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姜森喘着气靠在车身上，呼出的水汽化成一团白雾。

姜秋柏看着女儿不急不慢地将装着两个心脏的榨汁机收回包中，忍不住高兴道：“我们的窗能直接修好了！”

真是峰回路转，前一秒的惊吓在下一秒成了惊喜。

姜森背好背包，从兜里掏出扳手开始拆卸拓展板。

虽然她们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修补车窗的材料了，但随着温度继续下降，暴风雪越来越猛烈，指不定车窗还会再出现什么问题。

提前做好准备总是好的。

拆完木板后，姜森又拿起工兵铲弯着腰围着车底转悠。

“你在找什么？”姜秋柏忍不住问道。

“车钥匙。”

姜森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突然从车底冒出来的丧尸，要不是B型房车的车主，要不就是隔壁的轻卡车主。

现在不少人都喜欢像姜秋柏和梅姨一样约着出来一块玩，这类人往往就会选择相邻的车位，而且停车时也会挨得特别近。

这两辆车就是这样，中间仅隔了一个绿化带，几乎是打开车门就能伸手碰杯的距离。

绿化带上原本有个户外烧烤炉，早已被风刮倒躺在地上，被厚实的积雪覆盖，要不是姜森刚刚清理积雪的时候差点被绊倒，不然还发现不了。

“有吗？”

“没找到。”姜森听起来满是遗憾。

姜秋柏也颇感可惜，但天气越来越冷，她可不想姜森跟这玩意杠上，张嘴正想说要不直接打道回府吧，就突然瞥见离自己不远处、躺在雪地上的断手。

她脑海登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分钟后，驾驶位的指纹锁成功解开，姜森拉开车门坐进去。

“厉害。”姜森忍不住叹道，她怎么就没想到拿这只断手试试指纹锁呢！

“怎么样？里面安全吗？”

姜森举着灯向后察看一番，点点头：“安全。”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中仍然不由自主地升起一抹疑惑。

变故是在零点前后发生的，大部分人都处于梦乡中。不知道这车年轻人是因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

不过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姜森从两个驾驶座中间的狭窄缝隙钻到后头，打开车门，将早已等在那的姜秋柏拽上来。

“搜完这辆我们就回去吧，快五点了。”姜秋柏看了眼一片混沌的天空，有些不安。

在这短短两小时里，温度又降了十度，现在站在室外只要超过五分钟就冻得手脚发疼。

“好。”

室内很乱，是东西很多的那种乱。

地上堆着成箱的啤酒和饮料，厨台上摆着各种串好但没来得及拿出去的烧烤材料，卡座桌子中间放了个包装精美的生日蛋糕礼盒，旁边还有没使用过的礼花筒。

额头柜上也挂了一整圈的小彩灯，姜森打开坠在一边的开关，幽暗的车内突然变得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柔和的灯光驱散冰冷，温馨而梦幻，姜森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群人，正围着最中间的寿星笑着闹着，送上各种祝福语……

“啪——”

姜秋柏把彩灯关了，踮着脚将它们一个一个取下来。

“要那些做什么？”姜森不解。

“你忘了？下周是你生日啊。”姜秋柏收完彩灯后，又把礼花炮筒也塞进包里，接着还将生日蛋糕的盒子拆开瞄了眼，“本来还想着到时候带你去吃大餐，但现在看来，只能委屈你吃我做的咯。”

姜森正抬起脚越过地上的啤酒箱，往后头最可能放工具箱和衣物的床底走去，听了这话忍不住回头，默默看了姜秋柏几秒。

“不委屈。”她双唇翕动，声音微不可闻。

“什么？”

“没什么。”姜森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将整个床板掀起，“快搜吧，我肚子饿了。”

姜秋柏愣了愣，展颜一笑：“好，那我们动作快点，我也饿了。”她平时胃口一直不怎么好，也从不运动，现在突然体力消耗这么大，肚子也难得的咕咕叫起来。

这次她们运气很好，床底和后备箱里的东西正好都是姜森需要的。

整整两个塑料储物箱的冬季衣服，里头有一件加厚的羽绒服，和一件冲锋衣，尺码姜森刚好能穿下。

雪靴尺码大了两号，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穿多几双袜子就是了。

还有一整套的滑雪服，包括最里面的速干衣裤、雪袜、护臀和护膝，最夸张的是连一般大家习惯到了滑雪场才租用的滑雪头盔都有。

姜森看着另一边的雪鞋雪板固定器三件套，直呼专业。

车主的爱好不言而喻。

储物箱里还有一顶帐篷，加厚的雪地露营专用帐篷。

姜森立马在脑子里做好了规划，回去后她准备把车子四周的雪铲掉，支起帐篷，这样她们就多了一些活动空间。

姜秋柏那边也收获不小，她把卡座和厨台都摸了个遍，找到了姜森心心念念的千斤顶和一套齐全的五金工具箱。

“妈！好东西啊！”姜森将工具箱打开，里头的电钻、锤子、钳子、扳手以及各种尺寸的螺丝头摆得齐齐整整，姜森这个工具迷看得眼都直了。

“还有这个呢。”姜秋柏指了指桌上的两个黑色小物件。

“对讲机！”

是了，一般进行长途户外旅行的车里都会备着对讲机，在路况复杂的地区跟车用，而这对于现在的母女俩来说也是必需品。

姜森毫不犹豫地拿起塞入包中：“带走带走都带走。”

已经停止工作的冰箱里没什么蔬菜，倒是串好的肉串有好几袋，加上外头摆在烤盘上的两盘，姜秋柏找了个空的保温箱，把这些一股脑都装了进去。

极寒天气唯一的优点大概率就是这天然的“冰箱”了，放在外头的食物直接冻住。之后等天气暖和起来，这些基本都是要坏掉的，姜秋柏觉得与其放在这变质，不如统统搬回去做给姜森吃。

将一箱箱的物资搬上车后，姜秋柏催促道：“时间不早了，天也快黑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刚掏出工具准备卸轮胎的姜森有些犹豫：“那这……”

“以后多的是机会。”姜秋柏打断她，“你也不想想，那么重的轮胎，你怎么带着它翻围墙？”

姜森想想也是，果断放弃了，坐上车缓缓掉了个头，往回开。

后面满满当当的一车物资，还额外收获了一个噗噗心脏，对于这样的成果母女俩都很满意。

“木木，你说小E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快一天了，姜秋柏对于自家这辆会说话、还能升级、似乎无所不能的房车，还是充满了疑惑。

“应该是一种高维度的机械生命体吧。”姜森沉思片刻说道，“看过《变形金刚》吗？”

姜秋柏恍然大悟：“啊，汽车人！”

“你这么说小E肯定要说你傲慢了，用‘人’来定义祂们。”

“那祂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呢？”

“不清楚，我只知道，所谓的‘获取能量值’应该是祂的进食方式。”

“进食方式？”

“对，祂无法直接获取食物，或许是因为这个过程太危险，又或许是他们自身能力不足。”

“所以需要我们……？”

“需要我们去帮祂获取食物。”

“听起来我们跟奴隶一样。”

“你忘了祂一开始怎么称呼我们的了吗？但我们显然也不是傻子，所以祂也会提供给我们好处。”

“那那些图鉴呢？”

“可能是为了收集信息？”姜森猜测道。

姜秋柏瞪大了眼：“收集信息？收集关于人类的信息吗？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姜森口气随意，“可能为了日后好入侵地球吧，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姜秋柏坐不住了：“啊？那我们人类岂不是要灭亡了？这可不行！”

“不然呢？”姜森冷笑一声，“难道你想上班上到70岁？”

“我……我这是在创造社会价值！”姜秋柏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们这代年轻人啊，思想很有问题！”

“一个个的都这么自私，整天只顾着自己。”

“搞什么不婚不育，要是大家都不生孩子了，我们人类还怎么繁……”

姜秋柏突然没了声。

“唉？”她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身侧的车窗外头。

“怎么了？”姜森坐直身子，正色道。

此时她们已经开到了十号车位。

“开花了……”姜秋柏几乎把脸贴在了玻璃上。

“什么花？”姜森皱起眉，以为姜秋柏在和她开玩笑，毕竟这都零下四十度了，怎么可能有花。

“真的，是花，红色的花，可好看了。”

姜森看了眼右侧的后视镜，然而天早已黑了下来，风雪又打，镜子里什么也看不到。

“看错了吧？”她没有停下，继续往前开。

“可能吧……”姜秋柏也觉得很奇怪，难道是太冷了出现幻觉了？

然而，就在车子开到十四号车位时，姜森也看到了。

看到了姜秋柏说的花。

凛冽的寒风中，一朵红色的花绽放于风雪之中。没有翠绿的叶片相衬，只有一根光秃秃的花茎。

花瓣层层叠叠，如灼烧的火焰般鲜艳，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美丽。

花瓣的边缘处有细小的绒毛，在狂风的吹拂下轻盈飘动。

而花朵中心，几枚花蕊高高耸立，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尖刀，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车窗外是疯狂肆虐的寒风，卷着雪花吹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仿佛是千万只厉鬼在哀嚎。但那朵置身于风雪中心的花，却像是寒冬的使者，只是微微晃动了下身子。

“要不要下去看看？”两人沉默了许久，姜秋柏提议道。

“不，别！”姜森连忙制止，“你忘了昨晚的那些树根了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她们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些花，现在突然出现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姜森脚下狠踩油门，加快车速。

“等等……”

姜森像是想起了什么，雪地护目镜中的双眸倏地睁大。

“那两朵花的位置……是之前的那两个丧尸。”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