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经摇摇头，匆忙找补，“没有幸灾乐祸，我在实事求是。”
顾陵没说话，喉咙里凉凉一声冷哼。
李周经歪头望向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生气啦？”
顾陵没理她，薄唇紧抿。
顾陵身上穿了件休闲款的白衬衫，领口最上端的扣子没有扣上，衣领微敞着，锁骨明晰可见。他低着头，几缕刘海儿垂于额前，遮住了眼底的真实情绪。
他身上有种矛盾的美感，明明一举一动都带着淡漠，疏离，不可逼视，但某些角度某些神情又会突然透出些格格不入的乖巧和柔软。就比如现在。
李周经盯着他，突然有些唏嘘——最近发生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也因为这些离谱得甚至有些荒谬的交集，她跟他的相处方式也悄然有了变化。
他们以前是绝对的上下级，他冷面冷情，她毕恭毕敬，而现在，他们居然已经可以坐到一起扯闲篇了，讨论的还是他有没有被睡的问题……
这实在是，实在是过分魔幻。
“是得想想办法了，”李周经喃喃道，“再拖下去你们就要结婚了。”
李周经说罢似乎又想到什么，自语道，“不过豪门恶婆婆桥段倒是会帮你拖上一段时间……”
顾陵闻言凝眉看过来，“我妈？恶婆婆？”
顾陵露出这般匪夷所思的神情，她其实一点都不吃惊。
因为在看过那本书之前，李周经也完全不会将顾夫人跟“恶婆婆”三个字联系到一起。
顾陵妈来过公司，有那么几次李周经正好也在场。
那是一个极温柔平和的人，气质雍容，谈吐优雅，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着大家闺秀的教养和气度。
——但那是在没开始走剧情之前，李周经心知肚明，一旦这个世界开始按书中设定运作，所有人都抗拒不了。顾陵他妈也不会例外。
李周经有些走神，托腮发呆，眉宇间透出几分似有若无的无奈。
顾陵将她的表情纳入眸中，他盯着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
李周经一愣，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啊。”
顾陵不置可否，只盯着她，眼神莫名，“作为盟友，我觉得我们应该坦诚交换信息。”
李周经眨了眨眼睛，又摇头，“真没有，”她说，“……小说里的套路一贯是这样，你不觉得你们的发展很像小说吗？按照小说的发展逻辑，这个恶婆婆桥段是一定会有的，我……我只是大胆推理一下而已。”
顾陵没再逼问什么，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当时，办公室门被敲了几下，得到应允后，三个俊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个成熟稳重，一个阳光开朗，还有一个丹凤眼帅哥，正是当日在派对现场遇到的顾陵的那三个朋友。
顾陵抬眸望见三人，似有些诧异。但李周经倒是了然，对他们的到来一点都不奇怪。
“顾总，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李周经拿了电脑往外走，阳光开朗男看着她，熟络又轻佻地朝她挑了挑眉。
李周经笑了下，朝他礼貌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顾陵站在办公桌旁，遥遥看着二人的小动作，微微蹙眉。
李周经走出去，办公室的门合上，顾陵盯着阳光开朗男，“你什么时候跟我特助这么熟了？”
“就上周啊，”阳光开朗男轻笑，调侃道，“你把小姑娘骂哭那次。”
顾陵不言，神情有一瞬间干涩，似乎不想提起那件事。
“哎，阿陵，你那小女朋友呢？”一旁的丹凤眼开口询问，亦是调侃的语气，“没在这里金屋藏娇吧？”
顾陵的眉蹙得更深，显然不想多谈，“你们今天找我，就是来问这些的么……”
话音未落，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阳光开朗男半搂住他，长舒一口气，“瞧着是正常了。”
顾陵愣住。
一旁的精英熟男看过来，“前段时间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丹凤眼男也凝眉，语气关切，“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二连三的询问让顾陵一颗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生出几分动容。
原以为不会有人真正在意这个灵魂。
原以为长此以往，哪怕自己有天彻底被取代也不会有人发现……
顾陵没有着急回答他们的问题，却是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这个时间来找我？”
他心中呼之欲出有一个猜测，有点不确定。
“是李特助告诉我们的。”阳光开朗男说，“那天我们把小姑娘堵住，本来想套点话来着，结果人守口如瓶，说自己没权利说什么，你的事应该由你自己决定说不说，最后暗示我们这个时间亲自过来找你……”
顾陵睫毛颤了颤，眼神像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发生了什么？前段时间你到底怎么了？”
“就是，要说你为了一个丫头片子疯成那样，我可不信。”
事已至此，顾陵沉默片刻，干脆跟三人讲了近来的异常。三人咋舌。
“还有这种事？”
“这不就是精神分裂吗？你去过医院吗？”
“这件事不适合张扬出去，在秘密治疗中，但没什么效果。”顾陵抿了抿唇，“我怀疑，这并不是医学上的问题。”
“那是什么？”
“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总觉得，那个答案离得不远了。”
……
次日下午，学生妹一二节没有课，室友们都出去玩了，而她因为报名了一个智能机器人大赛，没有跟她们出去，一个人留在宿舍里查阅资料。
正当时，宿舍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学生妹没多想，直接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全身名牌的贵妇人，面容端庄，气质典雅，一双眼睛睿智而有压迫感，让人不禁一怔。
“请问您是？”
“我是顾陵的妈妈。”那贵妇人说。
说罢，贵妇人拎着包，不请自来直接进了屋，“你就是林然吧，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学生妹睁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些惶恐，“阿…阿姨。”
总裁妈没回应学生妹的称呼，进了屋扫视一圈，也没落座，面向学生妹，直截了当：“我不同意你跟阿陵的关系。”
学生妹脸色苍白，刚要开口说点什么，便见总裁妈取出一张支票扔在了一个书桌上，总裁妈看着她，表情凌厉又刻薄：“这是三百万，离开我儿子。”
学生妹身体僵硬，气愤，屈辱，而后哽咽，“请您，不要侮辱我和我的爱情。”
她盯着总裁妈，表情倔强而坚定，“我的尊严高于爱情，您收好您的支票，我现在就可以给顾陵打电话提分手。”
然后，在总裁妈的逼视中，学生妹拨通了顾陵的电话。
电话打过去，没有立即接通，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她们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对面终于按了接听。
对面按了接听，却没像往常一样热情应答，房间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总裁妈盯着学生妹，学生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颤，然后她开口，声音清冷而倔强：“顾陵，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说完，学生妹几乎要哭了——他们早上还在一起吃早饭，她这样突然提分手，顾陵他一定很错愕很伤心吧，思及此处，学生妹的眼泪Prada Prada往下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然，电话那头沉默一瞬，想象中的挽留，伤心，质问没有到来。
回应她的是一声平静的，无波无澜的，甚至是释然的：“好。”
顾陵说，好。
这个“好”字回答得过于干脆，电话这头不仅仅是学生妹愣住了，连总裁妈都有点意外，同时有点得意——看来我儿子也没多喜欢你。
学生妹一脸错愕，眼泪掉得更厉害，而后直接破防哭着跑了出去……
电话另一端的清醒顾陵挂了电话，有点意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对方主动提了分手，还有这种……好事？
……
“什么？林小姐主动跟你提分手？”
“嗯。”
李周经进了办公室，对当下的局面有点一头雾水，“她怎么会突然跟你提分手，你答应了吗？”
顾陵挽手靠在窗边，颀长挺拔的身影恣意冷淡，闻言看过来，“你觉得呢？”
“不应该啊……”
李周经在顾陵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沉思片刻，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会不会是顾夫人去找林小姐了？”
顾陵目光落到她脸上，似探索，“想知道？”
李周经愣了下，反问，“你不想知道？”
顾陵歪头盯着她，“我没那么想知道。”
李周经：“……”
二人面对面站着，眼前人忽而往前走了两步，而后微微俯身，那张俊美凌厉的面孔无限靠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莫名的蛊惑意味，“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帮你确认你想知道的。”
他们罕见离得这样近，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打量她，像一个漂亮的钩子，试图从她的眼睛里将秘密钩出来。
李周经毫不避讳跟他对视，片刻，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笑得无害，四两拨千斤，“顾总体谅一下吧，什么都全盘托出了，我这个军师是不是就该下岗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再拖下去你就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