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的伤好些了吗？”谢东虹端着新的伤药，站在门口。

“谢谢。”舟自衡把药接过来，把季青临手臂上缠着的绷带拆开。

手臂上的伤虽然幸运打偏，并没伤到骨头，但是毕竟是枪伤，连皮带肉被炸烂一块，鲜血淋漓，看着还是挺可怖。

舟自衡看着，只觉触目惊心，尽量放轻动作，替他洒上伤药，重新用绷带包扎好。

谢东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枝杈纵横交错，“你们知道吗？我们国家有一个传说。”

“传说，千年前，这里是个很美的国度，人们居住在这里，以捕猎为生，后来，慢慢建立了房屋、村庄。”

“直到这里发生了一场很大的灾难。洪水冲垮了村庄，火焰烧毁了密林，无数的人死去。”

“在这场灾难中，人类开始发生异变，兽人诞生了。”

“兽人比人类更加强壮，更加能适应自然的灾害，活下来的兽人远远超过了普通人类。”

“刚开始的时候，人类和兽人共同抵御洪水的灾害，也曾和睦共处。”

“但是随着灾难结束，人类和兽人却越来越频繁地爆发冲突。人类以兽人为异类，兽人以人类为低等，双方再也无法生活在一起。”

“兽人和人类，以河为界，分两岸而居，不断地发生战争，人类的领域一点一点被蚕食，被吞并。”

“直到，兽人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统治了整个国度。”

“从那一天起，人类失去了自己的领地，失去了一切。我们不再是这个国家的国民，没有身份，不被允许学习语言、文化。”

“人类就变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

大部分成为了兽人的宠物、奴隶，失去尊严，失去人格。

还有一些不肯屈服的或者被丢弃的，流亡、抗争，缺衣少食、朝不保夕地活着。

“我想要借助你们的力量。”谢东虹转过身来，坦言道。

舟自衡给季青临的绷带系上最后一道，终于抬起眼睛来，“你的计划是什么？”

他也是人类，自然同情同样作为人类的这些人，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已经丧失了抗争的意志，只剩下极少数像谢东虹这样的人类，仍在坚持和兽人斗争。

但是，仅凭这样一小部分力量，要推翻兽人的统治，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

“我要杀了他们的王。”

谢东虹语气极其平静，扔出一枚钱币，钱币上印着一个白虎兽人威严的面庞，这便是兽人的王，白虎兽王华纳。

舟自衡忍不住道，“可是就算能杀了他们的这个王，他们也会选出新的王，这有意义吗？”

他是个外来人，但是以他这段短暂时间的观察来看，恐怕凭借谢东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推翻兽人的政府，即便加上他们这些外来者的力量，也根本做不到。

“如今的白虎兽王华纳，是有史以来最厌恶人类的一任兽王。”谢东虹露出冰冷神色，“自他上位之后，颁布了很多对人类不利的法案。他在位每一天，人类的地位越来越低，被残忍对待，被虐杀的人类越来越多。”

“二十年前，华纳上位之前，人类的地位虽然低下，但明面上还是有人类保护法，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吃人肉、用人皮的事情，都是华纳上位之后出现的。”谢东虹厌恶道。

用人类拉车、作脚凳，剥人皮做衣服装饰，让人类互相搏杀取乐，伯利斯那几个变态搞出来的角斗场，也正是起源于这位“伟大”的兽王。

“华纳大权独揽、刚愎自用，除了人类恨他，兽人中也多有对他不满的。”

“我已经和他们的新王达成协议，我们助他登基，他助我们发布新的法案，提高人类的地位。”

与虎谋皮。

舟自衡脑子里蹦出来这么几个字。

新的兽人王真的会遵守承诺吗？

“如果新的兽人王违诺呢？”舟自衡喃喃道。

“如果他违诺，我就杀了他，再推举一个新的王。”谢东虹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是平静的，“如果新的王仍然不遵守承诺，我就杀到有遵守承诺的新王出现为止。”

舟自衡和季青临都是一愣。

这谢东虹还真是有种平静的疯味。

不过，好像也有点能理解他为何能够与兽人政府纠缠多年而不被抓住了。

以人类现在的力量，做不到推翻兽人政府，彻底颠覆整个世界，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分化兽人政府，和其中的一部分人达成合作。

要想提高人类的地位，改变这千百年来的传统，绝非颁布一个新的法案就能做到的，这非一朝一夕之事，需要一点一点的改变和渗透。

“听说你们在找一个散发着绵延白光的地方。”谢东虹扔过来一张照片，上面一道绵延白光，模糊地呈现于照片之上。

“你们帮我一个忙，我会告诉你们这个点的位置。”

“当然，照片有可能作假，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谢东虹坦然道。

这白光的确和他们之前所见一样。

舟自衡把照片还给他，“如果我们选择不帮你呢？”

“你们可以选择离开。”谢东虹缓缓道，“不过我总有一种感觉，你们会答应。”

“你的计划是什么？”

“下周，是兽人的庆典。”谢东虹望着窗外绵延草木，“每年的这一天，他们的兽王会走出王宫，主持庆典。”

但是，即使是庆典，王的身边仍然会带着很多精锐的兽人护卫贴身保护，他会在庆典举办之处预先设下埋伏，制造混乱。

“舟先生，你的能力很特别。”谢东虹看向他，“我想借助你的能力。”

谢东虹递给他一张照片，兽人头上生着一对羚羊角，是个羚羊兽人，年纪很轻，但是一双眼睛充满锐意。

“这是白虎兽王信任的兽人护卫，我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变成这护卫的模样。”

舟自衡接过这照片，“你这个刺杀计划早在我们来到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吧？”

“是啊。”谢东虹轻描淡写，“你们是个变数。即便没有你们的到来，刺杀计划也会开展的，只不过，那样的话，成功率会低一些。”

“我们要商量一下，可以吗？”舟自衡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问道。

“当然。”谢东虹礼貌地退出去，留下空间给他和他的朋友们。

舟自衡、季青临、赵慨慷、吴厚、金不换五个人围成一圈坐在一起。

“你们觉得呢？”舟自衡看向他的朋友们。

“我觉得我们应该留下来帮忙。”吴厚第一个道，他的性格简单直白，谢东虹帮过他们，他们现在离开也太不仗义了，而且这些兽人的确太不做人了。

“我也觉得应该留下。”赵慨慷道，他本身就是非常有责任感的人，在宿舍里就是，因为年纪比他们大一岁，始终像哥哥一样包容照顾他们，面对这个世界人类的惨况，他也无法熟视无睹。

金不换挠挠头，他大脑简单不想思考，“我听你们的。”

“一旦失败了，我们可能都会死。”季青临平静地阐述事实。

片刻沉默后，吴厚开口，“嗨，死就死吧。我们到这里之后，受了这些兽人多少气，大闹一场就当解解气吧。”

几人都笑起来。

是啊，既然做不到坐视不理，就轰轰烈烈大闹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