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秦以筠反应过来，阮念已经起身打算去开门了，看上去对门外是谁了如指掌。

对比之下，秦以筠实在是慌张得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但还是下意识开口：“等一下！”

毕竟门外很有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当然也不乏私生这种可怕的群体。秦以筠快走几步赶上阮念，“我来开门吧。”

“其实……”阮念想要解释一下这个情况，毕竟眼前人的表情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过于坚毅不屈了，看上去实在是不像去开门的样子，像是要和别人去干仗了。

秦以筠伸手握住门把，抬手示意阮念不必多说，然后深吸一口气，一把拉开了房间门。

然后和门外裹着一身休闲服的柳茹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震惊和恍惚。

“你怎么来了？”秦以筠满脸不可置信，难得的二人世界就要就此结束了吗？

身后钻出来被挡住半个身子的阮念，对于柳茹的到来一点都不惊讶，拍拍秦以筠的胳膊示意她让开，“她也是来对戏的。”

站在门外的柳茹抱着胳膊一脸不情愿：“拜托，要不是阮导叫我来对戏，我才懒得大晚上跑来和你对上，明早皮肤状态要是出了问题我的粉丝们可是要心疼的。”

她一身风衣内裹吊带裙，看上去对完戏半夜还打算去蹦迪。

阮念长睫一扫，语气半是提醒半是威胁道：“现在被拍到的话，就是拖着整个剧组上热搜。”

柳茹倒是一点不慌不忙，毫不客气推开秦以筠挡在门口一动都不肯动的身体，坐在了离水果最近的那个位置，挑挑拣拣拆了一包精致的草莓套盒，咬一口含糊道：

“放心吧，我经纪人还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打点不好。”

确实，这么多年虽然柳茹行事张扬，但她却很少深陷舆论风波，估计背后有着靠谱的公关部跟着。

提醒义务就到这里，阮念也不再就这个话题谈论了。

三人在沙发上就坐，秦以筠和柳茹一人分坐在沙发的一端，中间像是隔了一条看不见的楚河汉界，互不相让。

阮念不得不放大声音，让极其不对付的两人处在一个空间内本就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但若是不这么做，那后续对手戏要还是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可就不太妙了。

剧本页数本身就不少，再加上阮念的批注就更显厚重，分坐在沙发两端的两人一开始还在认真听，后面就实在撑不住开始走神了。

看着明显神游天外的两人，阮念头一次体会到了教书育人的不容易，叹了口气放下剧本：“稍微整理一下，我们来开直播。”

“什么！！”柳茹裹紧自己的风衣，“我可刚敷完面膜来的，现在又要工作？”

“起个监督作用，不怼脸拍。”阮念说完就去调整机位，“你们俩也坐近点，免得给观众造成误会。”

两人默默从沙发两端挪到了中间，但还是隔着一个牛油果抱枕的距离，界限分明。

秦以筠咽了下口水，举手提问：“阮导，我还没来得及把剧本温习完，一会儿不会被网暴吧？”

早知道起码要带只笔来装装样子，免得现在担心直播结束之后自己真会变成耍大牌的代名词，这可就坐实了黑子的传闻了。

柳茹倒是对此很有自知之明：“有我在，你被网暴的可能性不大。”

“那真是谢谢您了。”

这边镜头调整的差不多了，阮念比了个手势：“我们开始。”

今晚注定是个奇妙的日子，阮念的封笔之作《剑落》剧组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启了一场直播，用的还是万年不更新的阮念阮导演的微博号。

在寥寥几条剧集宣传当中夹杂着一个“正在直播”的图案，吸引了不少不明真相的路人进入直播间。

直播间倒是没有那些花花绿绿的横幅预告什么的，像是随手开的一个记录，看得出来角度很粗糙，勉勉强强能够辨认出来画面当中有三个人的背影存在。

【家人们，我怎么感觉那个坐在画面边边的冰山美人很像阮念导演啊，她的那个优秀的仪态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嘶，前面的这么一说我倒也感觉有点像，看上去像是阮导大半夜带着两个小演员对戏，这也太敬业了吧（送花）】

【送花+1】【送花+10086】

而此时的秦以筠和柳茹一人分坐在镜头的一边，两个人与其说是对戏，更像是在较劲。

两个人都恨不得把对方挤到边上去，根本不可能在镜头之内多占一秒。

阮念坐在他们俩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目不斜视地盯着手上的剧本，丝毫没有在意两人的暗流涌动。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然对于如何扭转风评获得大家的喜好自有一套办法。

阮念在喝水的间隙抬眼看了一眼柳茹，她此时正在给秦以筠炫耀自己刚背好的台词，功底一等一的好，一看就是在来试镜之前专门请了台词老师训练过的。

尽管演栖月这个复杂的女一号还是有些欠缺，但是其他的同等级角色都是手拿把掐，轻轻松松就能演出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阮念在二次试镜之后还是“不计前嫌”给她发来了邀约，毕竟她从来不做何辞那种“把人招进来之后又磋磨”的事情。

两人之间的战争还在继续，旁边的秦以筠不甘示弱，稍稍练了几遍就快要追上了旁边人的水平，把柳茹气的恨不得把桌上的草莓全部炫光。

此时的弹幕也从一开始的：【天哪，这三个人怎么深夜聚在一起，难道是有大瓜要出现吗？】

转变成了：【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对手戏吗，从刚开始对戏就开始卷了。】

【卷生卷死，力挺我们家茹茹！】

【什么话，我们秦以筠女神才是最厉害的！没看见稍稍训练了几次就赶上了你们家正主了吗！】

【没有提前做好功课就是态度问题，就是不够重视！】

【那你家正主还背地里捅刀子，买热搜恨不得让我们家秦以筠女神退出剧组呢，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这边两家粉丝吵得不可开交，管理员终于姗姗来迟，封了几个跳得特别欢的，这才让大家消停了一会儿，转而沉浸在这次的对戏当中。

看着看着，大家就被内容吸引了。

毕竟往常直播间的观众也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主播们聊聊天，主打的是一个沉浸和互动性，但是真要让他们来说说自己对于圈内演员们具体每天在做什么，大多都是一知半解。

粉丝总是想离自己喜欢的人更近一点，眼下这个直播间就像是一个对外展示的窗口，效果极佳，没过半小时就已经上了热搜。

公司立马得到了消息想要和三人确认一下情况，但拨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三人为了能够安心对戏，连手机都关机了，而且也完全没有理会直播间弹幕的意思。

渐渐的，有些事业粉坐不住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外面一点宣传都没有啊，我要不是晚饭吃完就来刷刷微博，估计都不知道这三个人今天打算开直播呢，公司对我们家茹茹也太不上心了。】

【谁说不是呢，那个秦以筠还一直想要离阮念导演近一点，都快把我们家柳茹挤出镜头了，公司之前是怎么说的，c位不懂吗？】

原本正为秦以筠能够直播蹭蹭热度高兴的粉丝也坐不住了，这话就差不多把自家女神的形象往地里踩了，这谁能忍，果断开麦：【拜托搞清楚谁是女一号啊，我们家以筠在c位天经地义好吗，别动不动有被害妄想症行不行。】

【谁不知道你家正主走后门上位的……】

眼看新一轮的战争就要爆发，沉寂的管理赶忙上线，正在旁边盯着的方梨也着急指挥：“快快快，秦老师提醒过我的，今晚的事情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热搜那边不用管，但是只要黑料和阮导沾边的见着就封，一定不能任由他们造谣！”

桌前十指翻飞的工作人员点点头，保证圆满完成任务。方梨心想：秦老师真是神了，居然未卜先知到今晚会有一场直播，怪不得临走的时候特意叮嘱自己晚上不要来打扰她，就连先斩后奏的权利都给了自己。

其实只是不想被打扰二人世界的秦以筠忽然打了个喷嚏，引得旁边两人视线纷纷看了过来。

此时的她们正巧说到了一场比较重要的对手戏。剧情是栖月被家族牵连，不得不远走他乡，在逃亡途中遇见了一位故交。

两人当晚秉烛夜谈，故交本就是一心归隐，自然也是赞同她的：“谁年少的时候没想过报效国家，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呢，可到头来不见功名却已蹉跎了半生。”

“听我一句劝，背着罪名逃难不是件容易事，倒不如回去认个错撇清关系，最多在狱里呆个几年也就出来了，到时候同我一般归隐山林，不也潇洒？”

两人借着昏黄的烛光下棋，栖月在天元落下一颗黑子：“我清白半生，族中无能之辈贪生怕死弃城逃跑，我何罪之有？”

“你啊，就是骨头太硬了，没被朝堂山野磋磨过，还有个天真性子。”故交叹了口气，手中白子摩挲半晌，却不知该落在何处，“也不知是不是坏事。”

栖月不服：“连坐本就荒唐。”

“这是陛下定的王法。”

“王法又如何，王法还说不能滥杀无辜之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一条做到了？！”栖月冷笑道，“若是我辈出了一两个朝中之人，这等罪责绝对落不到同族身上。”

“……”故交沉默良久，最终无奈道，“眼下境况已然如此，你以后作何打算？”

“先逃一段时间，待这天下改换了名姓，我这前朝旧事哪里值得陛下牵挂呢。”

珠帘晃动，帘外暴雨倾盆，惊雷震响。

“这话可莫要同旁人提起，免得掉脑袋。”故交对她这个性子很是无奈，但也没多说什么，只默默嘱咐了些生存之道。

第二日一大早，栖月前脚刚离开，后脚追兵就已经赶到，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赶来，却扑了个空。

领头的人气不过，狠狠踢了还在地上匍匐的故交一脚，骂骂咧咧道：“没长眼啊，不知道拦着点她，要是抓到了哪个不是大功一件！”

几人气不过就动了私刑，本就体弱的读书人哪里扛得过去，几棍下去便奄奄一息了，领头人生怕被人指摘，见大家伙也差不多消了气便挥挥手道：“撤吧，这天色还早还得赶路，不和这人一般见识。”

蜷缩在角落里的人挣扎着噗出一口血，呢喃道：“改名换姓……好一个改名换姓……”

又一口血喷出，那人再没了动静。

阮念翻完这一页，好整以暇地等着面前人回应：“不如猜猜看，是谁提前走漏风声引来了追兵。”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