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伴马蹄行，人随影身长。

展昭送走赵虎等人后，便翻身镫乘，一路快马加鞭，风尘蹄急。

直赶到青州地界，这才拉缰停马，查看路线。

赶过了前方这座山，便离青州府不远了。

此时正是黎明前夕，天空乌黑黑的一片撒将下来，这是夜里最暗时刻。

月不觉间隐了，浓云登天，旋即，下起了淅沥小雨。

展昭拢了拢被雨淋湿耷拉下来的耳鬓的发。

虽知雨天路滑，但亦是无法。

展昭伸手轻拍座下灵马，温声细语道：“伙计，这一路你着实辛苦，待到了青州府，定弄些上好的‘翠墨草’予你。”

“吁——”灵马引颈长嘶，“嗒嗒嗒”，四蹄欢动。

展昭抿嘴微笑，轻抚马鬃，示意已收到了它的回应。

“伙计，走吧！驾！”

胯|下的灵马与展昭心意相通，亦是知晓他内心赶路的焦急。

陡峭的山路上，灵马全力奔跑，和展昭与这漆黑的夜、陡峭的山“并肩作战。”

马蹄撒欢，奔得劲起，似夜的精灵。

突然，一道劈天闪电划破这漆黑的苍穹。

动天惊雷，如在耳旁。

“嘶——”

灵马受惊，一时间，蹄下不稳。

栈道本就狭窄，青石板遇雨更是湿滑无比。

倏忽间，便直直的歪斜，任凭展昭如何拉动缰绳。

饱经沧桑的崖边石块再也支撑不住。

“哗啦啦.....”

展昭与马直落落地坠下峭壁。

斗转无措，展昭一脚踢向崖壁，借力正了身形。

在千钧坠落之中，巨阙“仓啷”出鞘，展昭眼疾手快顺势一剑插入岩体。

巨阙不愧是上古名剑，削铁如泥，岩石在其剑下，就如豆腐一般，须臾间，只剩剑柄在外。

下坠的力道何其之大，展昭握着巨阙，连忙翻了几转，卸下了力道。

不然，这一下胳膊非脱臼了不可。

依着巨阙，展昭定住了下坠的身形，大口大口的喘息。

这一番行为俱在瞬息之间完成，事后想来，还是惊魂难定。

可怜灵马却是无这番本事，只能仰天嘶叫着落入深渊。

“啪！！！”

重响传来，展昭心里一凛，闭紧双目，连连叹道可惜。

展昭稳定心神，放空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来，望向四周，在目力所及范围并没有发现可供下手攀爬向上的岩石。

如此悬在半空决计撑不下多久，必须即刻解决目前困境，听刚才灵马坠落的声响，这山底应就在不远之处。

当机立断，展昭决定还是落到山底看是否能找到一条出路。

只见他双腿一蹬，抽出巨阙，身体再次坠下。

估摸着时机，借着巨阙之能，展昭就这样小心翼翼地下落。

好在不过两三个借势，展昭便探到了底。

这时的小雨不再淅淅沥沥，而渐渐有了倾盆之势。

山底浓雾四起，黎明未分、雨亦滂沱之下根本没有多远的视野可用。

展昭摸黑沿着岩壁找到了一处山石突出之地，便弯腰暂时藏身其下，躲避大雨。

算算时间，应该不需一个时辰天就要起亮。

看这雨势电鸣，来得急，去得也必速，应是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展昭紧倚着壁岩静坐，调动内力，祛除身上的湿气和山底的寒气，保持着体力。

但愿天明便可找到回去的路。

展昭喃喃祈望。

谷底无风，只有雨带起的土腥味。

展昭从怀中拿出被打湿的干粮，自嘲道：“好啊，省了吃完后还要饮水。”

他撕下一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望着前方的暗怔怔出神。

...........

果然不出其所料。

大雨随着黎明的到来便止了。

山底的雾也散去不少，远没有之前那么浓，勉强可以认路。

展昭便不再耽搁，离了藏身处，站起来好好伸展了下僵硬发酸的身体。

舒展罢了，大口吸了好几下雨后的清新气息后，便朝谷底走去。

没行几步，就见到了血肉模糊的灵马尸体。

腹中大开，几根肋骨破腹矗立，挂着一截白花花肠子，血色都被雨水冲刷净了。

展昭默然注视，停顿了些时，后长叹一声，离去了。

越往山底中心，路越是泥泞，这山底比展昭预想的要大得多。

正行着，听到前方似有细碎说话声。

难道这山底还有人在？

此处听得不太真，展昭心里虽喜，却仍是依着行走江湖养成的习惯，警觉性不敢松懈，借着茂盛的芦草，猫着身，缓步慢行。

缓行了几步，声音听得真了，就在前方，便小心扒开芦苇，见前方是一处小小的水洼，有两道人影正在水边取水。

距离稍远，这山底视线太差，是何模样打扮看得还不能真切。

展昭正想着要不就此起身上前。

突然，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两道人影大声惊呼，慌乱起来，接着见一人落入水中，另一人拔腿就跑。

“咻咻咻.....”

展昭听得清了，是有人用弓箭在射杀这两人？

按捺住欲起的身，继续埋伏着。

虽不明情况，心里的震惊自是无与伦比。

逃走的一人慌不择路，竟朝着展昭这边狂奔而来。

近了些，看身形似是个孩童！

展昭这下哪还能耐得住，“嗖”地腾身上前格挡正要将其射杀的箭支。

“咻~咻~咻~”

射来的箭更加急了。

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此处不宜久留。

展昭一把抱起那孩童，飞身出了这箭射范围。

“大胆！什么人？追！”

只听有人大怒，火把亮起，展昭身后响起了追捕的脚步声。

听声音，人数不少，但武功似是不高。

全力使出燕子飞的展昭很快便甩开了一段距离。

“孩子，别怕。”展昭低头安慰怀中颤抖的孩童。

这一看，展昭被惊得发出了低呼，借着越发明亮的光束，看清怀中所护的哪里是什么孩童！

只见是一个两耳尖尖，全身覆着雪白茸毛的兔妖，看其情形，是刚化形不久！

展昭震撼无比，停了脚步，口中不住道：“你....你....”

这稍一耽搁，追逐而来的脚步声远远又可听到了。

但见这兔妖蜷缩在展昭怀中瑟瑟发抖，双眸紧闭，明显惊吓不小。

看其虽非人族，却是已开灵智，展昭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再次运行燕子飞，腾空而起。

怀中的兔妖感觉到了展昭再次抱着她在脱离险境，偷偷地轻轻睁开了红宝石色的眼睛。

风在耳边低声吟唱，扰乱了心里的绒毛。

夜未央，昼初长，蓝衫在心里已发光。

心跳带动着心跳，与你同步，犹如合舞。

我的劫来了，我的眼眸将不再有余方。

你的胸膛温暖和煦。

安稳的气息使春天的花香残留进了我的鼻腔。

这一眼何止万年，却又不过刹那。

是那冰河初开的缝裂，融化了冰霜.........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新柳犹弱水边偷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