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泱考虑到小狐狸出远门不方便，特意找朋友借了私人飞机，待处理完紧要工作，申请下航班，便带着小狐狸前往兴岭。
灵叙对这个长翅膀的飞行工具惊叹不已，凡人没有法力和翅膀，却可以造出飞行工具，真是了不起。
他站在窗户前，看着飞机越来越高，进入云层，层层叠叠的白云尽收眼底，恍若回到旧时。
忆起第一次被化形的犬兄弟带上天，他还有一丝害怕，紧紧抱住犬兄弟的手臂，凉凉的云朵穿脸而过，底下的山川河泽像一副平铺开来的画卷，美不胜收。
没想到如今还能有机会再重返天空。
“灵叙。”
听到沈祈泱的呼唤，走到他身边，抱着脖子亲昵地蹭咬，“嘤~（谢谢你）”
沈祈泱美滋滋地享受小狐狸的撒娇，揉揉脑袋捏捏耳朵，轻柔地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嘤~（没有）”
“抵达机场估计会比较晚，我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找山神好不好？”
“嘤！”
三个多小时后，一人一狐住进酒店。沈祈泱放下背包，把小狐狸从猫包里放出来，说：“我出去买点吃的，你待着房间里等我。”
“嘤！”
灵叙送沈祈泱到门口，然后在陌生的屋子里转悠一圈，跳到窗台看外面的风景。
天还未完全暗透，街上的路灯已经陆续亮起，橘色的灯光与白炽的车灯交织，掺着红蓝绿的招牌灯，人与车穿梭其间。
良久，房门外传来声响。
灵叙跑到门边，盯着大门好半天都没见动静，难得不是沈祈泱吗？
他掰开把手开门，探出头左右望，走廊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拐角处传来些细碎的声音。
循声小跑过去，是一个小空间，左右各两扇门。他和沈祈泱好像就是从这个门上来的，叫电梯？
中间的屏幕显示不断增加的数字，他跳起来按了其中一个按钮，数字还在增加，到达六时门打开，里面有两个人，与小狐狸正对面，惊呼：“九尾狐！狐仙！”
灵叙退后几步，看到两人靠近伸手要抓他，立即闪避开。走廊两侧长得一模一样，他辨识不出哪边才是回去的方向。
“是山上跑下来的，还是谁养的啊？”
“真有九尾狐啊，这尾巴看起来好软。”
身后两人已经拿出手机拍照，弯腰想摸狐尾。
“啊！”灵叙呵斥一声，调头也不管是不是正确方向就跑。
“欸，别跑啊，跟过去看看是谁养的？”
边跑边抬头左右看，都是紧闭的房门，他记得出来时没有关门呀。
跑到尽头，又是一条横贯的走廊，其中一侧的尽头黑乎乎的。他看了看后面紧追的两人，往黑乎乎的那头跑去。
还没到黑暗中，黑乎乎那块忽然亮堂起来，是楼梯口，侧面有一间打开的小房子。
他立即钻进去，落地的一瞬间，白光乍现，蓦地变成人。来不及反应，手忙脚乱地关上门，紧紧抓着把手蹲缩着，捂住剧烈跳动的心口。
跟过来的两人仔细地查找了一番，都没见到狐狸。
“奇怪，怎么忽然不见了？”
“是不是跑到楼下了？”
“我看着是往侧面跑的啊。”
“跟前台说下吧，万一是谁的狐狸，跑出来了都不知道。”
“有没有可能真是狐仙，北方信这个的吧。”
“谁知道呢..”
声音渐渐衰弱直至彻底不见，灵叙松懈下来，巡视起这间小房子，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落脚地只有门前一小块，他蹲得略显艰难。
这次依然没有化出衣服，实在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站起来，遑论走出去。
犹记初次化形，因情绪太兴奋忘记幻化出衣裳，光溜溜跑回家，母亲捂着嘴偷笑，他还不明所以。后来学习到凡间的礼义廉耻，才知道母亲笑的什么，后知后觉的羞愧。
那现在怎么办呀，等待化形时间结束吗？
不知道沈祈泱回来没有，发现他不在应该会来找自己吧。
这个地方长得都一样，害狐迷路走错方向，不然也不会遭此尴尬之事。
唉，狐生坎坷。
灵叙默默抱紧双腿，一手揪着旁边的布条怨念。
那头的沈祈泱拎着食物回来，一见房门是打开的，顿感不妙，屋里果然没有小狐狸的影子。放下食物，急匆匆地沿着走廊寻找，边低声叫唤。
“灵叙。”
一路找到楼梯口，担心小狐狸会不会跑下来了。
“沈祈泱。”
他猛地转头，与侧面门缝里的小半张脸对上，霎时哭笑不得：“你变人？怎么跑到这来了？”
灵叙打开一点门，委屈巴巴地说：“我听到门外有声音，以为是你回来了，结果不是，就出来看看，然后遇到两个人，回来时迷路了，那两个人又追我，着急忙慌就躲到这里来了，然后就化形了。”
沈祈泱脱下风衣递给他，忍住笑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灵叙撅着嘴忿忿穿上衣服，风衣勉强遮住一半大腿，不过聊胜于无，扭捏地走出来。
上面黑风衣，下面白皙笔直的一双腿，组合在一起，更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还真是...
沈祈泱避着视线说：“不能抱吗？”
“不要..”灵叙裹紧衣服坚决拒绝。
“好吧。”沈祈泱只好牵住他的手带回房间。
走廊都有地毯，光脚踩在上面倒也不觉得冷，一到室内，沈祈泱立即给他穿上鞋，找了一条裤子让他暂且穿着。
灵叙看着偏瘦，手臂胸前覆盖的肌肉却显得力量十足，身高比沈祈泱高出一点，一头过腰的长发总是落到前面挡视线。
沈祈泱看他拨了几次头发，找来一条带子帮他绑起来。
灵叙乖乖任沈祈泱扎头发，小声说：“为什么你们都不蓄长发了？”
沈祈泱解释道：“现在女孩子留长发的比较多，男的很少，就算留也不会留这么长，风气是这样的，你可以理解为惯例。”
“好吧，那我是不是得剪头发？”
“不用特意剪，喜欢就留着，你长发好看。”
灵叙点点头，晃了晃脑袋适应头发扎起来的感觉，还好。接着闻到空气中食物的香味，惊喜说：“你买了什么，有买奶茶和小蛋糕吗？我现在可以吃了吧。”
沈祈泱轻笑，弹了下他的额头，“没有，早知道你会变人，我就带你出去吃了，要不我现在点个外卖，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可以。”灵叙蜷起手指，语气坚定道，“或许是因为离山神很近，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应该能维持一段时间。”
“那就好。”沈祈泱点开外卖软件，灵叙抓住他的手凑过去看，半边身体紧紧挨着他的胸膛。
沈祈泱手指一顿，揽着他坐下，举高手机说：“草莓蛋糕可以吗？”
“可以。”灵叙坐正，拆起桌上的打包盒，相信沈祈泱应该会给他买好吃的。
袋子里有一份纯牛肉块，一份锅包肉和小鸡炖蘑菇，一碗饺子。牛肉块应该是给狐狸吃的。
但他现在是人，不想吃光溜溜的肉块。瞥了一眼沈祈泱，将两份看起来很美味的食物往自己面前挪了挪，悄摸夹了两筷子。
沈祈泱余光本就一直追着灵叙，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唇角不由自主勾起。
“好了吗？”灵叙装模做样地问，“等你一起吃。”
沈祈泱闷笑道：“好了，你的牛肉。”
灵叙扁扁嘴，斜眼看他，“我不可以吃你的吗？”
“当然可以。”沈祈泱不想逗他，爽快地答应。
灵叙笑眯眯夹起一块肉问：“这道菜叫什么？甜甜的。”
沈祈泱一一说明：“锅包肉，旁边的是小鸡炖蘑菇和猪肉白菜陷饺子。”
“都好吃！”
看灵叙露出一脸幸福的模样，沈祈泱忍不住打趣：“馋嘴狐狸。”
灵叙哼道：“民以食为天，吃饭就是最幸福的事。”
“你不是小神仙吗？不该脱离口腹之欲吗？”
“我还没成仙呢。”
沈祈泱挑出一块大的鸡肉送到灵叙嘴边，对方毫不避讳张嘴就吃进去。对于小狐狸过去的事，他十分感兴趣，“那你过去居住在哪，兴岭吗？”
灵叙边吃边说：“苏台山。”
“现在似乎没有这个地方。”沈祈泱想了想，国内确实没有这座山，难道是改名了吗？接着又问：“那个山神是你认识的人吗？”
“不是，我不知道他是谁，是老虎告诉我他在找我，现在凡间已经没有灵气，我无法控制化形，想着山神或许能帮助我。”
“原来如此，难怪之前没听你说要来。”沈祈泱了然，片刻面露诡异地说：“老虎？那天动物园突然扑上来的老虎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对呀。”
“......好的。”
灵叙夹起一个饺子塞到沈祈泱嘴里，“你快吃，都要被我吃完了。”
沈祈泱愣了一秒，慢慢咀嚼嘴里的饺子，满眼笑意地注视他，“没事，我不太饿。”
“你不爱吃东西吗？好像每次看你吃的都不多。”
“唔，是你吃得有点多了，宝宝。”
灵叙咬住筷子转头看沈祈泱，幽怨地瞪他，“我现在不是狐狸。”
沈祈泱眨了眨眼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叫宝宝。灵叙撇撇嘴，没把这话说出口，将剩下三个饺子连着塞进嘴里，腮帮子像两个小皮球一样鼓囊囊的。
沈祈泱戳了戳“小皮球”，正经道：“‘宝宝’现在都是用来称呼可爱的人。”
“真的吗？”灵叙不太相信，现在文化变化成这样了吗？
“真的。”
“我也不可爱啊，我很厉害的。”他都能打过万年魔蛟，族长和祭祀都做不到呢。
“嗯，又厉害又可爱。”
这时门铃响了，沈祈泱起身去拿外卖，回来看到灵叙扒着沙发背眼巴巴等他，俨然小狐狸模样。
“现在吃么？”
灵叙拍拍肚子说：“可以。”
接过沈祈泱递来奶茶摇了摇，含住吸管吮吸，“咦，里面有软软的丸子。”
沈祈泱边打开蛋糕，随口说：“应该是珍珠吧。”
“珍珠？为什么珍珠是软的，还可以吃？”
沈祈泱挖了一块蛋糕喂给他，笑说：“名字叫这个，实际是木薯粉做的。”
灵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现在的人取名字都好奇怪，无法见文知意。”
“嗯，主要是看外型。”沈祈泱笑眯眯道，“慢慢吃。”
“好。”
灵叙喝了一口奶茶，移到沈祈泱嘴边，说：“你也喝，上次你一下子就喝完了，应该很喜欢吧。”
沈祈泱抿了一小口，注意着他的脸色悻悻道：“那倒没有，只是怕你惦记。”
灵叙哼道：“就知道，不过看在你是为了我的身体好的份上，不怪你。”
“谢谢你哦。”沈祈泱笑弯了眼，忍不住摸他的头。
灵叙没在意，放下奶茶喟叹：“现在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我都想尝试，希望山神能帮助我控制化形。”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