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宁千帆和宋一泰不怎么在家，问到宁千帆，他只说是去军营日常练兵，乔天息想想也确实，宁千帆一直待在家里也有点荒废了，不过宁千帆这么些晚不在家，她觉得现在的时间有点不够用。

就在乔天息漫不经心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锦簇毫不留情地挡住了她的阳光。

乔天息揉了揉眼：“怎么了？”

“你是不是脑子被毒傻了？”锦簇又恢复了往常的不客气。

“我又怎么你了？”乔天息缓缓起身，皱着眉问道。

锦簇拉起她，走向息阁，关紧门，似乎是有很严肃的事情要说。

乔天息懒懒地坐下，看着锦簇。

“要开战了，”锦簇低声说道，严肃得看向乔天息，“东凌十拿九稳。”

乔天息的手差点没拿稳杯子，她眨了眨眼，停顿片刻，问道：“近日宁千帆，是去准备攻打西渠了？”

“你才反应过来？”锦簇不知哪里来的气，她打掉乔天息手里攥着的杯盖，“你心可真大！”

“锦簇，你不是不在乎西渠吗？你现在这么生气干嘛……”乔天息反应了一下，抬眼问道。

“我……”锦簇突然也反应了过来，这些日子她的情绪怎么越来越像乔天息应该有的情绪了，“是啊，我生气什么？你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

乔天息捏着手里的那枚凤凰木雕，迟迟没有说话，她突然看向自己的手腕，筋络分明，似乎颜色变得很深，看着像一棵可怖的树张牙舞爪着枝杈。

“你的手……”锦簇也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乔天息的手腕，“你最近，感觉如何？”

“还好，没什么感觉。”乔天息捏了捏手腕，感觉到隐隐的疼痛，但是不是很重。

锦簇呼了一口气，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她把猫抱到门外，让小乔自由活动，自己又坐到乔天息对面，二人相顾无言。

“我……是不是最近有点昏头了。”乔天息突然低声问道，看不出神情。

锦簇望向她，迟疑了一下，低头笑道：“我还以为你意识不到呢。”

“东凌已经得了越犀，这次开战，西渠边陲几城势在必得，”乔天息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着西渠舆图，“西渠……会不会被灭？”

“难说，一鼓作气，西渠半壁江山都没了。”锦簇很随意地应和道，看着桌面的画。

乔天息伸手抹掉那张图，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又想起高丹臣的话。

“待一收到消息，我便立刻去接你回来，我们和师父团聚。”

“为了西渠，为了我们，你一定可以的。”

锦簇定定地看向她，隐约觉得乔天息心里有什么计划，她犹豫半刻，说道：“其实，你既可以留在东凌，又有人照顾，也不必管西渠的死活。”

乔天息抬头看向她，锦簇第一次感觉到乔天息的气场压过了她。

“你的家人……大战也未必能伤到他们，对吧？就剩三个月，你不如多为自己想想……”锦簇又分析道。

乔天息趴到桌子上，似乎不再想说什么，锦簇也闭了嘴，心里闷闷的，她站起身，出去找猫了。

乔天息算着日子，一天天数着，两个多月，不足三个月，她的人生即将停止。

宋一泰跟着宁千帆回了京城，他在街上逛的时候，路上碰到一个人，也就是那段时间为宁千帆做事的木雕摊主，他其实是一个普通的刘姓爱国青年，被宁千帆选中，帮助探出乔天息的身份。

见到宋一泰，小刘立刻做出恭敬姿态：“宋副将！”

宋一泰很喜欢跟这些市井小民一起玩，但是此人他并不认识，他疑惑道：“你是？”

“小的是之前受将军令，确认西渠暗探身份的，之前在摆摊的时候见过您跟在宁将军身旁，便知道了。”小刘解释道，跟随宋一泰的脚步，在饭馆前停了下来。

宋一泰愣在那里，先是捋了一遍这个信息，然后艰难地问出口：“什么西渠暗探？”

“啊，我以为将军会告诉宋副将呢，那么我也不能告诉您！”小刘站得毕恭毕敬，立刻闭上了嘴。

“你说，我不告诉将军。”宋一泰神情有点严肃。

小刘本来是个非常守秘密的人，但是宋一泰和宁千帆关系不一般，告诉他，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便把一切和盘托出了。

宋一泰震惊得饭都吃不下了，他缓缓放下筷子，低声道：“所以，有个西渠人，在将军府中，还是个暗探杀手？”

“是，不过将军似乎不在意。”小刘吃着饭，漫不经心地讲道。

“将军居然还敢娶她……”宋一泰还是处于震惊中，心里装满了不安和警惕，“将军怕不是被她迷惑了，可别误了大事！”

小刘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告诉宋一泰，有点小心翼翼地放下筷子，宋一泰不动，他也不敢动。

宁千帆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到息阁，将不知所措的乔天息抱起来转了好几圈，再放到地上，乔天息抱怨道：“你干什么，我都晕了。”

宁千帆开怀大笑，狠狠在乔天息脸上亲了亲：“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太久没见我的息儿。”

乔天息有点不好意思，多日不见的宁千帆，说话也因为冲动变得更加甜蜜，她伸手摸了摸宁千帆泛青的胡渣：“很扎脸的。”

“哈哈，我还得进宫一趟，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吃晚饭！”宁千帆说每句话，语气都是激动期待的，似乎真的是憋坏了。

“……好啊。”乔天息迟疑地点了点头，露出笑容。

最近也不知道锦簇在忙些什么，时常见不到她人，还经常很晚才回来，乔天息也没在意，她独自走向厨房，屏退下人，在做这件事前，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昨日去药房买了好几种药粉，按照自己的记忆，调成了西渠坊间的一种药，叫行止散，这种药不会伤及根本，但是却会缓缓散发药性，让人身体孱弱卧床半年之久，因有太多种常用相克药物，一般人诊不出毒性无法对症下药，半年过后，内功恢复如初。

她不知道就控制宁千帆这半年，时间会不会太短，过了半年，战事又起，可能还会更加凶猛，东凌王没了宁千帆，也能在这期间挑选培养一个同样用兵如神的将领。

至少可以给西渠半年时间，乔天息心想。

“宁千帆……”乔天息缓缓呢喃了一声，手里的药粉迟迟下不进去。

“乔夫人。”

这一声吓得乔天息手一抖，立刻收起药粉，厨房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她转身，看见了宋一泰。

“乔夫人在做什么？”宋一泰带着浅浅的笑意，轻声问道。

“我只是来看看，今日做了什么菜。”乔天息有点心虚地解释道。

宋一泰反手关上门，让乔天息心里一颤。

“宋一泰，你要干什么？”

“怎么不叫宋副将了？装不下去了？”宋一泰的手摸到身侧的剑柄，眼神凌厉。

乔天息立刻警惕起来，想是宋一泰知道了什么，她缓缓退后几步，做出防御姿态：“你到底怎么了？”

“你这个西渠贼人，还想害将军！”宋一泰拔出剑来，立刻向乔天息刺过去，毫不犹豫。

“宋一泰！”乔天息敏捷躲开，四处寻找着武器，可宋一泰出手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分心。

“你听我说！”乔天息不停躲着宋一泰的剑，从宋一泰与墙壁缝隙中钻到他的身后，猛地用手往他脖颈处一劈，宋一泰吃痛，立刻转过了身。

乔天息意识到是“静夜思”使她内功大减，因此一掌无法将宋一泰打晕，她立刻往门口跑，门却被宋一泰挡住，他的剑不知何时已经搭上了乔天息的脖颈。

“宋一泰，你听我说，宁千帆知道我的身份。”乔天息呼着气，小心翼翼地说。

“将军受你蛊惑，竟然包容一个西渠暗探在府中，”宋一泰眼里带着杀意，“若不是我跟来，将军怕是午后就要被毒死了吧？”

“这不是毒药，我不会杀他。”乔天息苍白地解释道。

“只要是西渠暗探，格杀勿论。”宋一泰脸色一黑，即刻便要砍杀乔天息，剑紧紧贴在她的脖子处，下一秒便要下刃。

乔天息反应迅速地躲开，还是难免被剑伤了一道口子，之前她自己划伤的那个伤疤处又添了一条血痕，血珠一颗一颗往外渗。

“呼……宋一泰你冷静一点……”乔天息看准时机皱着眉冲上前，身体错过剑刃，一把踢中宋一泰的手腕，剑从他的手中脱落，掉得远远的。

宋一泰发狂似的，不给她一分一秒喘息的机会，立刻冲上去扑倒了乔天息，双手死死勒住她的脖子。

受到宋一泰重重的身体压制，乔天息动弹不得，满脸涨红无法呼吸，宋一泰似乎是使用了全部的力气，要不是乔天息死死抓着他的手，恐怕顷刻间她就要被勒死。

乔天息意识恍惚起来，她眼前突然出现了光亮，厨房门被踢开，随着一声重重的撞击声，她脖子上的手松了劲，宋一泰整个人瘫倒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