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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千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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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皇宫,巍峨壮丽,丽正门三个字熠熠生辉,门扉以朱红为底饰以金钉,屋顶覆以铜瓦,上镌龙凤天马之图案,每一处细节都精雕细琢尽显皇家气派。

距离夜宴开幕仅有三个时辰,御膳房早已忙碌起来。萧沐跟着王大叔来到皇宫侧门,负责采购的太监大致清点了一下尖头鱼的数量,眼看品相不错,就是全部收下了。

“来呀,给我把这些鱼装车运进去。”太监命人将尖头鱼移至另一辆更为宽敞的马车之上。宫里的马车明显比王大叔的马车更为宽大些,马车上还有几个大木桶,里面装着些蔬菜,萧沐趁王大叔和太监交涉时,偷偷爬上马车躲藏在一个较为宽敞的木桶里。

一路上,萧沐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混进皇宫,昨日见到南宫知秋后让她心生欢喜,本可以等晚宴后再到南宫府等她,可就是耐不住性子,总想快点见到她。

没多久,马车缓缓启动向着皇宫内驶去。待马车走远后,王大叔也坐上马车准备返程。

“咦,刚才跟我一起来的小姑娘跑哪去了?”王大叔挠了挠头,环顾四周却不见萧沐的身影。

王大叔是个粗人,不善思考,他想着,或许是对方见周围新奇自个跑去玩了。这么想着,他便不再过多纠结,自行赶着马车离开了。

马车在宫道中行走,一路上宫墙高耸,红墙金瓦,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轻微的响声。

萧沐偷偷掀开一些木桶盖子,观察着外边的动静,在马车进到御膳房前便借机溜了出来。

她凭着直觉小心翼翼地在宫里行走,巧妙地避开了宫女和太监,没过多久,萧沐无意间走来到一处偏殿。

不少穿着戏服的人进进出出的,萧沐躲在一旁观察,发现这些人大多是从宫外请来的艺伎和杂耍艺人。或许跟着他们能够顺利到达宫宴的现场,试试吧。

萧沐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坦荡地走进这个小院。

小院里热闹非凡,好几拨人聚在一起,他们大多并不认识,各自忙碌着自个的事情。萧沐混入其中,大大方方地走着,反而不那么容易引起怀疑。

此时,一位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轻盈地从不远处走过,消失在了一间屋子的门扉后。

是姐姐?她怎会出现在此?太好了。萧沐有些激动,她急忙跟上那抹粉色。

那女子走进了一个屋子,萧沐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溜了进去。姐姐看到我一定会很惊讶的,嘿嘿,逗逗她。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梳妆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美首饰,一旁则是一排排华丽的衣物。

围帐后,一抹纤细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女子背对着围帐,缓缓解开衣带,褪去粉色的外衫,露出里面洁白的里衣,衣料贴身勾勒出那曼妙的身姿,令人心驰神往。

“猜猜我是谁?”萧沐悄悄绕过围帐,从背后紧紧抱住对方的纤细的腰肢。

女子娇躯一颤,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她快速转过身来用力将萧沐推开,萧沐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哎呀!疼...”

“登徒子!”女子厉声喝道。萧沐定睛一看,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女子大致十七岁左右的年纪,一张精致如画的脸庞,眉如新月,眼似秋波,鼻梁高挺,唇若涂朱,美丽与娇媚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动人,微敞的衣襟,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

此时,女子脸上满是不悦,美眸中闪烁着冷冽,令人不敢直视。

“呃...抱歉,姐姐我认错人了,不是有意冒犯的。”萧沐急忙解释,脸上带着一丝尴尬。

瞧见萧沐也是女子,对方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些许警惕,道:“你究竟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

“我...我叫萧沐,是来找我姐姐的,方才误将您认作了她真的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萧沐立即站起来,鞠躬,解释道。

看着萧沐那稚嫩的脸庞,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了些,但那双异于常人的褐色眸子,水灵灵的,衬得她的容貌颇为好看,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罢了,既然是个误会你且自行离开吧。”

萧沐顿了顿,试探的问道:“姐姐,稍后你要去宴会现场吗?”

“这与你何干?”

“去的话,能否带上我呀,我姐姐也会去宴会那,您放心,我绝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今晚的宴会,乃是为了庆贺两国交好,专为东晋使臣而设。届时达官显贵及其家眷皆会出席,场面必定盛大,萧沐的怎么看也不似官员的家眷,看她这样子倒像是偷偷跑进来的。

“我跟你很熟吗?请出去。”女子暗自警惕,语气极为冷淡。

萧沐却不肯轻易放弃,她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女子的衣袖,恳求道:“姐姐,您就带上我吧,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可以发誓...”

女子不喜触碰,她轻皱眉,用力甩开萧沐的手,冷声道:“出去。”

萧沐一怔,对方油盐不进的,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看来自己只能另想办法去找知秋姐姐了。

萧沐离开房间后,便在一个角落蹲着,等待着机会跟着其他人去宴会现场。

没过多久,前来的宫人便领着艺人们陆陆续续的往宴席现场走去,萧沐偷偷换了身戏服跟在其中。

南宋宫宴分三个等级,三级小宴在垂拱殿,二级宴会在紫宸殿,一级大宴在集英殿,而这次的宴会,则是在集英殿举行。

一级大宴,排场盛大,宴会现场,张灯结彩,流光溢彩映照得整个宫殿如梦如幻,锦绣帷帐铺设得层层叠叠,宛如天上云霞,华贵气息尽显。

文武百官、外国贵宾,皆按品级就座,正殿、侧殿、两边走廊,座次井然有序。坐垫之上,绣着各式图案,颜色深浅、绣工精细皆依官阶而定,彰显着严格的等级制度。

每个人的座位前,均陈列着精心准备的食物——看盘。这些看盘,不仅是用来展示美食,更是身份的象征。寻常官员面前,陈列着环饼、油饼、枣塔等美味佳肴。而东晋使臣的看盘则更为丰盛,尖头鱼、猪、羊、鸡、鹅、兔、连骨肉等珍馐美味一应俱全,尽显国宴之隆重与尊贵。

宴会还未开始,宾客们陆陆续续进场,文官们,身着华服,峨冠博带,气质儒雅,武将们则身披铠甲,英武挺拔。东晋使臣们身着白色华服,典雅且庄重,衣料上绣着精致的图案,彰显着东晋的文化底蕴与国威及使臣的尊贵身份。

萧沐跟着艺人在偏殿候着,她溜到正殿门边,四处张望着。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了一位秋香色华服的女子身上,正是南宫知秋。

南宫知秋的头发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点缀着几朵小巧的珠花,更增添了几分高贵与典雅,面容清秀,眉如远山,眼似秋水,淡然,从容,秋香色华服与温婉的气质相得益彰,举止优雅得体,言谈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南宫知秋坐在正殿之中,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场合,觉得甚是无趣乏味,她目光看向门外,无意间捕捉到不远处一道熟悉身影时,心中不禁微微一动。虽然距离较远,但那双褐色眼眸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南宫知秋一眼便认出了那双眼眸的主人,是萧沐。

南宫知秋微微扬起眉梢,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目光在萧沐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轻轻地收回目光,与宾客说了几句后便起身朝萧沐这边走来。

南宫知秋的心湖在见到萧沐的那一刻便泛起了层层涟漪,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萧沐。

“沐沐。”

“姐姐。”

“你怎么在这?”

“我好想你。”

二人的话同时说出。

“你想我?”南宫知秋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觉得哪里不对,立即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萧沐眨了眨眼睛,调皮的笑了笑,说:“知道姐姐你在这,我便想进来了,至于怎么进来的,嘿嘿,我自然有办法...”

萧沐言简意赅地向南宫知秋讲述了她今日的遭遇,如何起早卖鱼,如何巧妙地混进宫中,以及如何在宫中偶遇了一位美丽、冷淡、不近人情的姐姐。

南宫知秋闻言蹙眉,带着一丝责备,道:“你总是这么胆大妄为的吗,这可是皇宫,不是随便进出的,万一被人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小姐。”一个轻柔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在萧沐身侧响起,打断了她与南宫知秋的对话。

萧沐转头一看,原来是她。正是萧沐口中美丽、冷漠、不近人情的姐姐,也是南都城最有名的青楼——“醉春风”里的头牌,名为千竹。

因为南宫知秋弟弟南宫初冬的缘故,她自然知晓南宫知秋,原本并不想招惹,但隐约间听到萧沐提及自己便忍不住过来打声招呼。

萧沐见状,顿时感到一阵尴尬,她刚才和南宫知秋说话时,全然没顾忌周围其他人,更没想到会被人听到,心中暗道:真是背后莫要说人闲话。

南宫知秋也注意到了萧沐神情中的尴尬,她微微向千竹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千竹则是面带微笑,说道:“久仰医圣名号,南宫小姐贵为医圣传人又是我朝第一女官,今日一见甚是荣幸。”

“千竹姑娘过誉了。”南宫知秋谦虚回道。

千竹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萧沐,说道:“原来这位妹妹口中所说的姐姐便是您啊,我与初冬公子相识已久,却未曾听他提及过这么一位妹妹,看来是我眼拙,没能及时认出南宫小姐的妹妹,方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千竹的话语,表面上客气,但其中的暗示却十分明显,她故意提及南宫初冬,南宫知秋的亲弟弟,就是在告诉南宫知秋,萧沐私自进宫的事情并非无人知晓。显然萧沐刚才说她坏话,她听到了,现在很生气。

南宫知秋自然也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她眉头微皱,心中感到不悦,淡淡回应道:“我妹妹向来顽皮,不拘小节,若话语间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萧沐站在一旁,也感受到了一丝剑拔弩张,她心中一阵紧张,生怕自己给南宫知秋带来麻烦。

“姐姐你无需为我辩解。”

萧沐站到了南宫知秋的身前,说道:“千竹姐姐,我确实话多了些,若有冒犯,我向你道歉,若是仍觉得不解气,我愿意接受责罚,但这一切都与知秋姐姐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千竹虽然性格倔强,但并非得理不饶人,她看着萧沐,既然对方已经道歉,也不必纠缠不休,自己原本也并不想过分为难萧沐。她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萧沐的道歉。

“千竹姑娘。”

南宫初冬的声音突然想起,南宫初冬当下已是三皇子随从,时常待在宫里。今日他陪同三皇子前来宴会,一踏进集英殿便看到自家姐姐和千竹在说话,一时激动便朝这边走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三皇子——赵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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