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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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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镇。

日头正盛,长街冷清。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线香燃尽后的沉定味道随风飘散出很远。

喻星洲捂住滚烫的胸口,艰难地寻找医馆药铺。

他的状态愈发不好,徒步走出很远才遇到愿意捎带他一程的好心人。

但奇怪的是,那人拉了满满一车的货物,却宁愿绕远道去往下一个城镇贩售,也不愿踏进江月镇。

商人离开前还奉劝他“买了药就离开,千万不要在城中过夜”。

再看如今城中的景象,大抵,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无暇思考太多,身体像藏进了一座巨大的药鼎,炼药的火焰一蓬蓬燃着,对他反复淬炼。

街景逐渐在眼底摇曳起来,目之所及都蒸腾起袅娜的热气。

他昏死在医馆前。

眼前彻底黑下去,回春堂牌匾下那扇木门却始终紧闭。

他的手掌从门板滑落,重重磕在石阶上。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才传来细微的动静。

“爷爷,他死了吗?”

“别出声!”老人用气音呵斥她。

女孩便不说话了,许久,门板轻轻动了一下,一双漆黑的眼睛透过门缝往外瞧。

“爷爷,我们救救他吧。”女孩用更轻的声音恳请道。

一记烟杆敲在她的脑袋上,老人冷哼:“不要命了!不认识的人也敢往屋里拖,忘了你赖婶一家是怎么死的?”

“可是、可是……”女孩委屈地嗫嚅片刻,小声反驳,“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如果真的是个大活人呢?”

“别人的命重要还是自个儿重要?”苍老的声音严肃起来,“林丫头,你最好离门远远的,要叫我知道你放了不该放的人进来,有你好果子吃!”

而后便是沉重而缓慢的上楼声。

女孩无奈地跺了跺脚,又从门缝看了看这个陌生的青年,终归蹑手蹑脚地跟着老人上楼了。

镇子里还没有出事的时候,爷爷是顶善良顶心软的好人,但这十来日里接连不断地死人,爷爷便再也不信任何人了。

回春堂不做生意,人死门口也不做。

这个哥哥不是第一个来敲门的,但没办法,她和爷爷都活得朝不保夕,还谈什么悬壶济世啊。

哥哥的手很好看,人应当也生得很好看,可惜了,一会就要被“它们”拖走了。

就像赖婶那样,被吃空了身子,然后被穿出来。

江月镇在青州边陲,消息却很灵通,听说早在这之前,就有很多地方都发生过这种可怕又诡异的事情。

虽然细节上多有不同,死法也不同,但足够他这些老老百姓提心吊胆的了。

先前总看见天上飞过去不少仙人,爷爷说都是去降妖除魔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这里。

家里的米面不多了。

女孩盯着医书发呆,一会盘算添上铺子里的药材还能撑几天,一会又想起倒在门外的青年。

抓心挠肝地难受,忍不住去揪老人的胡子:“爷爷,他是外地人。”

老人掀起眼皮睨她,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你瞧他的衣裳,同天上飞的仙人像不像?”

老人耷拉下眉毛,喷出口烟来:“像你奶奶个腿,丫头片子,眼睛长天上去,人家仙人穿啥都瞧得清楚。”

“爷爷!”女孩不高兴地瘪嘴,“万一他是来救我们的仙人呢?”

“呵,仙人。”老人竖起烟杆指指天,“你见过哪个仙人是往地上躺的?个个都高来高去,哪管得了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仙人都是有本事的,就他那样……”老人敲烟杆,咂摸着又恶狠狠地补充道,“那熊样,白瞎!”

女孩被堵了个结实,不甘心地鼓了鼓腮帮子,悻悻地坐回去。

没办法了,爷爷油盐不进,偏偏还很有道理,她不能收留这个好看的哥哥。

镇子每一天都在死人,多他一个而已,说不定很快她和爷爷就去陪他了。

医书慢悠悠翻过一页,再一页。

天色暗下来,她渴望地看了眼桌上的蜡烛,而后将医书整整齐齐地摞起来。

夜里不能点灯。

起初他们都不知道,所以最先点灯的那两户人家便都死绝了。

她站起身去检查门窗,忽然顿住动作,支起耳朵。

“爷爷,你听!”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期待,她的眼瞳又黑又亮。

有规律的敲门声从楼下传来,长长短短的三声。

听说大户人家就是这样敲门的,守礼又矜持。

老人眯起眼睛。

女孩摸到药杵,紧紧攥在手心里:“是、是它吗?”

老人摇了摇头,眼底迸发出发狠的精光:“下去瞅瞅。”

就算是大活人,搁那敲个没完,吃人的怪物迟早会被引过来。

祖孙一人提烟杆一人握药杵,杀气腾腾地重新站在大门前。

门外站在七八个清俊少年,瞧着虽有几分狼狈,却个个出尘。

先前倒地的青年被他们驾着,像是一伙的。

“师兄,好像没有人。”

李常皱眉:“有,两个人,一老一少。”

他们一路尾随喻星洲进入这座煞气冲天的小城,越往里走,本命剑便越亢奋。

若说喻星洲身上的魔气与这里的古怪毫不相干,他们是打死都不信的。

不成想这扇门死活敲不开,喻星洲的“同伙”就这么任由他躺在门外……怕是有诈!

他们远远盯梢了许久,见天色渐晚,终于失却耐心。

用六师弟的话来说便是“又不是很厉害的魔物,一起收拾了得了。”

李常吩咐“继续敲门”,站在最前的那名剑宗弟子应了声好,却是抬起一脚将大门踹了个粉碎。

一时间剑光明亮,直指屋中满脸惊惧的一老一少。

“为什么不开门?”

李常话音未落,一柄药杵便劈头砸在他的鼻骨上。

满室寂静。

而后哄乱起来。

“师兄!师兄你还好吧?”

“魔物,我要杀了你!”

“竟然偷袭,不讲武德!”

“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凭什么踹门啊,这是我家!还有,你们是谁啊!”

最开始的恐慌过后,女孩丝毫不惧,叉着腰舌战群雄,气焰半点没矮。

“都住手!”李常捂着鼻子咬牙切齿,两行鲜血沿着人中缓缓滑落。

好凄惨。

女孩顿时卡壳,随后理直气壮地小声嘟囔:“活该。”

“你说什么?”剑宗弟子又要拔剑。

“够了!”

李常盯了女孩一眼,目光落在她身后那名始终戒备的老人身上,缓了缓神色:“对不住,是我们失礼了,请问,您认得这个人吗?”

他指了指喻星洲。

闹到如今局面,不可能还回不过味来。

这对祖孙是活生生的两个人,身上没有魔息,眼神澄明,不像与魔族勾结。

自然也不会认识喻星洲。

误会一场。

得到否定的回答,李常略松了口气,忙道:“他是我的恩人,一时心急,这才动了手,还请二位勿怪,我们一定赔偿。”

“不必了,”老人冷着脸,“带上你们的恩人赶紧走,镇上不留客。”

李常露出为难的神色:“天色已晚,恩人行动不便,烦请老人家收留一夜,也为恩人开一剂药罢。”

老人沉默了,精明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逡巡。

一众人被他瞧得不自在,脾气最差的弟子刚想发作,老人便上前两步,道:“开药可以,留人,不行。”

“你这老头……”

女孩打断那名无礼的少年:“爷爷是怕你们招来怪物,害了我们。你们真想歇脚的话,就去镇子的东边,那里有个破庙,可以在那将就一晚。”

“对了,先把我们的门修好,”她强调,“要很结实那种!”

李常凛然,与师弟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追问道:“魔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人的,害了多少人,可有人看清它的模样?”

“你……”女孩被他问得呆住,许久后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是仙人吗?”

“仙人?”

“不,我们不是。”

“我们是朝元剑宗的弟子。”

“朝元剑宗……是很厉害的仙人吗?”

在凡人眼中,修士和仙人都能斩妖除魔,哪有什么分别。

女孩雀跃起来,拉住爷爷的衣摆小声道:“仙人诶,我们是不是有救了?”

老人将她护在身后,神色依旧冷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若有真本事,就去除了那些个吃人的怪物,老头子我给你们的恩人治病。若没有……打哪来就回哪去!”

“自然,”李常挺直脊背,“我与师弟们看过了,镇中煞气虽重,魔息却轻缓,魔物未成气候,不算棘手。”

把喻星洲身周出没的魔物都除了,且看他能掀出什么浪花!

李常自得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朝师弟们打了个手势。

留下两人守着喻星洲,其余人随他去除魔。

这一群少年尽随师长夜猎过,江月镇这点场面实在不太够看。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回春堂的祖孙在破烂的门洞边支了张短榻,将喻星洲扶上去。

老人搭着脉,花白的眉毛紧了松又松了紧,最后慎重地同孙女说:“去,抓一帖退热的药来。”

留守的两名弟子面色顿时古怪起来:“老人家,你该不会是庸医吧?恩人是修士,修士怎么可能风寒高热。”

“去去去,你治还是我治?他这脉象乱得狠,再这么烧下去,人都要傻了,先退热再说。”

俩弟子面面相觑,无奈地耸肩。

他们只懂打打杀杀,随身的乾坤袋早被魔族扣下,眼下一把丹药都拿不出来。

就这么治着吧,死了也与他们不相干。

他们闭了嘴,眼巴巴地看着女孩忙前忙后地煎药喂药,又从后院井里打水给喻星洲降温,忍不住翻起袖口露出在须弥狱里留下的外伤,期期艾艾道:“要、要不,也给我们一点药呗。”

女孩觑了他们一眼,用肩膀撞开俩人,端起药碗去后院。

“别碍事。”

态度很是不好,但她回来时,还是给了他们一瓶伤药。

老人坐在诊台后,背佝偻着,目光警惕地在门洞与陌生来客间徘徊,像一张蓄满了力的弓。

他是老了,但还算健朗,年轻时上山采药,斗过野兽,抓过蛇,有几分胆气与拳脚,今夜他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住丫头。

这些人都不可信,所有人都不可信。

他还记着,怪物会钻人皮,一缕烟似的,飘进皮里,吃空了里头的血肉,然后装作原来的模样同镇里的人套近乎,再吃掉。

赖婶子一家就是这么没的。

她小儿子好赌,时常十来日都不归家。

出事那天,他恰巧带着丫头在赖家买豆腐,那高瘦的小伙子进门来,同往常一样蔫巴着讨钱,赖婶子一面麻利地切豆腐,一面捡难听话来骂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他习以为常地劝两句,拎起包好的豆腐便要走,结果瞧见那人把手放到后脑勺,轻轻一撕,黑色的雾便飘出来,从赖家婶子的七窍钻进去,不多时她那张圆脸上的肉就瘪了下去。

他忙拉起丫头跑,边跑边回头,只见她飞快地变成一张皮,而后又飞快地充盈起来,手脚并用地追他们。

回春堂的牌匾上贴了黄符,那怪物大抵是怕的,在门外踱了两步,走了。

后来听说赖家死绝了,一家七口人,房梁上挂着六张皮,现场竟是一滴血都没有。

而被穿走的,是赖婶子。

或许怪物觉得她干活利索,手脚有劲,所以挑中了她。

这件事闹得很大,镇上人都知道了,怪物不再躲在夜里害人,白日也害人,人人都提防着赖婶子,已经好几日没传出死讯。

他想,怪物用赖婶子的皮骗不到江月镇里的人,倒是可以骗外地人。

它似乎饿了好些天……

哎!这些俊秀后生就是年轻,啥都不问就一头蛮过去。

有时候一个人可比一群人安全多了。

五六个人一道出去,如果不是一眼不错地盯着,就等着一个骗一个,然后死光光吧!

老头敲了敲烟杆,没忘记回春堂里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

天彻底黑下来,夜色如墨,一盏灯都没有的小镇愈发沉寂诡谲。

直到响起第一声剑鸣。

两名弟子猝然抬头,目光灼灼。

短榻上,青年长睫微颤,挣扎着在这巨大的动静里醒来。

他环顾四周,堂中四人各有心事,除了老人锐利的眼神扫过来,便再无人留意到他。

他安静地听着街上的打斗声。

朝元十六式,剑意凛冽,破风声格外不同,还有……

他阂上眼,神识浸入奇特的境界,似乎虚无,又似乎旷远,剑鸣与剑鸣交织,在他眼前筑起鲜活的画面。

他看见了李常。

鲜血从他口中溢出,六柄灵剑只剩下他那一把,随他前去的剑宗弟子血淋淋地倒了一地。

他用愤怒的眼神逼视着月轮下的魔物,大口喘息。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乌云般的长发垂到脚踝,唇瓣嫣红如血。

她不着寸缕,手中提着一卷人皮,剑宗的法衣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吞下指间最后一缕黑雾,她飘然落在李常面前,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蛊惑般问道:“小道友,见过这个人吗?”

她展开一张画卷,赫然是喻星洲的脸!

李·大聪明·常

第55章 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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