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很不对劲啊。”

是遇到虚的第二天中午，我在去食堂干饭的路上，被回程的日世里搭话。

顶着周围十二番队队员「想看热闹但不敢看所以只能偷偷看」的各种视线，我停下脚步。

“怎么说？”

日世里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难得我终于相信你跟喜助没有特殊关系，今天你就明晃晃地用那种眼神盯了他整个上午。”

她话里的「那种眼神」咬词实在太重，我不禁抽了下嘴角，无辜反问：“哪种眼神？”

“该去四番队看看眼睛的眼神！”

撂下话，日世里扭头就走。我茫然地环顾了一圈，成功发现所有人都避开了与我对上视线。

……我倒也不是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还以为没有那么明显的。

「——我不会让夏梦小姐再遇到危险。」

这句话，想起来就会心跳加速。

在经历过被英雄救美、不知道是吊桥效应还是真的恋心、从而整夜失眠复盘当时场景之后，我仍旧十分迷茫自己真正的心情究竟是什么，可惜盯了当事人一上午也没能得出结论。

就很心累。

更加心累的是我开始或多或少地闻到浦原喜助的味道——与昨天注意到的、那种防腐溶剂的香味有些相似。是混合着下雨天的青草气息、一点蓟花的香味、和一点枣花蜜的甜味的复合味道。

香味充满队长室与隔壁我的休息室，在室外会变得非常稀薄，但他接近的时候，又会重新浓郁起来。

对此我很想找个人问问这是不是我的错觉，而原定人选是日世里，但现在看来，显然她只会再让我去四番队看看鼻子。

……算了，管他为什么会心动呢？反正我是要回家的，我总不可能为了一个还不知道怎么看待我的男人放弃回家、留在百年之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总之，无论如何，我对于鬼道的学习开始了。

本身我对灵力的操纵就还算有天赋，因而瞬步学得很快。鬼道要更加复杂，但辅以言灵、也不算特别困难。

特别是，那些鬼道的言灵，实在是太中二了，中二到我读两遍就能满心雀跃地记住。

……没错，我就是喜欢这种类型。

而在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虚。

……倒不是说虚已经被赶尽杀绝了，只是我再没有被拜托去往流魂街的外勤工作。

直到实验出了意外而导致工作落在我身上的队员专程来向我道了歉，我询问过才知道，浦原喜助在十二番队的例行会议上特意提到了「夏梦小姐仅仅是我的助手，请不要拜托她职责范围之外的工作」。

虽然但是，总觉得这话是在内涵我很弱诶……

快到冬天的时候，我跟浦原喜助的对战练习增加到了每周四次，从刀剑的对战转变为斩拳走鬼全部用上的大混战，且在我的要求下，不再占用我的工作时间，改为了下班后的额外加班。

配合员工的时间来陪同加班的老板，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啊！

时不时产生的心跳加速就和无法关闭的气味探测一样、逐渐成为我习以为常的生理反应。但每次回忆起被浦原喜助抱在怀中的场景时，无论是气味还是触感，仍能在脑海中完美还原。

接着我逐渐发现一件十分值得在意的事——浦原喜助好像非常注意不让我流血。

有一次对战中我躲闪不及被赤火炮擦伤，他立刻收起攻势来到我身边，确认只是破皮没有出血后才放松下来，让我先去治疗再继续战斗。

这点着实让我不解，但我询问之后，却只得到了模棱两可的「因为我不希望夏梦小姐受伤」这样的答案。

我觉得重点不是受伤，而是伤口的深度，但是我也不敢划伤自己来做实验——浦原喜助的行为一定有某种理由，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给彼此带来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说起来，如果我没记错，最初我接受的工作邀请，内容应该是「助手」兼……「研究对象」吧？

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我按在解剖台上、或是对我使用任何研究器具，他是忘记了、失去兴趣了、还是说……已经研究过了？

·

“所以说，海燕大哥你偶尔也回家过一下年嘛，空鹤大姐和岩鹫都等得望眼欲穿了。”

是新年假期前三天，我受浮竹队长的委托来劝说自家大哥回家过年，以及劝他接受副队长一职的任命。

对于前者，我鼓足了干劲，对于后者，我决定对大哥实话实说。

“浮竹队长拜托我劝大哥你做他的副队长，但我总觉得大哥你这样、更像是想要直升队长诶。难道你是被喜助先生三席升任队长的事迹刺激到了？”

头发很快被恶狠狠揉乱，海燕大哥一手按着我的脑袋，有点气恼地吐槽：“你跟浦原队长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啊。”

我正要答话，又听见他说：“最近都没怎么见到你，你的训练情况怎么样？有进步吗？”

确实，我最近去十三番队串门的频率很低，而训练结束的时间比较晚时，我会留在队里过夜，回家的频率也不高。所以上次见到海燕大哥还是两周之前，而且只是打了声招呼而已。

我扒拉掉他的手，小心地整理起头发：“进步应该是有的，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强，毕竟交战的对手只有放水的喜助先生。”

“浦原队长没有让你跟队士交手吗？”

“没有，我只参加挥刀练习。”

“这样啊。”海燕大哥说着就站起身来，“那就让我来测试一下吧，浦原队长「亲传弟子」的实力。”

“可以是可以啦，”我也跟着他站起来，接着从手腕上撸下发光发圈开始绑头发，“但是作为交换，今年过年，大哥你要在家里陪我们一起过哦。”

……结果没能打起来。

突然的传令叫走了海燕大哥，是流魂街有虚出没的消息，危险程度需要让三席及以上出动。

本来我也想跟他一起去，结果被他以「你不是死神、不需要为此冒险」的理由拒绝。

于是在短暂的犹豫后，我转而挪到了浮竹队长的房间，蹭起了他的小点心。

还是摸鱼比较爽啊……

浮竹队长对此接受良好，甚至还暗示我也去其他队摸鱼：“听京乐说，这段时间夏梦小姐都没有去他的队上，他吃点心的时候总感觉很寂寞。”

我咬着羊羹有点口齿不清：“我有去过啊，收发问卷还是我在做，我只是没有特别去找京乐队长蹭点心而已。”

“工作很忙吗？”

“唔、忙倒是还好，只是最近的研究很顺利，我想尽快得出结果。”

“是什么样研究？”

“灵子添付属性的转化率相关……就是那个碳酸饮料机的改良。”

浮竹队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是那种气泡饮料啊，队里的年轻人都很喜欢。”

他这个说法让我有点意见：“浮竹队长不也是年轻人吗？看起来只比海燕大哥大几岁诶。”

虽然我有听说浮竹队长与京乐队长是同期，但只从脸看来，根本就差着几个世代嘛。

浮竹队长温和地笑起来：“年轻人、我像是吗？”

“当然啦，浮竹队长看起来比我们喜助先生更年轻呢。”

反正都是几百岁，能差到那里啊……不过我确实有种在夸爷爷奶奶精神矍铄的错觉……真是太失敬了。

·

最终海燕大哥回家过了年。

反而是我缺席了。

究其原因……是研究室爆.炸了。

我敢百分百打包票，这场爆.炸的主要责任在于胆大妄为的涅，但浦原喜助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他只是在确认惨遭牵连的我没有受伤之后，立刻安排队员灭火搜救。

而我的工作依旧是文书相关，记录人员受伤情况，统计损失的仪器和材料，列个大致金额，写个简单的报告，再简单起草一份未来规划。

在入职几年之后的现在，我已然对「给上头画饼」的工作非常得心应手，但统计损失还是花费了大量时间，直到逼近新年当天的零点也没做完。

然而我的工作没能继续熬夜做下去，有些日子没见的夜一突然出现，把我从研究室里拎了出来，扛在肩上瞬步而去。

我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只能感觉到浦原喜助的气味渐渐稀薄、消失，但很快又被我捕捉到一丝。

随着夜一放慢脚步，那股甜香也逐渐浓郁起来——是浦原喜助追了上来。

“喜助果然发现了？”有着「瞬神」之名的四枫院家主停了下来，还毫无形象地把我在肩头颠了颠，笑容肆意揶揄，“那家伙还是第一次对女孩子这么上心啊～”

我软绵绵地垂在她的肩头，因工作的重担疲惫到懒得挣扎：“夜一小姐……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夜一则豪爽地笑起来：“那种工作等明天再做，丢给喜助也可以——你家久违的跨年烟火，你可不能错过。”

诶？跨年烟火？

我知道空鹤大姐是尸魂界第一的烟火师，但我确实不知道今天有烟火秀——

“本来空鹤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你竟然留在瀞灵廷加班……啊、来了。”她说着、径直将我向瞬步出现的人扔了过去，“小夏梦就交给你了，带她找个好地方看烟火。”

身体稳稳落入浦原喜助的怀中，熟悉的甜味立刻溢满鼻腔，让我产生了几秒的眩晕。

等反应过来去向夜一抱怨的时候，面前早已没了她的影子，只剩下我的小心脏怦怦直跳。

“原来今天有志波家的跨年烟火……”

“……喜助先生？”

淡金发男人低头望了一眼我只穿白袜的脚，唇角忽然翘起来一点。

“抱歉，夏梦小姐，接下来可能会有些颠簸。”

我一把搂住他的脖颈，做好心理准备：“没关系，应该不会比刚才更颠簸了。”

被公主抱着瞬步的时候，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与其担心颠簸，我更该担心的、明明应该是被他听见如此激烈的心跳声。

第一朵烟花在头顶绽放的时候，浦原喜助刚刚在靠近白道门的山崖上、一座大概是瞭望台的细长建筑顶上停下脚步。

我正好背对着白道门，在听见烟火的声音前，先看见花火映在他的眼瞳中绽放。

虽然这么说，对空鹤很失礼，但是，果然我还是觉得……

他的眼瞳，比花火更好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寻求心动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