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惨案发生了。

但是，为什么？——清水洁《桶川跟踪狂杀人事件》

7月24日，周二，20:08，派出所。

“又是酒后闹事？”

“有完没完，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起酒后闹出人命的事件了！”

“让开让开！”

铃木在听到匆忙的脚步声后立刻往旁边一站，但她忘记自己手里还抱着一只大纸箱，纸箱和来人擦肩而过，纸箱被撞了出去，里面的各类资料散落一地。为首的男人连看都没看一眼匆忙往外走，跟在他身后的男人朝铃木道了声歉。

“抱歉小铃木……”

眼看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前面的男人不耐烦的停下脚步，回头喊他。

“酒井，走了！”

铃木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噼里啪啦”的火星的气味，他们是要保证在五分钟内出警的，可不能因为她在这里耽误时间。

“没事的酒井前辈，这边我来处理，前辈去处理前辈的事情吧。”

酒井又向铃木道了声歉，追上前面的男人。

“喂，田中，你倒是看路啊！”

“啰嗦！”

铃木冲他们的背影说了几声“对不起”后蹲了下来，捡起地上的纸张放回箱子里，重新抱起来走进办公室，放在自己工位的桌子上，做完这一切后她长舒了口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呼，清水前辈还真是难为人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案宗需要整理啊，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多，这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算了，把我没见过的案子通通分出来交给他就行，按照清水前辈吩咐的做吧！

铃木刚开始按时间顺序进行案件归档的时候还是很顺利的，因为那些破案过程都被刑警前辈们当作饭后谈资，说的次数会多到让人感到厌烦，自然而然就分出来了，但渐渐的，铃木发现她不知道的案件数量多到让人觉得诡异。

尤其是最近两个月。

2018年6月7日「■■医院随机杀人事件」

……

……

2018年6月16日「无名男尸水泥杀人事件」

……

……

……

2018年7月8日「死者家属■■杀人案」

2018年7月11日「■■■金田家纵火案」

……

……

2018年7月19日「■■■跟踪狂杀人事件」

2018年7月19日「■■川经济纠纷案」

……

2018年7月21日「江■■入室盗窃案」

……

这些都是什么。

铃木随手翻开一份未知的案件卷宗，整齐的文字上圈画着不同颜色的涂鸦，正反面都写上字没地方做标注，便贴上标签纸继续写，贴的密密麻麻的以至于都不知道这张标签究竟对应着哪行文字。

简单概括一下，这些案宗的共同点是乱七八糟的标签纸，奇形怪状的涂鸦，没有上级的印章，落款无一例外都是写着“清水治”——看笔迹那是清水前辈的亲笔签名确认和签字日期。

这些案件是否发生过都存疑，至少我从来没听清水前辈说过，也没听其他前辈们说过。如果在这片管理辖区内出现多么多起命案，媒体报道和记者采访很快会蜂拥而至，为了吸引大众眼球绝对会大肆宣传炒作的，田中前辈对此相当不满，这类现象他们都是见怪不怪了。

铃木摸着那张黑白照片，那是位于东京的某个双子楼区，玻璃反光造成的灰色颗粒，黑压压的人群一齐抬头，望着高高悬挂在窗边，举起手里的摄像头，对准那道小小的黑影。

或许是黑白照片，铃木无法确定黑影的性别，抑或是拍摄地点过远的缘故，她摸着那片用小拇指指尖便能覆盖住的小小的影子，她似乎嗅到了照片里淡淡的血腥味，还有萦绕在耳边难以察觉的低喃。

「铃木警官，我们，打个赌吧」

是谁在说话？

小小的黑影逐渐化为娇小的身形，那个人很痛苦，她在挣扎，她？铃木感叹着自己的联想能力，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仅凭这个黑影我是如何断定她是一位女性的，我又不认识他。

如同黑白照片的灰色颗粒一般，记忆仿佛也被蒙上了一层灰尘，自然地落灰，就让它在那里，没必要清理，无需为不认识的人而揪心不已，而且打赌这件事我能肯定，我绝不可能因为某个人而去打赌的。

绝对不会。

铃木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稳重中带着一丝拖沓，那是清水前辈的脚步声，她连忙合上案宗，把这几份全都归到没见过的一类，整理成一摞放在桌上。

咚咚。

“铃木，让你整理的都整理完了吗？”

“晚上好，清水前辈，你让我拿的这一部分我已经整理好了，前辈需要再看一眼吗？”

铃木看到清水风尘仆仆地赶来，把背包放在椅子上。

“铃木，刚才我的线人告诉我，一个自称是酒后闹事连环凶杀案的凶手约我在■■公园见面。”

什么连环凶杀案，只有清水前辈把这几起酒后闹事当做有关联的案子了吧，可那真的是普通的酒后闹事啊，为什么清水前辈这么认真……不，正是因为清水前辈一直在做，这样的精神才值得我学习啊，探明真相，不被世俗扰乱，这就是正义！可是——

“清水前辈，这个线人是认真的吗，怎么会有凶手联系线人来自首，直接来派出所自首不是更好吗？”

“我不确定，我也不知道线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有线索总比没头绪要好，正好我也有些问题要问凶手，我可以死，但真相不能被埋没。”

“清水前辈……”

铃木看到清水将那些案宗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一时间她不知道说什么，是制止清水前辈？可那些没有上级盖章，顶多是清水前辈个人的案宗笔记，这次见凶手也都是他个人的行为；可要是不制止，案宗里面的黑白照片，那个身份不明的人的确让人在意。

怎么办？

清水前辈是个实干派，他说要去做的事情一定会身体力行地去践行，万一遇到什么危险——

“铃木，你有袋子吗，背包也成，麻烦你了铃木，我没想到「我」会写这么多案宗。”

“啊，是，有的，一点都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铃木从储物柜里拿出拎包，帮清水一起把案宗放入包里。

“不和其他前辈们说一声真的没问题吗？上次田中前辈还说清水前辈你的不是来着。”

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如何阻止清水前辈和凶手见面？

“和他们说他们也不会相信我的，一直说我胡言乱语，小题大做什么的，有功夫被他们念叨还不如我自己去调查，铃木，拎包借我一晚，明天会把包还给你的。”

清水说着，拿上包往外面跑，眼见他就要一个人去和凶手见面，铃木拿上车钥匙，两副无线电装置和一把手枪，一路小跑追上正准备打车的清水。

“等等，清水前辈，我和你一起去！”

“铃木，你可要想好了，这趟很危险。”

“清水前辈，当警察什么时候安全过？”

铃木冲清水笑了笑，把车钥匙和无线电装置塞到清水的手里，拍了拍腰间的手枪。

“放心吧，清水前辈，你和凶手交涉，我会远远的看着的，如果前辈出现危险我会立刻射击的，别看我这样，我的射击水平很好的。我这么说可以吗？”

清水看铃木有这么大的决心，实在是拗不过她了，他接过车钥匙，叹了口气。

“走吧。”

“是！”

7月24日，周二，21:51，■■公园。

清水把警车停在距离公园不远的停车位，他熄火下车，坐在副驾驶的铃木放下案宗，关上阅读灯便要跟着下车，被他制止了。

铃木：“清水前辈，我认为单独会面凶手还是太危险了，而且田中前辈他们现在都去处理酒后闹事了，所里没有可以支援的人了，我要和你一起去！”

清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铃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些案宗需要你路上看的怎么样了？”

铃木低头瞧了眼被她撇在座位上的案宗。

铃木：“能记住个大概，请问这和我不能跟着清水前辈有什么关系吗？”

清水：“最近的几个事件再仔细看一眼，我和凶手问话的时候通过无线电告诉我。”

铃木：“这些案宗都是清水前辈亲自书写整理，亲自签名的，以往前辈都不需要问我的，为什么这次需要？”

清水望着一旁闪烁的路灯，发出一声叹息。

“因为，「我」记录的这些已经发生过的案件，纸张上明确记录的案件，现在的我也不记得了。”

没等铃木再度问话，清水已经戴好无线电，朝公园深处的幽静角落跑去，铃木拿起案宗，坐回车里，拉下车窗，望着清水远去的背影，记住他走进公园的大概路线，看到公园的尽头好像有一个写着“停业整顿”的发光的牌子。

怎么空气中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清水站在公园中央环顾四周，他快速扫了一眼周围，在树下说着俏皮话的情侣，戴着耳机夜里慢跑的年轻人，与不肯回家的儿子僵持不下的母亲，收拾着报纸和箱子准备睡觉的老人，还有与他对视的，如老鼠一般散开的醉汉们。

清水在公园里绕了一圈都没找到那个所谓的凶手在哪里，他走到公园附近的吸烟区，看到有一个梳着丸子头的黑衣男子正在抽烟，他从兜里摸出来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呼出一团灰蒙蒙的烟雾。

铃木戴上无线装置，打开阅读灯翻看着手里的案宗，看到有几处着重标识的词语，很快耳机里传来了声音，那不是清水前辈在说话，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晚上好，清水警官，最近还好吗，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吗？”

那是游刃有余，掌握一切的语调，似乎这只是一个在公园悠闲散步的男人，而不是自称凶手的人，又好像是清水前辈的旧识，在和他进行普通的问好，对她来说，不论哪一种都非常可疑。

清水一开始只是烦闷的抽着烟，并没有搭理这个男人，男人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问话方式出了问题，吸了口烟后把烟头放进随身烟灰缸里，走到清水面前伸出手。

清水往下瞄了一眼，看到男人的手套上沾着泥土，勒出来的不规则纹路，似乎里面还掺杂着红色的液体……那是血吗？

“抱歉，看来现在的你还不认识我，我重新向你做自我介绍吧，我是夏油，清水警官，请多指教。”

夏油？好奇怪的姓氏。

铃木这样想道，拿出下一份案宗，开始翻看起来。

清水并没有和夏油握手，而是选择直入主题。

清水：“那五起酒后闹事的案件都是你做的吗？”

清水看到夏油一愣，随之笑出声来。

夏油：“哈哈，清水警官和以前一样，只喜欢揪着最近的案件不放手呢。”

清水：“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你做的？”

夏油收起笑容，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的说辞。

夏油：“嗯，这个嘛，是也不是，就看清水警官你怎么理解了，你的猜想是什么，不如先让我听听你那没有确凿证据的推理吧。”

果然凶手是不可能轻易自白的，这个名叫“夏油”的男人如此大胆，约警察见面的凶手还是清水第一次见。

既然如此，都说给他好了。

清水：“那些死者在明面上什么关系都没有，死者有男有女，他们有着不同的职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人际往来，我的同事们认为这些都是随机的死亡案件，把这些当作单纯的酒后闹事处理，草草结案，并且阻止我进一步调查。”

不知为何，清水竟忍不住向凶手吐出心中的苦闷，那些不被人理解，被当作多管闲事的人同事，连带着他的小徒弟铃木一起被他们瞧不起，他看了眼夏油，看到他饶有兴趣的听着清水说话，时不时点点头。

夏油：“清水警官，请继续说下去。”

清水：“以下都是我的个人见解，与我的同事、我的职业无关。我觉得这起案件没有这么简单，太频繁了，于是我就调查死者的行踪轨迹，这些死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在7月20日晚上都来过这个公园，准确来说就是去往那里。”

清水按灭烟头，指了指不远处被警戒线围住的区域。

清水：“江户川区■■公园■■烧烤店，当天这里也发生了一起恶性酒后闹事案件，死者一人，轻伤者二人，目击者有一部分是食客，一部分是公园的路人，他们说的都是他们看到的凶手的模样，可这附近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录像记录下整个事件过程，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凶手，加之该事件对社会影响没那么恶劣，很少有人关注这起事件，凶手恐怕以后也很难找到了。”

清水叹了口气，看到夏油往露天烧烤店的方向走去，清水跟在夏油身后，见到他抓住那条没有任何威慑力的黄色带子，掀开警戒线就往里走。

清水：“你要做什么？”

夏油被清水叫住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冲他露出笑容。

夏油：“当然是回顾案发经过啊，之前你们也做过吧，说起来我也算是目击者之一。”

清水：“那你还自称是凶手。”

夏油耸耸肩：“清水警官，我记得你当初说我是酒后闹事连环凶杀案的凶手，这起事件与我无关。”

夏油走在前面，清水走在后面，他不时提醒夏油小心脚边的证物，但是夏油每次都能在他提醒的时候准确避开地上的杂物，连玻璃碎片都能轻松躲过，仿佛他已经来这里很多次。

他是目击者，为什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

终于，夏油停下脚步，望着地上的白线蹲下来，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但最终选择缩回手，抱着腿，静静地看着地上残留的那滩血迹。

清水跟着蹲了下来，借助昏暗的灯光，他看到夏油的眼神，那是蕴藏着愤怒、杀意的，和他先前的笑容毫不相干的冷漠眼神。夏油发觉清水在看着他，立刻恢复了笑脸，笑着问他。

“怎么了，清水警官？”

清水张了张嘴，犹豫了很久后，最终选择问出来。

“冒昧问一下，你认识死者吗？”

夏油垂下脑袋，他抱腿的双手轻微地颤抖着，清水看到了他侧脸上残留的泪痕。

“……是。”

“节哀，请问，死者是你的什么人？”

“……”

过了许久，夏油才小声的说了句“我爱她”。

原来是恋人，难怪。

清水想要拍拍夏油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是他的手僵在空中，他想起来，夏油是某起酒后闹事案件的凶手。

「嗯，这个嘛，是也不是，就看清水警官你怎么理解了」

夏油刚才是笑着的。

「当然是回顾案发经过啊，之前你们也做过吧，说起来我也算是目击者之一」

夏油认识死者，死者是他的恋人。

有什么东西……

死者无法复生，那么夏油究竟做了什么，才会笑的这么开心。

清水发现夏油在望着他，不，准确来说是望向他的身后，清水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去看，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被绳索牢牢捆住的人，他们赤着脚，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上都是泥土，嘴里含着什么东西，根本说不出话。其中一个额头满是血迹，已经昏了过去，另一个圆睁着双眼，只是一个劲儿的无声挣扎着。

清水站起身来，然而夏油比他更早一步站起来，清水向夏油扑了过去，夏油轻易躲过清水，直击他的下巴。

铃木听到无线电里突然传来了很多杂音，半天都没传来清水前辈的声音，清水前辈出事了吗？

“那边的小姑娘，晚上好，最近还好吗？”

铃木一边回复着夏油的问题，一边在心中权衡了一下，是眼睁睁看着清水前辈出事，还是在事后被清水前辈责骂，铃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等到夏油不再问她问题后，她拿着枪锁上车后往露天烧烤店跑去。

清水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切都很模糊。

刚才我是晕过去了吗？

清水费了好长时间才勉强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脑袋晕乎乎的，双手被捆在身后，动弹不得，夏油把他身上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此时正在翻看着他的警察手册。

“不要动……嘶——”

“你醒了，放心吧清水警官，我只是想让你昏迷，没想着致死，结果还是没有啊。

夏油连看都没看一眼，撇开清水的警察手册，继续翻着清水的随身的记录本，不过万幸的是他的无线电没有被他拿下来。

嘶——脑袋好疼，还有点恶心，不过还好，应该是轻微脑震荡吧，疼疼疼，他力气可真大啊。

清水抬起眼皮看到不远处的棒球棍，还有两个倒在地上的人，等等，两个？刚才不还是一个，怎么回事？

铃木：“清水前辈，清水前辈，听得到吗？”

耳机里传来了铃木的声音，清水看了眼夏油，发现他那个匪夷所思的眼神，比了个“请”的手势后清水才开始说话。

清水：“铃木，铃木，我听得到。”

铃木：“太好了，清水前辈，你还活着，呼，太好了，太好了！”

清水听到耳机里传来铃木的哭腔，便安慰了几句，告诉她自己没事后，铃木才抽噎着告诉他在昏迷期间发生的事。夏油用无线电向询问铃木几个“不存在”案件，铃木只和他说清水前辈得出来的几个结论，夏油陷入短暂的思考后，清水就醒了。

夏油：“你们动作可真慢啊。”

清水：“为什么这么问？”

夏油：“清水警官，你用三天发现关联性已经很了不起了，再好好想想，为什么凶手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淡出人们视野了。”

清水：“他们逃走了，或是被我的同行抓住，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伤人了，被释放了。”

夏油：“清水警官，继续说，你可是聪明人啊。”

清水：“媒体将群众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死者身上，自然就没人注意到凶手的去向了。”

夏油：“是啊，所以在这个时候那些凶手死掉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吧。”

清水愣了半天来回味夏油的话，他似乎是从脑震荡中完全清醒过来，恍然大悟。

清水：“所以凶手，是被你杀的？”

夏油：“这个嘛，谁知道呢……哦呀，清水警官，不要太冲动啊。”

清水：“为什么不交给我们，交给警察来处理，我们会找到真相的！”

夏油：“可你刚才是怎么说你同事的，草草结案，与其等待着国家机器杀人，还不如弄脏我的双手杀人。警察不会站在理大人这一边，人类也是，只会无知的相信自己看到的一面。”

清水：“……”

夏油：“其实看到清水警官还在追求真相时我还是很欣慰的，医院的那一次，谢谢你了。”

清水：“有关医院的案件有很多，你具体说的是哪一个医院？”

夏油：“你应该不记得了吧，6月7日■■医院随机杀人案件。”

铃木：“清水前辈，听得见吗？你当时的调查笔记写的是，通过调查钢筋的指纹和七名死者的生平，询问主治医生得出来的结论是凶手具有‘冲动控制障碍’的精神疾病，在排队期间无法忍受人们的目光从而对六名在他附近的路人下杀手，病人无法控制自己，最后撞死。”

清水：“这起案件凶手自杀了。”

夏油：“是，还有7月8日死者家属绞死理大人时，你很努力的为她辩解，7月19日发生的跟踪狂杀人时你也在尽力搜寻一切真相，还给理大人一个清白，同一天发生的经济纠纷案，你也在尽你所能搜寻线索，清水警官，你是个好警察。”

清水听着铃木为他复述着这些案件的调查结果，还有上面一些重点的词语，那是他一遍遍书写着的，一次次在彩色涂鸦，标签纸上提出的疑问。

清水：“这几起案件，凶手被杀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清水向夏油问了出来，夏油不解地望向他。

“什么为什么？”

“这几起案件凶手被杀了我能理解，但是他们做错了什么？”

清水转向那两个人，那两个人似乎清醒过来，面对眼前的一切感到茫然，夏油微微皱眉，但还是开口说道。

夏油：“你说他们？他们是这个露天烧烤店里的店长和服务员，他们只是旁观，没有尽到责任，你可以问问你的同事，第一个拨打报警电话的是谁。”

铃木：“我记得清水前辈写的是，椎名佳耶子。”

“他们有人叫椎名佳耶子吗？”

清水期待着那两个人能给出反应，然而他们能给出的反应只有惊恐地摇头，夏油缓步走到他们面前，用沾满他们血迹的手指抚摸着他们拼命远离，最后被捏在指间的鼓起的脸庞。

夏油：“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啊，不要害怕啊，和你们介绍一下，那位是清水警官，地上还有他的警察手册呢，放心，我又不会当着警察的面杀了你们。”

铃木：“有个轻伤者，她叫椎名佳耶子，是死者的同事。”

对于清水来说，铃木的这一句话相当于判处这些人的死刑。

夏油勾了下店长的下巴，弯下腰，拿起棒球棍放在肩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夏油看了眼远处的草丛，走到清水的面前。

夏油：“清水警官，你怎么不说话啊，是失望了吗？没事的，这是最后两个目击者，杀了他们，我的复仇计划就算结束了。”

清水：“目击者？与这起案件的目击者呢，他们都死了吗？”

夏油：“他们都死了啊，这不是当然的事情吗？那几起案件之所以发声，仅仅是因为那里处于繁华地带，有人报警罢了，还有很多没有收录的案件，清水警官，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没有死吧？”

清水：“你为什么要杀目击者，他们是无辜的！”

夏油无害的伪装似乎被“无辜”这两个字撕碎了，他不再露出笑容，而是冲清水无力的怒吼道。

“两个最先发现异常却没有报警，任由凶手杀死理大人——你不明白吗清水警官，是他们的沉默不语，是他们的无动于衷杀死了她！在场的除了受害者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帮凶！”

清水听到耳机里传来的铃木打开手枪保险的声音，这里有人质，他目前处于脑震荡状态，他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清水：“他们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有想过你这样毁掉了多少个家庭吗？”

夏油愤怒的火焰灼烧了眼底冷漠的残渣。

夏油：“那理大人又做错了什么，死者做错了什么才会被凶手杀死？她很开心，她为这次聚餐做足了准备，她高兴地去吃了，凭什么她没有回家？理大人，我只希望她获得幸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在夏油举起手里的棒球棍朝清水挥下的那一瞬间。

嘭。

子弹穿过夏油的鼻子，应声倒地，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传来棒球棍的落地声。

咣当，当啷，当啷啷啷。

短暂的寂静，被人质的尖叫声和尖啸的警笛声打破。

“医生，伤员在这里！”

清水看到铃木引导着医护人员跑了过来，他示意优先抬旁边受伤的店员和服务员。

“清水前辈，感觉还好吗？”

铃木把清水扶了起来，清水看了眼夏油的尸体。

“我真是一大把年纪了，这点伤就不行了，我该退休了啊。”

“清水前辈距离退休还早着呢，前辈能站起来吗，这边走，小心一点。”

“不过没想到你的枪法真好啊，这个距离啊，都快成为神射手了。”

正当清水打趣着铃木时，她颤抖的双手，还有眼圈里打转的泪水，他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铃木：“清水前辈，我，我，我杀人了……”

清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够果断。”

铃木：“……哎？什什什么果果果果断？”

清水：“说实话我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了，我来这里拿到口供，得到证据后，铃木把这份录音交到所里，凭借这个情报继续抓人，但你还是跟来了，误打误撞下还杀死了……不要哭啊。”

铃木：“呜呜呜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清水前辈，清水前辈……呜呜呜呜——”

田中和酒井赶了过来，看到铃木正抱着清水嚎啕大哭。

田中：“铃木，没事吧！”

酒井：“小铃木，我们听到这边出事了就赶过来了，怎么样，还好吗？”

铃木：“田中前辈，嗝！酒井前辈，我没事的，就是清水前辈他……嗝！”

田中：“不用管他，肯定死不了。”

酒井：“田中你怎么说话呢！”

田中：“哼！”

田中没有搭理他们，戴上手套径直走向案发现场，酒井则是打电话呼叫支援。

酒井：“小铃木照顾清水吧，剩下的我们来处理。”

铃木：“是，酒井前辈！”

警察们封锁现场，忙活着处理伤员时，烤肉店里突然发生了爆炸，等消防员灭火后初步判断是烟头引起的煤气爆炸，铃木为了保护清水受了轻伤，在清水和铃木被医生抬上担架后，便把之后的事情拜托给田中和酒井处理了。

酒井：“证物证物……等等，田中，你看到尸体了吗？”

田中：“什么尸体？人不是都救出来了吗？”

酒井：“小铃木特地叮嘱我的，有个凶手的尸体！”

呲啦。

田中：“没找到就是没找到，哪里来的尸体啊！”

酒井：“尸体……什么尸体……”

田中：“谁知道啊你在说什么啊，到时候问问铃木他们不就可以了？”

呲啦呲啦。

酒井：“说的也是，剩下的交给鉴定科吧。”

田中：“该做的都做了，我们走吧！”

黑色的mp3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歌声，最后消失在一片灰烬里。

「我，我，我已经不在了」?

wrong end

1 歌词选自《ぼくのりりっくのぼうよみ - 僕はもういない》，发行时间2018-09-19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