一晚上又写又画，又配上音乐，他做了一个一分多钟的Flash动画小片，然后打开记事本，查到了刘世轩的邮箱，在零点之前发送了过去。

刘世轩当时还没睡，看到邮箱闪烁着有一封新邮件，他便点开了。点开的霎那，他眼睛都亮了，没想到是肖敬然的邮件。

帅气的刘学长：

今天才知道你是腹黑的天蝎座，天蝎座除了腹黑，还是个能成大事儿的星座。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由于太过匆忙，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现做了一个简陋的flash动画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你吧，别忘了在附件中查看。

肖敬然

2000年10月28日

刘世轩迫不及待地点击下载了那个Flash，然后打开。肖敬然是用矢量做的，画面放大也非常清楚，配乐是花儿乐队的《静止》。Flash中，画了刘世轩开学典礼在礼堂教肖敬然跳街舞的场景，他在食堂嫌弃肥肉的场景，他俩晚上操场跑步、比赛篮球的场景，为自己出手打架的场景，刘世轩被王洪武逼着写检查的场景，两人大半夜凑在一起听《零点乐话》的场景，带自己去街舞教室跳舞的场景……最后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写着：“老刘，20岁生日快乐！”

刘世轩笑着给肖敬然回了邮件：“什么老刘？哥正当年！小屁孩儿~~Flash做的不错，不输《东北人都是活雷锋》，谢啦！”

周一一上学，校园里又开始热闹起来，因为大一的同学军训回来了，学校里的人一下子好像多了一倍。

刘世轩变得活力满满，他又开始张罗起街舞社活动的事，势必要在年底之前排出几个新舞来。科技竞赛的事也找肖敬然尽快找时间开会，商量分工，准备工作要开始做了。在这忙碌的间隙，他还不忘炫耀肖敬然给他做的Flash动画。

“飞子，你收到我发的邮件了吗？”刘世轩得意洋洋地问。

于飞：“收到了。我跟你说，做的还真不错，堪比《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刘世轩乐得合不拢嘴：“什么呀，比《东北人都是活雷锋》还好吧？”

于飞尖声尖气地学道：“翠花儿，上酸菜~哈哈哈哈哈……”

刘世轩也跟着笑起来，边笑边说：“这是我20年来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于飞：“谁给你做的啊？”

刘世轩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了句：“肖敬然。”

于飞恍然大悟：“啊~~果然！”

刘世轩惊诧地凑过去问：“什么果然？”

于飞：“果然，学霸就是学霸，干什么都行！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刘世轩松了口气，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哦”了一声。

于飞：“诶，你跟大一那小孩儿好像越来越好了？”

刘世轩表情有点不自然，答道：“还行吧。主要他帮了我不少，街舞社也是他去求老王头儿救回来的。他这人不错，挺仗义的。”

于飞故作生气，撅起嘴说：“那你说，你跟他好了，跟我就不是天下第一好了吧？”

刘世轩没憋住笑了，说：“说什么呢？你自己照照镜子，恶不恶心呐？”

于飞也乐了，做了个呕吐状：“略~逗你玩儿呢，我确实被自己恶心到了。”

当天放学后，参加大学生科技竞赛小组的几个人终于坐在一起开了第一次会。参会人员有：肖敬然、刘世轩、董健炜、廖奕杰、董小婉。他们五个人组成了参赛阵容。刘世轩盯着廖奕杰，还是看他不顺眼，廖奕杰看刘世轩也来气，毕竟那颗牙是因为他没的。

肖敬然为了缓和气氛，赶紧先说起了正事儿：“大学生科技竞赛在春季进行，分为好几场。首轮海选是小组答题积分竞赛，咱们所有人要去参加不同科目的考试，都是科技类的，有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和科技常识五个方面的试题。我们可以分配一下，挑自己擅长的科目准备。数学、物理我都可以，你们呢？”

廖奕杰：“数学、物理我也都可以。”

肖敬然：“你好像数学更强一点，那你数学，我物理吧。”

廖奕杰：“行。”

刘世轩：“我数学和化学都可以。”

肖敬然赶紧说：“那你就化学吧。”

董健炜说：“那我选生物吧。其实我化学和生物都可以。”

董小婉：“那我没得选了，就科技常识吧。”

很快大家就分配好了。

肖敬然：“那大家最近就去图书馆借相关的书，赶紧学习起来。组委会会把同一组每个人的分数相加，分高的组就能晋级。所以这是团队合作，需要大家分数都高，不能有拖后腿的人，大家都要努力。如果能晋级，会进行两组之间辩论的环节，抽签决定正反方，胜方晋级。晋级的队伍进行最后的科技知识答题环节，几个组抢答问题，积分高的组获得最后的胜利。”

董健炜：“这么多轮儿？难度可真够大的。”

肖敬然：“所以这个奖没那么好拿，需要我们所有人共同努力，配合得好才能成功。”

董小婉：“没问题，我有信心！”

肖敬然：“我们需要彼此熟悉，各成员之间都有默契，不能有短板，所以我们最好每周至少两到三次在一起共同学习，共同准备。”

董小婉：“可以，我没意见。”

廖奕杰看看董小婉：“我也没意见。”

刘世轩：“我也没意见。”

董健炜：“我……我还得打工啊，我只能尽量吧。”

肖敬然：“我也打工，咱俩尽量统一一下时间。”

散会后，刘世轩跟着肖敬然。

肖敬然：“你跟着我干嘛啊？”

刘世轩：“你不是管我学习吗？不跟我上自习？”

肖敬然：“我得打工赚钱。”

刘世轩：“你家又不穷，别打工了。”

肖敬然：“不行，我今天有个设计稿要交。我想多挣点钱……买个手机……不然，确实跟大家联系不方便。”

刘世轩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这个我支持！”

肖敬然：“我考察了一下，想买个小灵通，手机便宜，话费也便宜，接电话还不要钱。”

刘世轩：“听说小灵通信号不好。”

肖敬然：“无所谓，能使就行。我这不是还想尽快把廖奕杰种牙的钱还你吗。”

刘世轩：“嗐，那个不用还。”

两人说着话就走到了学校的机房，不巧的是，去晚了，机房已经没位置了。

刘世轩灵机一动说：“要不你去我家吧，我家电脑能用。你弄到多晚都行，就住我家，明天早上再回来上课。”

肖敬然有点为难道：“那又要打扰你，多不好意思……”

刘世轩：“没事儿，别磨叽了，走吧！”

于是，两人上了车，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刘世轩家。

肖敬然先给刘世轩布置了高数的作业，让他自己先对照书自学，做题，一会儿再给他讲。然后自己拿出3.5寸软盘开始继续做设计稿。

刘世轩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书，抬眼看见肖敬然正在熟练地操作着电脑，他用电脑作图的速度极快，只听见鼠标不断地“咔哒咔哒”响，左手也配合地在键盘上“哗啦哗啦”繁忙地敲击着。刘世轩默默看着，只觉得——太TM帅了！

快11点了，肖敬然终于完成了，他拨号上网要把稿件发出去。听着“猫”那声嘶力竭拨号的鬼叫声时，肖敬然伸了个懒腰，歪头问刘世轩：“那些题你做的怎么样了？”

刘世轩如梦初醒一般：“啊？呃……做了，做着呢……”

肖敬然拿过来一看：“怎么才做了这么几道？”

刘世轩心想：净看你作图了，没顾上做题啊……

这时，网连上了。肖敬然很快把刚做好的稿件通过邮箱发了出去，然后迅速下了网。

肖敬然：“你这样不行，我一道一道给你讲吧。你知道洛必达法则吗？这道题要用洛必达……下一题，我给你讲一下泰勒公式……不定积分与定积分的计算是重点……你得通过多做题，熟练运用凑微分法、换元法、分部积分法等各种公式求解……”

就这样，讲到了快12点，基本上留的这些题都讲完了。

刘世轩一看表说：“今天就到这儿吧，先不学了。赶紧，零点乐话要开始了！”

于是，两人跑到卧室，打开那个小Walkman，躺在床上又开始听起了伍洲彤那蹩脚的普通话，听到最后又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晨光熹微，刘世轩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肖敬然离自己近在咫尺，一只胳膊居然还搭在自己身上。他大气儿不敢出，就这么盯着肖敬然看了一会儿。虽然肖敬然因为军训被晒得黑了很多，但一点没影响颜值，反而更有阳刚气了。他浓眉大眼长睫毛，高挺的鼻子配上薄厚适中的嘴唇，利落有型的下颌线让整个脸型充满着一股少年的俊朗气质。

正在这时，肖敬然的睫毛微微动了动，胳膊从刘世轩身上滑落了下来。他……要醒了！刘世轩慌乱地赶紧闭了眼，装睡。没想到肖敬然猛然坐了起来，叫道：“哎呀，要迟到了！”

刘世轩也不知道该表现出早就醒了，还是仍然在睡梦中的样子，反正胡乱地也跟着睁眼，爬起，装作如梦初醒般喊道：“啊？几点了？”

肖敬然：“7点40了！8点有早课！”

刘世轩：“哦，走，赶紧走！你没上闹钟吗？”

肖敬然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没有闹钟啊，你没上吗？”

刘世轩：“没有啊，昨天就听零点乐话睡着了，还没来得及上呢。”

忙中出错，刘世轩想喝口水的，结果晕晕乎乎把杯子碰倒了，水全撒在肖敬然的衣服上了。

刘世轩慌忙说：“对不住，衣服都湿了。你穿我的吧。”于是他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扔给肖敬然。

两人平时穿衣风格截然不同，肖敬然属于中规中矩好学生的装扮，老师都会觉得他穿着得体，大气，正派，有型；而刘世轩呢，除了染头发，戴耳环，穿衣风格也是极潮，经常让老师们看了大跌眼镜。刘世轩会把好好的衣服二次改造，比如把正常的牛仔裤剪出好几个破洞，正常的开衫也会扣子跟扣眼不对齐了扣，衣服能穿出完全不同的风格，而且颜色极其花里胡哨。

此时，刘世轩扔给了肖敬然一件极花哨的长袖T恤和一条剪破了洞的牛仔裤……

肖敬然：“你就没有正常点儿的吗？”

刘世轩：“你愿意尝试一下紧身皮裤吗？”

肖敬然叹了口气：“你饶了我吧！算了，就它吧……” 肖敬然只能硬着头皮穿上了。

俩人飞奔出门，开上小车直奔学校。

路上，刘世轩说：“我还从来没这么重视过早八，晚就晚了呗，大不了找人帮点个名。”

肖敬然：“你最好还是重视一下。别忘了，你可是要拿奖学金的人。”

刘世轩：“诶，昨儿晚上的零点乐话你听到哪儿睡着的？”

肖敬然翻着眼睛想了半天：“我也不记得了。”

刘世轩：“我听到伍洲彤介绍了一个台湾的新歌手，叫周杰伦，他刚发了第一张专辑叫《JAY》，昨天晚上放了他专辑里的一首歌叫《完美主义》，挺有意思的。”

肖敬然好像突然找回了记忆：“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唱歌哼哼唧唧听不出词儿来的人，还把自己名字当歌词反复唱。他是不是特别自恋？”

刘世轩：“我很钦佩这种自恋，他在这首歌里唱了22遍周杰伦！我头一次听到这种音乐。我要去买他专辑！我觉得他一定能火！”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学校，分别跑向了各自的教室。

肖敬然一进教室，魏鸣就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哇哦~你昨儿晚上去哪儿浪了？都没回宿舍。这一身儿衣服，就很轩哥啊！”

肖敬然小脸儿一红：“你闭嘴！”

随即，上课的铃声想起……

PS.

其实在刘世轩睁眼之前，是肖敬然先醒的。

他看见刘世轩的脸近在咫尺，皮肤白皙光滑，像漫画中走出来的男孩子，好看得不真实。同时，他还发现自己的一只胳膊居然搭在刘世轩身上，很想悄悄挪走。

这时候，他觉得刘世轩好像要醒了，慌忙闭上眼睛装睡。装了一会儿，肖敬然觉得演睡觉实在太累了，而且手臂搭在刘世轩身上让他觉得无比紧张，便放下手臂准备睁眼。当他睁开眼时，发现刘世轩居然还是睡着的？一看手表，7：40了！便喊了一声：“哎呀，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