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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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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梦。

如果问我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确信,那大概是因为在梦里我无法察觉到自己本身吧。

我没有身体,只是在用一个旁观的角度,以现实为模板勾勒出这个梦,那是虚伪的,不存在的,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逃避手段。

可我的确能感知到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身体,这和先前的感知形成了悖论。

孰真孰假。

这些其实都无关紧要,还是先来描述这个梦吧。

我的眼前有一片迷雾,我站在一条随处可见的小路上,天上下着雨,现在从我站的这个方向来看,左侧是布满各类植物的坡道,右侧是茂密的竹林,竹林的旁边大概有一条河流,因为我听到了潺潺流水声。

我抬起手来,在虚空握拳,我想我在梦里还留存关于现实的记忆,因为我确信我是人类,所以梦里的我也是人类。那么梦和现实的区别就很简单了,梦是独属于自己的,不受外界影响的空间,反之,则为现实。

所以,对我来说哪里才是现实呢。

窸窸窣窣。

我听到从竹林里发出来的,有什么东西被拖进竹林里,与杂草摩擦发出的声响,我并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既然出现在我的梦里,说不定真的与我有关,但是实际上受到伤害的并不是我,我又何须在意呢。

这个感觉,很难用言语表达出来,我所能看到的一切,我不知道这是我曾经亲身经历过的过往,还是说,这里所有呈现的事物仅仅是一场梦。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这只是一场毫无逻辑的梦罢了。

梦里的我没有关于这场梦的任何回忆,也无从追究记忆的留白,道路两侧没有我可以逃离的出口,唯有脚下的道路还存在着。

既然现在的我无处可去,那么我会遵从梦境的提示,探究这条路究竟通往哪里。

没事的,这仅仅是一场梦罢了,就当消磨时间好了。

我这般安慰着自己,沿着面前的道路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缓慢而匀速前进,这条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平坦,有时会被地上的碎片绊上一跤,摔在地上很疼,但我没有因为摔倒而停下。

我撑起身子缓缓站起来,接下来的路程我更加仔细的盯着路上坑坑洼洼的地方,遇到下一块碎片我会吸取上一次疼痛的教训从而避开。

一直走,迈开步子,一直走下去。

迷雾里的道路无限往前延伸,没有尽头,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到疲惫,保持呼吸的节奏,偶尔我会看到被河流硬生生劈开的竹林,看到顺着水流冲到岸边搁浅的两具尸体,我蹲下来查看。

其中一具尸体脑袋被踩得稀烂,血肉模糊的腰部,早已不知道被丢到哪里的双腿,或许被河水冲走了,两颗完好的眼球滚落在地上,刚好凝视着旁边的那具相对完整的尸体。

我伸出手,试图触碰那两颗圆圆的东西,但我的手顿在半空,歪着头,陷入思考。

这是,什么?

我戳了戳,看到眼球没有动静,我莫名松了口气,什么啊,原来它并不会伤害到我啊。

我拿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查看,也不知道是我的力气过大,还是这东西太脆弱,只听“噗呲”一声,从手心里迸出透明的液体,没等我松手,便从缝隙里滑下手心,滑入水中。

我张开手掌,污垢留在我的手心里,我舔舐着,没有特别的味道,昨晚这一切后我环顾四周,我害怕有人看到这一幕,但庆幸的是周围似乎除了我以外没有活人了,换种说法解释——

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从来没有在我的身上见过这种形状,这种质地,这么美丽,这么脆弱的部位。我的身体结构我已经琢磨透了:脖子上捣烂的气管,胸口里跳动的心脏,从小腹会滑出来的各类脏器,用来逃跑的大腿里面除了肌肉和骨头没有任何特殊的器官。

接下来我能做的就是探索未知的脑袋部分,我拽下了耳朵,扯掉了与鼻子连在一起的气管,捏瘪了下颌骨,敲碎了头颅,最后从黑漆漆的洞里抠出来眼球,紧握在手里,我发现这个手感和质地和刚才的触感一模一样。

我满脸鲜血的站了起来,露出笑容。

嘻嘻,这原来是眼球啊。

真是奇怪啊,我明明具备这样的知识储备,却还是选择探索,可那没办法啊,只听到别人讲解而非自己动手实践,总会觉得少点什么实在的东西吧。

是这样的,对吧?

我不知道我此时此刻询问的对象是谁,但还是如此这般在内心深处自言自语,我决定在雨水的冲刷下继续前进。

受伤的部位在雨水中很快就复原了,我又能看到了,可是我不论是伤口恢复了,还是能看见了,能听见了,能闻到到了,能尝到了,能触摸到了,可那根本没有意义,那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无用的感官。

何谓前,何谓后,我连最基本的前后都分不清。

我偶尔会在路上停下来,转过身去望向后面,看着与后方毫无差别的前面,对比确认着完全一致的场景,在没有其他人的告知,没有相同标志物标识下,就无法判定我走了多长时间,究竟走了多远。

我是在往前走,还是在原地踏步,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幸,河流中偶尔会飘过几具尸体,从我所认为的前面飘到我所认知的后面,然而竹林的迷雾让我分辨不清他们的面容,或许是和刚才一样的尸体,或许是其他的尸体,但都与我无关就是了。

我这般想着,继续前进,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究竟走了多远。

嘣嘣嘣嘣。

一连串的雨水砸向遮蔽了一半雨天的伞,那股被雨水冲刷在身上的感觉的确少了很多,可以说是完全挡住了,但是响在耳边的声音令我莫名感到心烦,本应落在我身上无声的雨水骤然发出声响让我感到难受。

我前进,伞前进,我停下脚步,伞便停下脚步。

想着这不是会独自飞翔的伞后我回过头,看到我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一个男孩,他的脸脏兮兮的,头发上都是泥水,身上沾满泥土和血迹,分明他的衣服鞋子都湿透了,但他仍旧执意跟在我的身后高举着伞。

男孩细细的胳膊需要举看上去这么沉重的东西,我看到他的胳膊在颤抖着,我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这东西,他露出笑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并背过手去,乖巧地跟在我身后。

我前进着,男孩跟在我身后,他的这个举动让我不得不一直回头看他,因为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消失,就如同河里那些被水流冲到后面的尸体一样。

我让他与我一同前进,一开始男孩表现出来惶恐,但看我坚持,最终接受了我的提议,走在我身边。

我和男孩一同前进着,我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男孩,男孩背在身后的手上伤痕累累,让我一时间分不清楚他究竟是从坡道滑下来的,从竹林里跑出来的,还是和我一样在这条路上摔了很多次的人,但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笨。

男孩告诉我,我现在举着的东西叫做雨伞,是可以来挡雨的东西,他看到我在淋雨,所以想把雨伞送给我。他还说雨伞可以保护我,不再让受到寒冷的侵袭,让我不再被雨水困扰。

我告诉男孩,我并不觉得雨水困扰,只觉得雨水落在强加在我手里的雨伞上的声音让我感到格外困扰,为了不再听到“嘣嘣嘣嘣”的声音,我宁可选择淋雨。

我也知道,雨伞是属于男孩的,看得出来他不喜欢淋雨,他试图将他“不喜欢淋雨”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我讨厌这个行为,所以我在和男孩意见不一致的时候,我用男孩最爱的雨伞杀了他,可以说是死得其所吧,庆幸吧,至少你的存在还有意义。

我好像,也把我的想法强加在男孩身上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存在本身就没有意义。

男孩临死前的表情变换了很多次,我从来没见过如此丰富的面部肌肉活动,但是很抱歉,我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我并不知道他具体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情绪,大概是和那些尸体想要表达的情绪是一样的吧。

至于具体什么样的,我并不理解哦,因为他们死了嘛,死人是没办法开口说话的,无法传递消息,所以人类会对死亡感到恐惧啊。

我只知道身旁少了份脚步声,还有我最讨厌的“嘣嘣嘣嘣”。

这会让我感到惋惜吗?

所幸,接下来的路上我没有再碰到给我递伞的人,我也乐得甩着合拢的雨伞在雨中前进,在雨伞里安眠的是男孩的尸体,我甩的力气太大了,雨伞和尸体一同被甩到河流里,我隔着竹林,遥望雨伞玩具顺着水流远去,继续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看到一具被冲到岸边的尸体,具体来说是死在竹林里的尸体,和我先前看到的那些玩着漂流游戏的尸体不同,这具尸体放在路上恐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蹲下来查看。

碎裂的皮肤和血沫,生出腐败绿斑的肉块,大量白色蛆虫的尸体藏在破破烂烂的皮肤里,从眼眶里掉落的眼球连着看不出颜色的筋肉,圈在手掌里的泥土和水草,大概是有人从河里捞出来尸体然后扔在这里的吧。

经由上次捏爆眼球的经历后,我知道眼球是一种非常脆弱的物体,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拽下那颗眼球,对着雾蒙蒙的天望去,眼球里映出来的也是雾蒙蒙的天,并没有映出其他事物。

奇怪,这颗眼球不是红色的。

我在期待着什么?

我又把玩一阵后,尝试把眼球放回眼眶里,但是不行,这具尸体依附的肉本身就没有多少,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滴溜溜的就掉进去了,找不到了。

真遗憾。

我站起来,雨没有停,继续前进。

我又停下脚步,向后望去,没有人,往前走,也没有人,唯一和刚才的区别是,透过竹林看河流,里面的尸体变多了,有很多尸体以不同的角度漂过,但我依旧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偶然对上眼的我也不认识。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尸体望着我的这个方向,一齐盯着我,我应对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不去看就可以了,反正他们都死了嘛,死人还想对我做什么,乖乖的漂走吧。

我会为地上的爬虫所吸引,低下头,弯下腰,看他们蜷在路中央,一节一节缓慢地移动着身体,他们需要带着的东西太多太多,需要牵挂的的东西太长太长,结果都不知道背着的那些东西早就被水淹没了。

那他们又是因何而前进呢?

我本着想要救他们的理念蹲了下来,伸出手逗弄着,试图把他们拿起来放在更安全的地方,但是他们并不领情,肆意翻滚着,原地蠕动着,探索着道路。

他们可能和我一样,看不到这条路通往哪里,但是他们还是在挣扎着努力前进,我没有杀死他们,因为看他们在水里挣扎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他们太弱小了,但他们长,至少我还能看见,但有些东西就没那么幸运了。

喀喀。

我踩到在地上蠕动前进的硬壳,踩烂后蹲下来,把他们抓起来,连同碎掉的壳一起扔到堆满尸体的河流里,柔软的爬虫会从我的脚底钻出来,但那只是偶然能够逃脱出来,避免了被踩瘪,遭到践踏成为肉酱的结局罢了。

爬虫太多了。

噗呲。

最终踩碎踩烂,一起扔到河里。

不知道目标,但依旧在前进,没有原因,没有意义,如果硬要说出来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因为路在脚下吧。这条路没有终点,那么就意味着我需要一直前进,前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前进就是了。

哈,我是期待某个地方会和先前不一样吗?

雨一直下。

河道涨水了,竹林根系的土壤很快被淹没,很多尸体被冲到路边,现在我脚下的路也多了层薄薄的血水。

我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进,过了一段时间后,横在路上的尸体变多了,这不得不让我迈过那些尸体,继续前进。

有些尸体并未完全死去,偶尔会从里面听到扭曲的□□声,我会仔细辨认声音的位置,蹲下来一个个寻找,确定声源后径直走过去,直接踩断他的脖子,听到一阵吐气声后,人死了,扭曲的声音消失,我才继续往前走。

有些尸体会抓住我,会勾住我的脚踝不让我前进,挣脱是没有用的,他只会抓得越紧,我会蹲下来抓住他的手,一把折断他的胳膊,听到“咔嚓”一声后同之前一样,踩断他的脖子,直到没有发出声音为止。

尸体真的很多啊,我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我看那些千篇一律的表情,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的样子,不过很抱歉,我看不懂哦,你们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眼球恨不得从头颅里蹦出来,发出声音的人可以自行拔掉自己的舌头吗,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我不想被除了雨声和水声的其他声音打扰,因为那真的很令我困扰啊。

越来越多的尸体逐渐堆成了阶梯,我一步一步往上迈去,他们已经挡路了,或许绕开他们我就能找到属于我的路了吧。

哈哈,我似乎也终于察觉到了。

梦里的我察觉到了,已经没有路了,我一直走的路已经不存在了,杀了所有人,那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我已经完成我的使命了。

那就意味着我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去死了,对吧?

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乌云散去,露出来如同大海一般湛蓝清澈的天空,飘在天空上美丽而不可侵犯的纯洁云朵,还有天边如同炽焰一般燃烧的红色的夕阳。

我站在尸山的最高点,回头向远处眺望,全都是我不认识的尸体,还有第一具被拖入竹林的尸体,不,那是被狡猾的蛇吞入腹中的,宛如群星中最光彩夺目的星星。

我伸出胳膊,尝试去触及到那份美丽之物,然而突如其来的一股妖风把我吹落尸山。

啊。

正当我有点遗憾这份美丽之物,感叹着脚下的尸山原来有多么高的时候。

啪嚓。

因为是头着地,所以几乎没有疼痛的死去了。

在最后一刻映入眼帘的是这么美丽的天空,完全不在我的使命之内啊,啊啊,这算什么,这份感情是什么啊,不要在临死的时候来诱惑我啦,这就是所谓的开心吗?真是无聊啊。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床头桌上的表。

7月24日,周二,6:04,家。

我坐起身来,在闹钟响了第一声后关掉闹钟,叠好被子,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梳头。

梦里的我,似乎是摔死了。

因为我是卷发,本身就乱糟糟的,准确来说我是看不到我自己的发型的,梳头这件事不过是为了梳成别人允许,别人能够接受的模样罢了。

我走出屋门,看到端坐在餐桌上看报纸的夏油,早饭已经摆在餐桌上了,他看到我走出屋门后放下报纸,摘下眼镜,笑着说道。

“早上好,理大人,睡得还好吗?”

“早上好,夏油先生,你起得好早啊。”

感觉面前的一切都很熟悉,但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和夏油问好后我去洗漱,洗漱完毕后吃早饭,我又叮嘱他关于座机电话的使用问题,等等,为什么要说“又”?我应该是第一次和他说吧。

我看夏油在吃饭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拿着背包出门。

“夏油先生,我出门了。”

“理大人。”

“是?”

夏油张了张嘴,犹豫了很久后,最终选择朝我露出让我放心的笑容。

“理大人,路上小心。”

挤电车,听歌,忍受亲密接触,到公司,听着熟悉的问候。

“前辈,早上好。”

我在害怕她。

“早上好佳耶子,你很有精神啊。”

我害怕椎名不会原谅我的毁约行为,她等小惠吃饭已经很久了,她有没有在心里责怪我。

“椎名,老板找你。”

我分明知道这是小惠在逗椎名。

“噫!不要吓我啊小惠!”

可是为什么,我看到椎名被小惠吓到我竟然会感到某种莫名的快感?

“哎呀,现在还不到九点呢,你想想老板怎么可能这么早布置任务啊。”

我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恶心,真的糟透了。

“早上好,小惠。”

为什么没有阻止小惠吓椎名,反倒会有一种看热闹的行为?

“早上好,老妹,莫非,你也被吓到了?”

小惠突然凑近,我没有被老板的名号吓到我也要被他的突然靠近吓到了,心里“咯噔”一下,但我在表面上还要保持原状,因为我知道我要是表现出来一点被吓到的意思,小惠就会像对待椎名一样,抓住弱点袭击我。

“这有什么的,都被你吓习惯了。”

我真是个糟糕的前辈。

“哈哈,说的也是呢!”

小惠坐回他的工位,到九点后小惠去找老板,回来后给我们布置工作任务,时间很快来到中午。我留在办公室里吃完便当睡一觉,围在小惠周围看爱妻便当的同事还是很多,我拿出耳塞,戴上眼罩,枕着胳膊睡着了。

“别睡了,该工作了。”

短短二十分钟,我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梦到,但我看到叫我起床的小惠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怎么了,老妹,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发觉发麻的胳膊上有一片凉意,嘴角的口水还在往下滴,原本还处于迷迷糊糊被叫醒的状态的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急忙用手背擦口水,看到小惠递到我面前的手帕。

“谢啦。”

“刚才桌子一直在响,你梦到什么了?”

“……”

大概是我真的做了噩梦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吧,但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夏油那边如果有问题,你可以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

“是。”

“老妹你现在这个反应就正常不少嘛,当时真的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开始犯病了,注意身体啊,记得按时吃药!”

“……是。”

END/No.11「所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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