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完了饭，正从食堂里往外走。

听过凌序的分析，路知随和于澈都很认同她的想法。

只是他们现在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问题。

“如果龙傲天真的靠信仰复活，那么我们该怎么让第一中学的这些诡物不再信仰他？”路知随道。

于澈苦着个脸：“他们可都把龙傲天当成神了，让他们改变想法，我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好吧！”

凌序面色如常地看着二人：“其实这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

两人正要追问，一阵悦耳的铃声突然从喇叭里传来，下午的广播要开始了。

三人只好靠着于澈的输出等着广播结束。

考虑到第一中学对他们的精神掌控越来越强，于澈今天输出的内容比前两天更狠些。

广播播放完毕后，他的嗓子都变哑了。

路知随关心了他一番，暗暗决定以后把金嗓子也列入第五分局的报销物品清单中。

“对了，凌序，你刚刚说的方法是？”路知随问。

“用正常的手段肯定无法让他们放弃对龙傲天的信仰，所以我认为最好的方式是……反洗脑。”

凌序抬头望向才播放完广播的喇叭。

“广播站辐射最广，影响最强，是反洗脑最好的地点。”

*

第一中学的天黑得特别早，现在还不到晚上9点，整个学校就变得昏暗一片。今晚连月亮都没有露面，只能靠着云层里闪烁的星星照明。

三人没有回寝室，等到天黑以后，便在几幢教学楼中窜来窜去，试图找到广播室的位置。

好在第一中学没有巡夜的老师，不然三人的行为要是被发现了，一定会引起诡物的攻击。

快到9点时，三人总算在一幢教学楼深处发现了广播室的所在。

广播室外面是一扇厚厚的铁门，此刻铁门紧闭，三人就站在门口处，感受到了里面散发着一阵阵阴寒的气息。

这个精神攻击力最强的地方，果然有诡物把守。

而且……

“嘶，这里面的东西也太强了吧，”于澈轻声开口，“我感觉比那宿管还强些。”

“这么重要的地方，有强力的诡物坐镇也不奇怪。”凌序道。

“那局长，你有把握打败里面这个东西吗？”

于澈看向三人之中唯一有攻击力的路知随。

“连宿管我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广播室里的诡物？”路知随摇头，“就算我们三个人一起上，我看也未必是它的对手。”

“这可就难办了……不打败里面那个东西，我们也没法使用广播室啊。”

“可以试着把里面的东西引出来，我有办法可以封闭广播室。”凌序说。

“又是你的技能？”

“嗯。”

于澈再一次忍不住感叹：“我就说你是先天破诡域圣体嘛！”

凌序看他一眼，这次没再反驳了。

上次被这样说后，她后面反应过来于澈好像是在跟她开玩笑。

“局长，等会我跟你去把里面的诡物引开，然后再让凌序进去？”于澈已经开始和路知随商量要怎么行动了。

路知随摇头：“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一个人？”于澈瞬间明白他的计划，“你想兽化？”

“嗯，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待在教学楼一定是违反校规的行为，”路知随解释道，“我变成动物，里面的诡物就无法确认我们的身份了。”

这个方法确实比较稳当，凌序和于澈都没什么异议。

“于澈，等会你也和凌序一起进入广播室。”

“我？”于澈指了指自己，“为什么？”

“你的精神掌控不是还有一个能力叫精神增幅吗，可以加强对诡物的精神影响，等会凌序使用广播室反洗脑的时候，你帮她把效果增强。”

“对哦！我都忘了！”

路知随白他一眼：“我现在就变成动物，我怕拖得太晚，到明天早上起床时无法恢复成原样。”

眼看路知随活动着身体，准备要变了，凌序开口问他：“这次也变猫吗？”

“……不，这次变仓鼠。”

原本打算变成猫的路知随立即改了主意。

虽然凌序看着他的表情一如既往，但他觉得自己好像在里面看到了一丝丝期待。

嗯，他不想再被揉头了。

路知随身体一缩，变成了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棕色仓鼠。

“你们先去角落里躲着，不要被里面的诡物发现了。”

他对着两人说。

凌序和于澈藏到了楼梯间里，这里既不会被诡物发现，也可以观察诡物的行踪。

“……那个啥，你们俩等等，”路知随低头看了看自己比火柴棍还细的四肢，变成仓鼠就是这点不好，“来个人帮我开个门。”

*

第一中学的诡域形成后，广播室的诡物就一直守在这里，兢兢业业的每天准时播报着对龙傲天的颂词。

它心知自己是这里的最强诡物，但心里却没有丝毫怨言，能帮上龙傲天同学的忙就是最大的幸运，它只是有些遗憾，自己现在被困在这里，再没有机会和龙傲天同学一起共度夜晚了。

现在离早上播报的时间还早，诡物却已经开始在思考明天要用什么词来赞美龙傲天同学，它在这个岗位坚守了许多年，给自己的要求就是不能重复。

它只可惜人类发明的词汇太少，全部加起来都不足以形容龙傲天同学。

正冥思苦想之时，它听到门口传来了微小的动静。

它缓缓转过头，发现广播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个小缝。

这间广播室从来不会有诡物学生来，不过……它想起第一中学最近好像进了三个人类。

难道是那些人类？

它的嘴弯起来了。

晚上在教学楼闲逛可是严重违反校规的，只要看清是谁，它就可以报告给其他诡物，让大家一起来享用这顿大餐。

它仔细往门缝外看去，可惜外面的走廊太黑了，它什么都看不清。

它只好挪动自己庞大的身子，匍匐着朝门口而去。

它的身躯还勉强能看出分布着四肢和躯干，只是它没有头发和五官，皮肤表面布满了嘴唇，密得都快看不清原本的皮肤了。

每天早上和傍晚，它都会看心情选择其中一个嘴唇对龙傲天同学念诵着赞美的词汇。

它匍匐到了门缝处。

透过门缝，它与外面一个有如黑豆般的眼睛对上了。

在黑暗中，它勉强看清门外是一只鼠类动物。

诡物脑中产生了一个疑惑。

奇怪，第一中学会有动物出现吗？

外面的动物跟它对视了一眼，忽然朝着走廊深处奔去，诡物下意识的想要跟上，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它朝自己的下身望去。

它脚部的位置深深扎进地面中，两跟圆柱形的肉条从地面上延伸出来连接了它的上半身，使它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广播室中，无法从这扇铁门出去。

是了，这就是它的使命，永远待在这间广播室里赞颂龙傲天同学，一步也不能踏出去。

想起自己的使命，它全身大大小小的嘴露出满足的笑容。

它没空管外面那只小动物了，将铁门关上，继续思考着明天早上要用什么赞词。

*

凌序和于澈全身缩在楼梯间里，于澈时不时就往外面探一眼：“怎么还没动静，局长真慢哪……”

直到广播室传来一阵关门声，两人才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身子灵活地跑了过来。

凌序盯着路知随身后，做好趁乱进入广播室的准备。但她看了一阵，却发现他的身后根本没有诡物的痕迹。

“广播室里的诡物呢？”她问。

对于现在的路知随来说，凌序太高了，他跟她说话有点费劲，于是他直接爬到了于澈身上。

“它不可能从广播室里出来。”

路知随细细给两人讲述了广播室内的情况。

最后他得出结论：“除非杀死它，否则我们没有第二个办法使用广播室。”

“可那个诡物强得离谱啊，我们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它。”

“对，”路知随黑豆一般的眼睛看着两人，“所以这是一个死局。”

“那现在该怎么办？”于澈略感崩溃的抓抓头，“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凌序？局长？”

被他点到的一人一鼠，都垂下眼去不说话。

最后三人离开了这幢大楼，来到了自己教室里。

这么晚了，被人发现没在寝室里肯定是违反校规的，宿管还在那里守着，他们不敢回去。

三人干脆回到班上，起码这里还有桌椅，拼一拼也能睡一觉了。

路知随懒得下去走路，全程就趴在于澈肩上。

凌序看了他好几眼，再次向他伸出了爪子。

一下，两下……

因为路知随变小，现在全身的毛都被凌序揉乱，就连于澈也浑水摸鱼地揉了几下。

边揉还边笑：“手感真不错啊，局长。”

路知随发誓，他下次再也不变猫或者仓鼠，他一定要变个扎手的，看谁还敢揉他！

三人在教室用八张桌子拼成了两张床，凌序和于澈一人睡了一张，路知随自己在角落里找了个桌子，离两人远远的。

现在时间没到11点，凌序还不太困。

她望着窗外的星星，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空白的校牌。

那是在进入诡域之前生成的，之前为了逃脱考试惩罚用了三个，现在只剩下这一个了。

凌序借着星光盯着手中的校牌，想起广播室的情况，她发出无声的叹息。

第一中学存在那么多年，诡物对龙傲天的信仰根深蒂固，想要解决媒介的怨念，那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或许，她需要一个帮手。

凌序将校牌紧紧攥进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