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在办公室里面对面交流，总觉得有点别扭和尴尬，可能是那里面自带着严肃氛围的缘故吧，所以肖玖芥没有在最方便的办公室里聊，而是特地相约在公司旁边的那家咖啡厅的包厢里。

“今天九号有做活动耶，玖芥，尝尝这牛奶咖啡怎么样？相信我，味道绝不会让你失望的。”童柚然慢条斯理地翻着简约的菜单，好似看不见对面的人一脸的欲说又止。

肖玖芥觉得自己这幅身躯对于咖啡这种苦涩玩意是真行不来，刚想要推脱，童柚然已经刷刷地下好单了，所以何必多嘴那么一问呢，完全没有意义。

赶鸭子上架，这下不想喝都不得不喝。

“你要问什么？”童柚然把菜单收起，看着肖玖芥问，她以为会再躲着她一段时间的，想着不用一两周，至少也要个四五天，然而她的调整速度还是依旧出乎她的预料。

“我想知道，我和巫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怎么认识的？”

她记得，巫芩那场生日宴会有邀请童家的，童柚然也是有跟着去的，既然有去，那必然知道她在花园碰到偷哭小寿星的事，只要发生过，肖玖芥相信自己在回家路上是会和童柚然分享的。

结果出乎肖玖芥的意料。

“在高一认识的啊，你当时被唐家千金唐夏言一直欺负，是巫芩在众目睽睽宣布你是她庇护的人，谁要是对你下手，她会千倍奉还。唐夏言过分的行为才稍加收敛，日子才好过起来。”

回忆起那些日子，童柚然望着肖玖芥的眼中满是感慨，还带着一些遗憾，“我也想保护好你的，可惜没有那个本事，好在巫芩及时出现，替你摆平了很多那个时候的你没有办法解决的事。”

童柚然没有肖玖芥那么高的智商，肖玖芥是连跳两级，在十四岁的时候上的高一，而她十四岁还在按部就班地上初中，学校之间还有些距离，除了休息日一起玩，平时碰面时间是挺少的。

选择藏起遭遇到的坏事，再加上三两句谎言编造，彼时在诸多位朋友的身边混迹的童柚然并没及时地察觉到肖玖芥的异常，直到一次偶然去学校送书，才知道她在学校里一直被欺负。

但知道归知道，在怎么解决的问题上却犯了难。

苦恼之际，是巫芩带着光洒向了肖玖芥。

随着发小的描述，一幕幕场景展现在脑海中，肖玖芥表情没有什么波澜，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很激动地打断、否定她们口中所描述出来的巫芩，仅仅是良久沉默着，安静地听着。

“肖玖芥，试着放下你现在对她的印象，忘却那些，去接触她本人，去了解她本人，你会有新的发现的。”

直到咖啡端上来了，仍是垂着头无言。

因为低着头，所以也就错过了送餐的服务员在看到她时露出的怪异神色，撇了眼放在肖总面前的那杯，来自她们老板亲手调制的牛奶咖啡，这才恍然老板怎么突然有了亲自动手的兴趣。

对象是肖总的话，老板做什么都不奇怪。

不过包厢里的气氛怎么怪怪的，作为老板的忠心下属，服务员进到后厨就把包厢里的场面语言描述一遍给老板听，问她需要不要做点什么。

巫芩视线没有从眼前的黑森林蛋糕上移开分毫，专心于手头的活，听完乔琉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点头应道，“盯着点，别让其他人进去打搅。”

“好的老板。”

等乔琉走出去，后厨操作台暂时只剩下自己，巫芩直起身子，凝视着手底下这个点缀失败的残次品，外表的平静可以伪装出来，可乱了的心该怎么掩藏，不安不受控地从裱花袋点缀出的不完美小花中跑出。

‘叩叩——’

敲门声忽的响起，巫芩循声望去，对上了童柚然似笑非笑地眼睛，弯起一个友好的笑容，“柚然，你们聊完了？”

童柚然点头，凑过去拿起一个叉子，不客气地捧起不完美的黑森林蛋糕吃了起来，“能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努力尽自己的方式给她暗示了。”

“接下来，大概就是慢慢把这个世界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剥离吧。”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或许在这期间也慢慢地把对巫芩的偏见和仇恨磨消，当然、这得是在进展顺利的前提下。

巫芩眨了眨眼，把水雾从眼睛眨出去，声音闷闷的，“如果没有办法恢复记忆，我也认了，不管怎么说，曾经那些坏事也的确是我亲手做下的。”

童柚然侧头瞥了她一眼，耸肩，“你要是这种想法，我也支持你，直接和她离了吧，我会负责保护你和你们的孩子的。”

“就算是替二十三岁的肖玖芥做了。”

巫芩轻轻摇头，把又一个报废的黑森林蛋糕往童柚然面前一推，忽然想起什么来，“你没有告诉她你也是觉醒原书记忆的一员吧？”

童柚然叹气，“我刚才都和你说过的，你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啊。”

“……抱歉。”

童柚然当然也不是真的介意，随便扯一句罢了，把桌面上所有蛋糕都消灭掉，才满足地摸着鼓鼓的胃部站起来，临走还不忘打包一个完美的小蛋糕，留下一句：“我讲的是真的，如果她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就离了吧。”

“就当……你熟悉的那个肖玖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放过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宝宝，把宝宝养得胖胖的同时，也不要忘记把自己也养得胖胖的。”

巫芩只当耳旁风，她知道，童柚然不是会说这种话的性格，那会是谁教她说的这些话呢，除了她熟悉的那个小玖外，她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她的小玖，真的是有点聪明过头了。

但是小玖啊……现在十六岁的肖玖芥，也是她所熟知的肖玖芥啊，她们的缘分早从儿时那场生日会就开始了。

在那个，又酷又漂亮的小女孩朝她伸出援助之手的艳阳天里，种下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