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序开始翻课本时，路知随就时刻注意着她。

他见到凌序盯着课本某处不动，渐渐的眼神变得空茫，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路知随看她口型，发现她念叨的是老师上课的内容。

“龙傲天，在第一中学的存在是任何同学都无法比拟的……”

“我们要崇拜他，信仰他，随时做好准备为他奉献一切……”

课本的精神攻击太强，凌序这是快被洗脑了。

他焦虑的低声喊着凌序，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教室里郎朗的赞颂声中，凌序根本听不见，眼睛变得越来越空洞。

他扫了自己课桌一眼，情急之下，拿起课本砸到凌序身上。

课本落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凌序：？

她清醒了。

与此同时，她感到教室里变得安静，连老师的讲课声都停止了。

整个班级都转头望向一个人，路知随。

路知随面上还算坦然的面向这些目光，额头上却悄悄冒出了冷汗。

这些诡物想要怎么做，是打算攻击他吗？

他身体不自觉地绷紧。

“路知随，”老师语气冰冷，经过考试的教训她将这三个人的名字记得牢牢的，“扰乱课堂纪律，出去罚站。”

路知随心中稍稍安定，还好只是这样。

他非常配合地起身走出教室，老师又接着说：“今天晚上不许吃饭。”

路知随：……

*

下午的课很快上完，或许龙傲天有些忌惮凌序，今天晚上他在别的班选择了共度夜晚的人，并没有选择新来的三个人类。

从教室里出来，三人一起到达食堂吃饭。

轮到路知随打饭时，食堂的工作人员还真不给他饭吃。

这两天的食物都是蔬菜，本来就吃不饱，眼下路知随连蔬菜都没得吃了，整个人饿得脸色发青。

最后还是凌序和于澈各自剩了一点，偷偷接济路知随，好歹让他多少吃一点。

于澈觉得十分憋屈：“等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一定要去第五区最贵的自助餐厅好好吃一顿！”

那个餐厅在第五区很有名，吃上一次差不多要花掉于澈半个月的工资，但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钱什么的……有吃饱饭重要？

唉，不能再想了，越想越饿。

于澈试图转移注意力，却发现凌序正一动不动地看着食堂某一处。

“怎么了？”他问。

凌序盯着那处不放：“许晓星在那儿。”

路知随和于澈转头看去，果然看到凌序说得疑似媒介的女学生就坐在那边。

她餐盘里几乎盛的都是肉，这说明她在学校里的信仰等级可不低。

路知随道：“你还认为她跟媒介有关？”

凌序点头：“课本上写了她是龙傲天的初恋，她身上一定还有线索。”

凌序说完，从餐桌上起身，朝着许晓星而去。

路知随和于澈见状，也紧紧跟在她后面。

第一中学的学生崇拜和喜欢的人只有龙傲天，他们都是独来独往的。

偌大一张餐桌上，只有许晓星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

“许晓星。”

她听到有人叫自己，抬起头来发现是下午找过她的三个学生。

“有事吗？”她问。

凌序坐到她对面，还是跟下午一样直截了当地问她：“你是龙傲天……同学的初恋？”

仿佛凌序在讲什么天方夜谭，许晓星神色迷茫：“你在说什么啊，这怎么可能？这样的我怎么配成为龙傲天同学的初恋？”

都这样问了，她居然还是这种回答？

凌序不甘心的继续问：“你那么认真学习龙傲天同学的一切，应该知道课本里写着他的初恋是谁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她说，“龙傲天同学的初恋叫许晓星。”

路知随想到一种可能：“第一中学还有别的叫许晓星的人？”

“据我所知，没有。”

“那你就是他的初恋。”

许晓星还是否认：“我不是。”

于澈都有点抓狂了：“可你这校牌上不是写着许晓星吗？那你不是龙傲天的初恋谁是？”

许晓星因于澈直呼‘龙傲天’三个字而微微蹙眉，但她这次没有纠正于澈：“我是叫许晓星，但我不可能是龙傲天同学的初恋。”

“同学，我不太明白你话中的意思。”

……

三人翻来覆去地问了好一会，但无论怎么问，许晓星都不承认自己是龙傲天的初恋。

她的大脑好像卡壳了，知道自己是许晓星，知道龙傲天的初恋是许晓星，但就是无法拥有“自己是龙傲天初恋”这个认知。

到最后许晓星都被问烦了，饭都没吃完就离开食堂，还让凌序三人以后别来找她。

凌序凝望着她的背影：“她的大脑被诡域给影响了，我们从她身上恐怕问不出什么。”

于澈看着许晓星剩的一盘子肉，咽咽口水：“那我们该咋办？她可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啊。”

路知随提议：“去她的教室和寝室找找看？”

凌序也是这么想的，本人身上问不出什么，但她活动的地方兴许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

三人商量好，靠着于澈的激情输出捱过晚上的广播，一起溜到了许晓星的教室中。

这个时间学生们都回寝室了，教室里并没有人，凌序三人凭借记忆来到许晓星的课桌前。

许晓星的课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上面只摆了几支文具和写着“龙傲天”的课本。

凌序翻开许晓星的课本粗略看了看，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许晓星在学习这一块是真的很用心。

除此之外凌序还发现，她课桌角落里贴了一只可爱的卡通小猫贴纸，这也许就是许晓星跟其他诡物学生的不同之处。

这张小猫贴纸表明她不完全是龙傲天的信徒，至少还保留了一丝自我。

三人在教室里没发现什么，决定再去许晓星的寝室找一找。

他们并不知道许晓星的寝室在哪儿，只能一间一间地看。这里的寝室排布大概也分等级，对龙傲天的信仰越深，寝室所在的楼层就越高。

三人最终在三楼发现了许晓星的踪影。

寝室里有四个床位，但里面只住着许晓星一人。

其他空闲的床位也许是第一中学人太少了不够填，也许是……被龙傲天选中共度夜晚了。

“她人在里面，我们要怎么去搜啊？”

于澈指指寝室，小声说着。

路知随想了想道：“让我来试试吧。”

*

就算在寝室里，许晓星也会看书看到寝室熄灯为止。

今天也不例外，她正在背诵课本上其中一小节，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猫叫。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寝室门外不知什么时候蹲了一只猫。

那只猫浑身雪白，两只金灿灿的眼睛像琥珀一样正盯着她，看到她视线转过来了，还扬起头对着她“喵”了一声。

如果说龙傲天是许晓星第一喜欢的东西，那么猫就是她第二喜欢的。

许晓星还是第一次在第一中学看到活的猫，感觉自己都快被萌化了。

她暂时忘记了学习，来到白猫面前。

“小猫咪，让姐姐摸摸你好不好？”她伸手摸摸白猫的脑袋，白猫却躲开了她的手，一溜烟跑到了走廊深处。

“小猫咪，别跑！”许晓星立即跟着追了出去。

躲在许晓星视线盲区的凌序和于澈目睹了全程。

于澈看着许晓星逐渐走远的身影感叹：“还是局长有办法啊！”

“所以那是……”

凌序指了指那只白猫，刚刚就在她面前，路知随由一个大活人瞬间变成了一只猫。

“嗐，那是局长的异能，兽化，可以变成任何一种动物，但副作用是要维持动物形态十二个小时，局长平常用得很谨慎。”

凌序点点头，跟于澈进入了许晓星的寝室中。

寝室是上床下桌的格局，角落里放了四个柜子，由于只住了许晓星一个人，其他三个床位都是空的。

凌序先去看了许晓星的书桌。

上面摊开了一本许晓星正在看的书，旁边只零星地放着笔记本和文具。

凌序翻了翻，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她爬上楼梯，想翻翻许晓星床上有没有线索，却听到于澈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凌序转头看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如虫潮般不断涌出的白色信件。

密密麻麻地落在于澈脚边，逐渐堆成一座小山。

原来于澈将寝室里的柜子打开了。

凌序下床，快步走到柜子前。

走到那里她才发现，落出来的信件只是一小部分，柜子里还放了许多信件，将柜子每个角落都塞得满满当当的。

每个信件都保存完好，看上去是还没拆封的状态，封面上只写了“许晓星收”三个字。

凌序拆了几封信来看，发现信的内容都是对许晓星的表白，夸她好看，夸她心地善良，希望她能接受写信人的爱意。

凌序看向信的落款处，无一例外都是龙傲天。

“这是龙傲天写给许晓星的？”于澈看着自己手中的信，“许晓星明明保留着这些信，那干嘛不承认自己是龙傲天的初恋？”

凌序摇头：“不清楚，可能是诡域的影响。”

信件上的内容都大同小异，两人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凌序正想看看其他地方，一转过头，却对上了许晓星满是惊恐的脸。

许晓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的目光聚焦到某一处，正浑身颤抖地站在寝室门口。

凌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许晓星看得是地面上那些白色信件。

她在怕那些信？

凌序这么想着时，许晓星盯着信件，陡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