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舜的死亡被意料之外的警察接手了。
当这一信息突兀的出现在一片空白的信息栏中时，金发蓝眸的外国人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的将其他补充信息记住后便将这份消息拖入回收箱内销毁。动作自然熟练，宛如戳破一个自幽暗的水底涌起的水泡。
只是一点小小的差错而已，解决掉就好。
他这么想着，根据上面的信息推断出这次的任务目标，并根据指示在他们即将前往的地点做了一些小小的手脚。
虽然不知道他们对这件事了解多少，又是否牵扯到组织的利益，但麻烦的事情还是扼杀于摇篮中比较好。
关于这次牵扯到的实验，研究对象是一种代号名为复活草秘密药物。
没有人知道复活草是如何被研制出初代产品，功效如何作用如何，前身又是何种药物。就连本土实验室的那群家伙更是不知道这一药物的存在。
除了他，由卡慕亲自邀请加入组织的初代复活草药物的研究员。
与其说是将他留在吉田牧野身边实时观测药效，倒不如说安排他埋伏在吉田舜身边就是因为他对这些药物的高度了解。
毕竟仔细算起来，当那位天真的父亲选择与卡慕进行交易的那一刻起，圈套就已经开始了。
组织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他们进行所谓的合作，他们真正想要的只是药物的实验场地以及替罪羊罢了。
毕竟这种危险的事情自然需要有一个先驱者去为组织试验价值。
复活草，一种强效的致幻剂，无色无味，但效果因人而已且极其不稳定。在美利坚的一次实验里，多个实验体将同一个研究人员错认成已逝的家人，朋友，甚至是爱人而得名。
在后来的一次实验中出现了一例发狂的特殊情况，原本平静的实验体在看到研究员的那一刻毫无征兆的开始尖叫与挣扎，之后更是出现失禁与自/残，当研究员费劲力气将他控制在地时，意外发现他的伤口开始以一种极度缓慢的速度开始愈合，且在一天后全部痊愈，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可那个实验体却禁受不住多次实验而死去，之后的实验体也因为接受不了实验改造而早早暴毙，使实验一时搁置。
直到吉田舜研发药物成功的消息传到了卡慕的耳内。
他成功了，这很好。
这也意味着组织的计划是时候收尾了。
杀掉一个碍事的家伙是轻而易举的事，事后清算也只需要安排在警视厅的卧底动动手指就可以掩饰过去，可偏偏出现了这么个意外。
于是他们放出了一点假消息，将他们引到了事先设好的陷阱中。
当那两位警官无知的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就已经走入了圈套。
但如果有两位警官全部意外死亡，这起案子不可能不被其他人重视，到时候对在警视厅卧底的那位也是个麻烦。
那么把这件麻烦事推给那群警察自己就好了。
菲尔伯特拿走了一些复活草，将现场的资料全部替换成被动过手脚的一堆废纸。
可这些药物不过是半成品，还需要一些辅助的手段。
利用特定频率的钟声和药物，将人拽入未知的幻境。
之后的他不需要任何伪装，幻境中的人会用尽一切手段为他粉饰，伪造成记忆中最为熟悉的模样。
房间内没有监控，他是根据地板下藏着的窃听器通过脚步声来判断着屋内的情况。
他听着其中一个脚步声远去，接着是细微的翻页声和挂钟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
咚——
钟声响起时，他便踩着这钟声，毫无伪装的走了进去，看着这位警官露出他意料之中的神态。
接下来只需要一些小小的手段。
他需要将事情合理化，卡慕在下达命令时从不在乎组织的隐蔽性，但他还是要象征性藏一下。
说起来那枚炸弹，还是吉田舜想要和组织拼个你死我活时留下的。
可真是帮了大忙。
于是他将计就计的扮演着羽生君怀，以他的名义叫来了一支排爆小队。
只需要在他们抵达放置着炸弹的房间，再利用钟声给那位一点小小的幻觉，然后引爆炸弹。
boom——
高温会摧毁一些没有来得及销毁的痕迹。
而且剩下那位警官身体里也会留下致幻剂的成分，事情的结果就显然易见。
吸食致幻剂的警官因为错误的判断造成的巨大丑闻，损坏了案件证据不说，更是牵扯到一众人命。
多么合情合理的诬告。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吸食违禁品的犯罪分子，不是吗？
到时候再由组织内的人接手这个案子，将黑锅甩给那些地下组织，事情完美解决。
本该是这样的。
冲天的火光，巨大的轰鸣，不可置信的警员们抬着头，仰视着冒出滚滚黑烟的楼层。
炸弹提前爆炸了。
虽然少杀了几个有点影响事情的严重性，但无所谓，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那位留下警官依然是头号嫌疑人。
可是问题就出在那位警官居然没死。
菲尔伯特站在远处的居民楼里，透过望远镜看着从火光中坠落的人影。
火光裹挟着他的身影下坠，随之散去的黑烟就像一只手，不断想要抓住坠落的蝴蝶。
他看着他坠落，看着他重新站起，就像一具起死回生的尸体，僵硬的朝着其他人跑去。
菲尔伯特站在窗前，猝不及防的对上那双鎏金色的眼睛。
他的心跳猛的一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的认为自己被他发现，就连藏身的地点也被识破。
但羽生君怀很快移开了视线，似乎真的只是不经意之间的一撇。
菲尔伯特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骚乱，手上缓慢的收起望远镜。那双过于眼熟的金眸在眼前挥之不去，他闭上眼，转身离开了这处藏身之地。
组织的地下室内，他再次见到了那位白发的上司。
白发的青年没规没矩地背对着入口坐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显示器的连接线，对于他的到来也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沉心于那堆蜘蛛网似的数据线中，乐此不疲地玩着与显示屏连连看的幼稚游戏。
他冲着他的背影弯下腰，尊敬道:“先生。”
卡慕头也不回地敲了敲手下的桌面，声音听不出喜怒，“没有解决掉吗？”
“非常抱歉，是我的失误。”菲尔伯特歉意的低下头，“我也想不到那个警察为什么可以从那种程度的爆炸中完好无损的逃生。”
别讲什么骨折和脑震荡，那种程度的爆炸留个全尸都该说是他跑得快。
冷静之后，菲尔伯特对炸弹的威力以及羽生君怀这个人的身体素质表达出了巨大的疑惑。
墙都飞了这人都没事，怎么可能。
他是超人吗？
“这样吗？我知道了。”卡慕支着下巴，随意的调整了一下手边显示屏的角度，“这样说起来吉田舜的那个实验体我到是送到合适的人手上了，几天后冬月组和桑田组会搞一些乱子，趁那个时间在把他们解决掉。”
“我明白了，感谢您的原谅。”菲尔伯特直起身，补充道:“情报已经送到，那个警察的名字是羽生君怀，是警视厅搜查一课九系......”
卡慕动作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欣喜的好消息一样快速的转过身看向他，玩味道：“羽生......君怀?”
金发蓝眼的外国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应和道：“是的，先生。”
而他的那位上司却一反常态的沉默地点了点下巴，短暂的寂静后，更大的笑意出现在了他的嘴角，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感叹着，尾音上扬，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改变主意了。”他说， “下一次，在我给你的地址上，直接用上致死量的药物。”
菲尔伯特不确定的看向他，“可，万一误伤其他人会把事情变得……”
“不用担心亲爱的，这件事没有那么复杂。”
卡慕跳下桌子，皮鞋踩在铺满地面的资料上，纸张因为他的动作发生偏移，露出下层带有“羽生”的字样。
他踱步走向菲尔伯特，与他擦肩而过。
“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暗示，只需要这么。”他推开门，将另一只手举到眼前，用大拇指和食指虚虚的‘捏’住那颗红色的瞳孔。
“他会去的，一定会。”
黑衣的杀手站在平宫俊夫的尸体前，将一束花代替领带，插在了他的脖颈处。
卡慕的身影在身边浮现，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如果他真的是我想的那样，那么他就不可能会让其他人来冒这个险。”
“毕竟他......”
他没在说下去，只是意有所指的笑了笑，潇洒的冲他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去，雪白的长发在月光下扬起优美的弧度。
因为善心吗？
菲尔伯特猜测着，但最终没有多嘴，只是恭恭敬敬的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
之后的事情很顺利，那位警官正如卡慕所说那样进入了圈套，随后警视厅也的确更换了另一名警官来接手此案。
可他明明用了双倍的药物，为什么那个后来的警官没有事。
但无所谓，总要留下一个见证。
见证一位警官因吸食过量致幻物而导致的死亡。
后来的事情他并没有太多的参与，大多由卡慕亲自一手策划，而他也安分的等待着他的指令和下一步动作。
清理相关人员。
能拉拢收拢的留下，不愿意的就杀掉，想要敲诈的就威胁，谈不拢的就直接干掉，没必要留下定时炸弹。
至于吉田家，吉田城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这一点不用担心。
但吉田牧野这个失败的实验体，这个活着的人证可不一样。
“违背了契约的吉田家遭受了地下组织冬月组的疯狂报复。”卡慕轻飘飘的说道，随手将看过的资料丢到一旁，“住宅被烧毁，房子里的人没有跑出来被活活烧死，留下的证据是保险柜内没被烧毁的交易资料。唔......真没意思，就先这么办吧。”
菲尔伯特安安静静的听着，点头示意，“我明白了。”
吉田家安置的炸弹如期爆炸，彻底粉碎了最后的证据。
至于剩下的物证，自然和组织没有半分钱关系。
因为那些可是由他亲手留下的罪证，做给警方看的把戏罢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收尾了。
清算吉田舜隐藏的数据，以及——
用上药物，为组织带回第三个实验体。
第三个实验体。
卡慕什么都没说，只是简单粗暴的计划书往他邮箱里一丢，留下一个地址之后就又不知道去哪里潇洒了。
这人念叨着新年礼物之类的就消失不见了啊！
菲尔伯特沧桑的点了支烟，他对这个上司过于跳脱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卡慕留下的计划书内容很短，只有短短几句话。
用上复活草致幻，用之前花店里藏匿的药物将人控制住后一把火烧了整个房子，烧毁剩下所有无法带走的纸质资料。
计划书最后有一行小字，看起来像是人闲着无聊时随手写上的随笔。
“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九系警部羽生君怀，于一次搜查任务中葬身火海，踪迹不明。”
这便是卡慕为这件事所谋划的结局，亲手为他人准备的结局。
可是现在。
啪嗒——
漆黑的枪口正对着他，没有一丝颤抖。
可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溢出的，分明是滔天的——
——恨意。
“你看到了吗？”
羽生君怀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他的视线越过正对着他眉心的枪口看向后方的外国人，一字一句地问道。
恢复清明的视线里，羽生君怀清楚的看到那双蓝色的双眼里倒映不出任何有关于金色的光芒。
他看不到。
得到这一结论的羽生君怀后槽牙无意识的咬紧，面部肌肉紧绷，滔天的怒火已经彻底将那虚无缥缈的幻境灼烧殆尽，故人的身影随着火焰消散，显示出那人漆黑的衣着。
金发蓝眼，五官深邃，身形修长，标准的外国人长相。
菲尔伯特蹙着眉，无视掉血流不止的左臂，再一次毫不犹豫的再次扣动扳机。
他没有兴趣和他对峙这种无意义的问题，权当是他还没有从幻觉中彻底走出的吟语而已。
不过也可以说明一点，药物的实验非常成功。
这么想着，他的瞳孔兴奋的开始扩大。
具有抗药性的实验体出现了。
菲尔伯特目光复杂，心中赞叹道:该说不愧是那位大人的判断吗？
组织对实验体的死活不感兴趣，哪怕只有尸体也可以进行研究。
既然没办法控制，那就带回去尸体。
可羽生君怀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菲尔伯特侧身躲过迎面朝他砸来的烧杯，玻璃砸在墙壁上的破碎声随之响起。
羽生君怀单手一个用力，翻身滚上放满药剂的实验台，玻璃制品破碎的声音噼啪作响。有羽生君怀打碎的，也有被菲尔伯特用子弹打碎的。
子弹的数量终究有限，羽生君怀速度飞快，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杀手的面前，举起拳头就狠狠地朝他挥去！
菲尔伯特速度不减，霎时间便用手臂挡下了这来势汹汹的一拳，同时快速的磕动了鞋跟，弹出的刀片随着一记鞭腿直直朝着羽生君怀的腹部而去！
只要羽生君怀松手躲避，那么下一秒就会被菲尔伯特的子弹贯穿心脏。
他是个杀手，招招致命。更是熟知人自保的本能有时会成为致命弱点。
可羽生君怀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忽视掉腹部的传来异物感，羽生君怀单手反握住菲尔伯特的手腕，另一只手快准狠的拉住它往下狠狠一掰！
咔哒——！
骨头脱臼的声响清晰的在二人直接响彻。
失去控制的手不受控制的松开扳机，枪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菲尔伯特对痛感的忍耐度很高，但羽生君怀的反应速度却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双手顺势向下，握住了他的腿。
菲尔伯特心下一惊，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的视线忽然变低，原本细小的玻璃残渣在眼前忽的变大，就连脸颊也传来细小的刺痛。
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冰凉的触感从疼痛中冒出头来。
咔哒——
羽生君怀已经扣上手铐，整个人坐在他的身上压制着他。
菲尔伯特感到脑后有硬物感传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是一把警用手/枪的枪/口。
“真慢啊。”
青年警官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擅自把别人当成实验体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菲尔伯特感到后脑的力道忽然加大，逼迫他彻底放弃抵抗一般低下了头，“你身后的那个人，貌似很享受这种把我们当做棋子戏耍的戏码啊。”
“真是个自大的杂种，哦对了不能不文明用语来着，神林知道了又该说了。”
羽生君怀的忽然停止了下意识地自言自语，再次将矛头对准了在场的另一个活人，“啊，说太多也没什么意思，君怀现在还蛮累的。”
腹部黏腻的感觉让他有些头皮发麻，浑身上下无法忽视的酸涩与肿涨不堪的太阳穴，但除此之外他居然意外的感到平静。
他才是第三个实验体。
在见到羽生灰椋的那一刻，之前所有被药物毒杀的记忆便有了最好的解释。
真不爽啊。
羽生君怀看着面前的人影，缓慢的朝他走近。
一步，两步......
那一刻他甚至不受控制的有些恍惚，他的躯体开始缩小，变成一个真正的幼童，跌跌撞撞的朝着那温暖的怀抱走去。
但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他回想起徒步穿过的道路上，那惨白的太阳，和在冷空气中呼出的白雾。
今天没有下雨。
今天是一个有着太阳的好天气。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愤怒。
骗子。
羽生君怀握住他的手，举了起枪。
随后的一幕便是他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家人同样举起枪，漆黑的枪口正对着他。
这幅模样过于熟悉，那悠久的记忆仿佛跨过了悠久的时间，穿过了记忆层层的加护，再次在他的眼前复活。
身影重叠，他看着自己的哥哥浑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琥珀色的眼睛深沉的看着他，却怎么也倒映不出他的身影。
他想说些什么，声带却不知为何黏腻的无法震动。
他看着羽生灰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额间，嘴里嗫嚅着什么，可那声音却像是溺毙于深海一般模糊不清，令他听不真切。
可当他想要认真去听时，却清楚的看到他的哥哥向他颤抖着食指，扣下了扳机。
砰——！
这枚子弹仿佛跨过时间，再一次贯穿了他的眉间。
那是羽生君怀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死的秘密。
巨大的后坐力使他向后仰去，金色的光芒在这时遮掩住了他朝向天空的视线。羽生君怀从剧痛之中回过神来，仍然下意识的想要透过这些光抓住那人的身影。
他后知后觉的感到自己在下坠，那些光芒也随着他下坠的轨迹逐渐消散，羽生君怀这才终于看清那些光芒的真相。
那是一群金色的蝴蝶。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死的真相，是在自己相依为命的兄长枪下。
‘对.....不.....’
……
时间加速转动到现在，羽生君怀撕下衣服的一角，随手缠在了腹部的伤口上。
他手里握着那把警用手/枪，和当年他的哥哥用来夺走他性命的那把一模一样。
真是微妙的感觉，用着可以曾经杀死自己的‘凶器’来和另一位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犯人进行死斗。
青年疲惫的靠在柜子上，随意的瘫坐在满是玻璃残渣的地板上。
菲尔伯特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羽生君怀看了他一眼确定这家伙只是装死之后就收回了视线，不再管他。
他现在是真的拖不动他回警视厅了，他自己爬起来都费劲。
支援信息传来回应，等待的时间内，百无聊赖的羽生君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缓缓将枪口再次抵在下巴上，闭着眼仰起头，嘴里低喃道:
“boom——”
四周一片寂静，羽生君怀睁开眼，一双金色的眼睛雾蒙蒙的，虚虚的看着头顶亮的刺眼的白炽灯。
“也没什么嘛。”他这么说着，自言自语道，“君怀早就不生气了，君怀才没那么小气。”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向他走来，羽生君怀转过头，收起木仓朝那边看去。
————
“继续清点，别出了纰漏。”
“那边那堆点完了吗？三十七???放你的五香麻辣屁我点的是三十九！”
“去你的！你眼瞎了三十九！明明是四十！”
“不是，一开始不还是三十五吗，怎么还越数越多了！”
松田阵平心累的瘫在警车的座位上，耳边是那群队员吵吵嚷嚷的争吵声。他手里夹着烟，火都快烧到烟屁股了都没吸一口。
显然是累的不轻。
夭寿了谁家好人半个月连着转还不累的。
松田阵平只觉得这个破年足以在他二十四岁的时光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累死累死烦的烦死。
路过的警员悄悄冒头，伸手在他疲惫到涣散的眼前晃了晃，“松田警官?”
“……”
“松田队长?”
“……”
“松田警官队长?”
“你有什么事能不能直接说。”松田阵平认命般用力闭了闭眼，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问道:“什么事？”
“哦是这样，我还以为您累傻了呢。”小警员笑的一脸灿烂，“您要真傻了，到时候这队长的位置给我坐坐怎么样?”
在小警员期待的目光中，松田阵平缓慢的抬起了手。
随后又快又准的照着他头顶就是一拳！
“做你的白日大梦，你队长离退休早着呢。”
小警员委屈的捂着头，“我这不是想着活跃一下气氛嘛……”
松田阵平毫不犹豫打断他，“讲正事。”
“伊达警官喊你去确认笔录信息，现在就去。”
“我?你萩原队长呢？”
“看人质去了，他那部分笔录已经对好了，就差您了。”
“我知道了，这就去。”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翻身下车跟着小警员去确认笔录。
路过他那队队员时，松田阵平停下脚步看了两眼，然后又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说道:“是三十八个。”
他说完便潇洒的走了，给数到头秃的队员们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徒留下他的队员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例外的都是一脸头秃的表情。
“……松田队长说是三十八个。”
“不信，再数一遍。”
“你头不疼吗，算了待会我去买咖啡，你们都喝什么咖啡。”
“冰咖啡，半杯冰。”
“还加热吗？”
“加热，谢谢你。”
“好。”
“……”
松田阵平一转脚步走了回来，拎着这俩神志不清的就一块往伊达航那边赶。
“你们两个跟我一块笔录，剩下的继续点。”
萩原研二那边正对着一堆报告和笔录奋笔疾书，字迹也是越来越潦草越来越放飞自我，签到最后一份时更是糊的不成样子，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都快要飞出打印纸的边缘。
救——命——啊——
伊达航在旁边叼着牙签不知道和谁通着话，视线时不时朝着一旁救护车上的人质看去。
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一头微长的棕色的卷毛盖住耳朵，一双铅灰色的眼睛正放空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此时的他独自一人坐在警车的后座上，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身上披着车里的毯子。他垂着头，目光虚虚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还没有从被绑架的阴影中回过神来。
伊达航移开视线，但心下的异样却怎么也无法忽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不受控制的再次打量起那位安静的人质，从事情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拒绝和任何人进行交谈。
身上无明显伤痕，只有手腕上有着被绳索长时间禁锢所留下的淤青。
被吓到了?
这时恰好松田阵平拖家带口一样带着俩精神恍惚的警员来确认笔录，伊达航收起目光朝他们走去，暂时将思绪放在了眼前的案子上。
交谈声于远处响起，少年抬起头，无机质的眸子里清晰的捕捉到了萩原研二的身影。
“这里是轩尼诗，相关人员确定。”
‘人质’轩尼诗放下手中的可可，袖口里藏匿着警方翻遍整座房子都没有找到的重要资料。
“人员移动至目标地点。”
“是否清除。”
房间里的炸弹只是障眼法而已。
若隐若现的红光藏在卷发中闪烁，如果伊达航这时认真来看的话一定会发现他耳内藏着的通讯器，但可惜。
真正的炸药埋在地底，由遥控器操纵，是菲尔伯特当初为了随时消除痕迹而设下的陷阱。
所有触碰到组织的敌对人员都要肃清。
轩尼诗将按钮护在手心，等待着卡慕的下一步指示。
现在，猎物入网。
菲尔伯特:这人怎么那么难杀【头秃】
——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一万七千分之一的奇迹【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