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不会有无果之因也不会有无因之果，只要入了这方天地、只要深陷这片红尘，所作所为，一饮一啄，皆是有理的命数与无理荒唐。

蒋武德的身上果是不简单，无怪让众人费了这般精力。

从他一人身上便牵可出了多方势力。

蒋武德虽是受人钳制，却也非蠢笨之人，他虽受密令，但从也暗里打探，只知宁程波与清辉似分别来自不同的势力，然而具体的来处势力却不是他这个级别所可知晓的。

蒋武德自己曾经可以说是王老丞相势力的忠实一方，这点毋庸置疑，可后来，随着两人意见与目标的不合，二人之间不可避免的出现的间隙，但亦只是人生“方向”不同而已，无关情感。

朝廷的对外政策，一度让蒋武德放弃希望，沉溺于酒肉声色，醉生梦死，浑浑噩噩，待到舅父王老丞相被罢职告老还乡，他对朝廷对官家的这股怨气更是化作实质，深埋藏在心底，只待一个契机，就会喷涌而出。

本来王丞相的事使他更加自暴自弃，就在准备如此沉沦下去之时，有一个人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此人有这个能力，也掌握了这个权利。

那人允诺会助他完成此生“比肩卫霍”志向，并把他从中部驻守军队中直接调到了一线，且是跟着鼎鼎大名的“狄元帅”学习历练军术。

如此，蒋武德所包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道意外的希望之光，是那么亮、那么刺眼！他又怎能视而不见？又怎能不抓住？又怎么不对那人心悦诚服、死心塌地？

一切的给予都在暗中标好了代价，而且往往还有利息。

他便开始接受那人的命令，帮他做事。

事情本来发展的很顺利，他的人生越走越畅。

他受到了狄青的重用，成为其左膀右臂，他的满腔热血一身本事得到充分发挥，他心中的“霍去病”又活回来了，同时他也活了。

另外可喜的是，随着舅父王老丞相告老还乡远离政治，他与舅父的关系渐渐变好了。

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是无比幸运，上天待他不薄。

然而，蒋武德忘了老天更喜欢开玩笑。

蒋武德有个“弊病”，他天性纯孝，对母亲蒋老夫人极其依赖，甚至依赖到长时间见不到母亲，就会思念成疾，乃至神情枯索，一病不起。

为此，王老丞相只得无奈上下打点一番，使得军中给个情面，让蒋武德每年都可接母亲去身边住一段日子。

此举有违军制，故不可拿上明面，这就是为何每次蒋武德去蒋府接老母亲都显得神秘的原因。

这个习惯这些年一直就这么保持了下去。

直到今年，老夫人突然有一夜梦到了自己的孙女蒋雯儿，不知怎的，老人家就开始日思夜想起来，乃至茶饭不思、形容憔悴。

蒋武德见了心疼万分。

可母亲刚来他身边未有多久，实在舍不得让其这么快回去，可又不能堂而皇之派人去把蒋雯儿接来陪伴，这不光有违军中规定，也坏了与舅父的规约。

万般无奈，他只得思求外援，但其常年身处军中，此刻哪有人可用？

正巧，有天出现了一位道士，此道人自称清辉道长，其带来了那人的命令，让他派宁程波随清辉去江宁作一件案子。

宁程波为了躲避官府追捕，一直藏在军中，就在蒋武德身边。

本来听到清辉和宁程波要去舅父王老丞相寿宴上作滔天大案，蒋武德当即强烈抗议，好在清辉说那人曾告诉他们不要动王老丞相，蒋武德才放下心来。

正好他们二人要去江宁，所以蒋武德头脑一时发热，便开口请宁程波顺道接蒋雯儿来军队。

这下知道宁程波掳劫蒋雯儿的原因了，可是其所作所为与蒋武德要求的“请来”完全不同，宁程波除了蒋雯儿还害了多位姑娘，这又是为何？

包拯把宁程波在江宁所犯的强掳民女案告诉了蒋武德。

“可恶！就知此人歹毒，不可托事！”蒋武德瞠目怒骂后道：“包大人，罪将愿与其对质，大人一听便可知孰真孰假。”

“此事且慢，稍后对质不迟，依你所言‘那人’才是潭州王丞相案的真正指使人，有如此权利对朝廷大策产生影响的定是堂上位高权重之人，可他却暗中派人杀害如此多的朝廷同僚，其罪无可恕！其心极可诛！‘那人’到底是谁？”

听到包拯的质问，蒋武德稍显迟疑，明显有所顾虑。

“蒋将军。”公孙策看出了蒋武德的犹豫：“宁程波矫借你之意，来江宁犯案，为的恐就是让包大人通过他查到你的身上，此等举措计谋未有他人授意光凭其一人怕是不能。”

公孙策的这番话让蒋武德心中一凛，他猛然盯着包拯黑沉的虎目，直直而视。

“罪将所说‘那人’，便是如今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襄阳王！！”

“果真是他！”

包拯不禁与公孙策对望，似有所料。

襄阳王如今大权在握，权倾朝野，他派人犯下此案定有所因，包含狼子野心也未可知。

可是蒋武德却摇头说道自己并不知道襄阳王犯案的用意，他也只是奉命行事。

接下来，当包拯问起蒋武德可曾帮襄阳王做过其他违法乱纪之事时，蒋武德却斩钉截铁道。

“包大人，我蒋保国并非忘恩负义之人，襄阳王助我进入一线军中，培我成才，给我希望，且不论结果如何，这段时间罪将的确过得很是开心，比前十年、二十年都开心！故请恕罪将不愿说出与襄阳王不利的话。罪将之所以对包大人说出襄阳王之名，只是为了通过大人提醒皇上，有所谨慎，以防今后朝堂之万一，这也算罪将为我那忠心耿耿的舅父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包拯听得蒋武德如此言语，知晓此等人一旦不愿开口，便是铁了心，非一时可取得进展，只得暂且转移询问的方向。

“那本县问你，你既然从军戍国，此乃好事一件，为何要欺瞒家人，说在外走镖？”

“罪将虽是从军，但有行私下之事。”蒋武德见包拯不追问襄阳王之事自是松了口气，虽其余问话当尽力回复。

“请包大人放心，罪将行那私下之事已是几年之前，且虽有些违背天和仁义，但绝未作奸犯科，触犯大宋律令。”

“因其中有些干系不足为人道之，故请恕罪将不能说明。”

好嘛！包拯这回算是明白了，感情这蒋武德口口声声道自己尽力而言，却是左一个请恕罪，右一个请恕罪，往往在关键时刻截住话头，核心内容始终不曾透出。

见包拯沉默不语，面色冷清，蒋武德却是突然单膝一跪道。

“罪将并非故意隐瞒包大人，只是.......”

蒋武德话还未说完，只听从门外传来一声娇喝。

“蒋武德！还我家人亲族命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两峰南北 高下云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