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又一天正午时分，刚醒的肖玖芥才揉着酸疼的脖子下楼找东西吃，迷迷糊糊间手上被肖柠梵塞进一个杯子，被催促了几声，不加防备喝了一口，果然又是那奇奇怪怪的符咒水。

有些无奈地看向躲在拐角处朝她吐舌的妹妹，斥责的话说不出，最终化作一句关怀，“你吃午饭了没有？我打算下面条吃，你要吗？”

“不要。”肖柠梵毫不犹豫摇头，“我点了酸菜鱼的外卖，姐姐你会的话给嫂嫂做碗吧，嫂嫂不舒服在房间休息，还没有吃饭呢。”

肖玖芥找食材的动作一顿，沉默良久。

或许妹妹没有自觉，但是她明显感受到她在自己面前提起巫芩的频率越来越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寸进尺的呢……大概是，决定和这个世界无辜的巫芩和平相处、对巫芩的态度从针锋相对到陌生人开始。

看这样子就知道姐姐的异常还没有恢复，肖柠梵在心里叹了口气，正打算随便说点什么揭过关于嫂嫂的话题，却听见姐姐说，“可以，你问她要吃什么面。”

眼前一亮，没有转身上楼询问嫂嫂，而是冲上前去抓住姐姐的手臂，眸中绽放着满满的求知欲和期待，“姐姐，你是不是恢复点记忆了？”

“……并没有。”

肖玖芥挣开眼前人的束缚，转身处理起食材，避开过分期待的眼眸，轻声解释，“我只是能够把她和我所认识的那个恶魔区分开了而已。”

仅此而已。

再进一步促进关系，肖玖芥想，她是无法做到的。

肖柠梵很是失望，不理会姐姐那奇怪的认知，执着地再次追问，“真的没有想起一点点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啊。”

依旧是摇头，还是这让她失望的反馈。

“好吧……”

巫芩身体好像是真的很难受，面条做好是让肖柠梵端上去的，明明做了两人份的面条，坐在餐桌上好好享用的却只有她一人，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虽然能够把巫芩区分开，但是看到那张脸还是免不了回忆起那些悲伤痛苦。

这份庆幸在肖柠梵的大声呼救戛然而止，匆忙循声赶过去，走进陌生的客房，看到了床榻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巫芩。

“姐你别发呆了！快点帮我把嫂嫂抱下去，我已经让司机去开车了。”

胳膊肘被狠狠捅了一下，肖玖芥恍然回过神来，急忙俯身要把她抱起，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在看到那张易碎的面容开始便不受控制地轻颤，未曾感受到心里深处蔓上的名为‘恐惧’的藤蔓。

一只手揽着巫芩的肩膀，一只手要正要放到她的膝盖下面，一个迷糊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怎么了？”

巫芩难受地揉着刺痛的眼睛，眯着眼睛环视周遭环境，一时没有弄清楚当下的处境，她只是睡个觉，怎么小玖和梵梵都这么着急的样子……

等等。

小玖！？

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清醒，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睡梦中不曾醒来，除了梦里的小玖会这么亲昵地对待她，现实中的小玖怎么可能会这么亲密地和她接触？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肖玖芥想要松手的，可是对上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两只手顿时定住了，恍神间，一声问候便从嘴巴溜了出去，而怀中接收到关怀的人儿还是一副呆怔的模样，看起来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

傻乎乎的，和她认识的那个疯子根本是两个人。

视线下移，常系着丝巾的脖颈此刻没有遮掩物，白皙的皮肤上未化的淤青触目惊心，肖玖芥喉咙一涩，道歉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去。

“你没事吧？”

肖玖芥又问了一遍，巫芩这次反应过来了，眨眨眼，摇头，“……没事。”

感觉都挺好的，只是被惊到了。

得到回应，肖玖芥把人扶起在床上坐好，疑问的眼神投向躲去门后的肖柠梵，瞅见她躲闪的眼神，顿时明白是她的鬼主意。

这家伙演技还挺好啊，那么逼真。

在别人房间里，肖玖芥忍了忍，没有把斥责的话说出口，瞪了心虚的人一眼，慢步离开，回到餐桌把坨了的面条吃完。

姐姐一走，肖柠梵立刻把门关上反锁，告诉嫂嫂自己观察到的现象，很高兴姐姐的变化，在她看来恢复的希望是越来越大了，说了半天才忽然意识到嫂嫂沉默了许久，那一脸的怅然哪里有半分的喜悦。

“怎么了嫂嫂？这不是在好转了吗？”

看出她的费解，巫芩勉强勾了勾嘴角，一抹叹息跑出，“她是把我和她记忆中的巫芩区别开了而已……”

“这不是好事吗？至少是把错误的认知从嫂嫂你身上剥离出去了啊。”

“……是啊……”

是好事啊。

如果，她没有原书的记忆的话，她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之人，会为此感到开心，能够心安理得地和小玖重新相处。

可她不是啊，偏偏她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