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丁振没赖着玩尤飞的游戏机，说学校还有事，特别懂事地离开，把空间留给丁曼和尤飞。

丁曼：……

你好歹把厨房收拾完再走。

丁曼认命地去厨房打扫战场，今天就她没干活，总不好意思让尤飞洗碗。

奇了怪了，她每年生日，尤飞都会帮她过。但没有一次，这么受他重视。

难道还想把这个生日过好，做一次最后的挽回？

直到现在，他仍然心存幻想吗？

丁曼觉得自己可能酒喝多了，不是特别清醒。

吃饭时，尤飞又把昨天那瓶拿出来。

丁振在场，况且她过生日，自然没反对，丁振和尤飞不会灌她酒，是她自己贪杯，多喝了两杯。

丁曼快速把碗盘里的食物简单清理一下，摆进洗碗机，放好洗涤剂，启动。

回到客厅，尤飞居然不在。

丁曼瘫在沙发上，感觉自己现在似醉非醉，没完全醉，又不太清醒。

早知道少喝两杯。

看了一会儿电视剧，没什么意思。

丁曼打个哈欠，尤飞还没出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是想挽回她吗？把她自己扔在客厅，真的合适吗？

丁曼关掉电视，往卧室走，睡觉。

她刚拉开卧室门就愣住，没敢走进去。

卧室地面上用红玫瑰的花瓣做出一条小径，通往床上。床上用花瓣做成一个一箭穿心的图案。图案正中间摆着一个包装好的礼物。

丁曼感觉头开始疼了。

尤飞岂止是没用力挽回，简直是用力过猛。

今天又是蛋糕攻势，又是花瓣礼物。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她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尤飞不在房间，紧接着卫生间的门打开，尤飞穿着西装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大束玫瑰花。

今天玫瑰花是不要钱吗？

丁曼终于知道昨天尤飞为什么非要买一套新西装，原来是想今天穿。

怎么着，给她庆祝生日，穿她选的西装，更加有意义吗？

丁曼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太清醒，想不清楚眼下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尤飞没给丁曼时间继续琢磨，直直地走向她，把手里的花塞到她怀里。

“你最喜欢的白玫瑰。”

丁曼感觉自己整个人晕乎乎的，她一手抱着玫瑰，一手被尤飞牵着，往床边走。

然后在尤飞的帮助下，开始拆礼物，居然是一幅定制拼图。画面内容是一个穿着淡黄色吊带裙的女生站在食堂门口。

丁曼看清拼图的瞬间，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她一定是醉了，不然眼泪怎么会止不住呢？

她感觉到尤飞似乎有些慌，手忙脚乱地抱着她哄，给她擦眼泪，说着永远爱她的情话。

丁曼重生回来第一次怀疑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对22岁的尤飞来说是不是太残忍。

毕竟在他心里，她是那个在食堂门口匆匆一见就不能忘怀的身影。

初遇那年，尤飞自从遇到她，一直追着她。她上课时他在，吃饭时他在，和同学出去玩他还在。

别问，问就是他一直在丁曼班上蹭课，跟她的同学们都混熟了。

暑假时，丁曼以为自己终于摆脱尤飞的围追堵截，会轻松自在一些。

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想错了。

在老家的时候，她常常不可抑制地想起尤飞。

甚至出门时，经常会看到某个背影，觉得那个人只要转过身就长着尤飞的脸。

假期期间，尤飞人虽然不能出现，但消息每天都有。

不忙的时候，会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轰炸她。

忙的时候，也会早晚各发两通。为什么用通？因为他一次会连续发好多条。

再回到学校，丁曼在尤飞表白时，同意下来。

倒是被拒绝过无数次的尤飞，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样，低下头，继续说：“没关系，我再接再厉。”

说完才反应过来，刚才丁曼的答复是“好”！

尤飞的惊喜一旁丁曼的同学们都能感受到。

是的，尤飞就是在课间休息时进行例行的每日一问。

后来尤飞还后悔，如果知道那天丁曼会答应他的表白，他一定好好准备。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之后的每一天，他们彼此陪伴着拥有了很多第一次。

可以说除了父母家人，他们是彼此世上最亲近的人。

除了父母家人……

丁曼感觉她又清醒过来一些。她有些吃力地推开尤飞，坐直身体，离开他的拥抱。

上一世，丁曼是在准备和尤飞结婚时，才发现问题。

她一直知道尤飞是富二代，但她从未觉得自己配不上任何人。

她漂亮聪明优秀，哪里配不上尤飞？

尤飞和她交往的事情并不瞒着家里。尤飞父母早就知道，一直没有反对过。

后来丁曼才反应过来，尤飞父母没反对不代表他们同意。他们只是单纯觉得尤飞做事向来热情短暂，他们棒打鸳鸯，很可能会适得其反，不如等着儿子自己分手。

结果他们没等到儿子分手，他们的傻儿子还跑来跟他们说要和女朋友结婚。

那怎么能行？

丁曼家庭条件只能算中产，和他们家差那么多。他们只有尤飞这一个儿子，偌大家业以后都要留给儿子。

况且儿子是个不成器的，儿媳妇如果特别能干，是祸不是福。他们怕丁曼把儿子卖了，他们的傻儿子还会帮丁曼数钱。

以上这些信息，是后来漫长的岁月丁曼慢慢拼凑出来的。

尤飞父母并没有上演那种“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的老套戏码。

这反而说明他们很了解丁曼的情况，很可能仔细地调查过她。

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同意，反而不浪费那个时间。

尤飞父母选择用最直接的一招，把尤飞的所有卡全部断掉。

那段时间，可能是尤飞最难的一段时间。他甚至不得不出去到处找工作，试着不受父母控制。

丁曼不能说尤飞完全没努力过，他只是不够努力。

以尤飞的履历，自然找不到什么工资高的工作。

丁曼不得不每个月暗中贴补尤飞。如果尤飞能一直坚持下去，她并不在意。反正她赚得不少。

可惜尤飞坚持不下去。

这种日子过了三个月。

当尤飞父母看儿子态度坚决，退后一步，主动求和时，尤飞迅速同意。

最后的结果就是，尤飞不结婚，尤飞父母不反对他们交往，只当丁曼这个人不存在。

尤飞一直跟她说，他父母早晚会同意，他们肯定能结婚。

但她等到35岁去世，仍然没等到那个早晚。

她甚至无颜面对方女士，能编的所有暂时不结婚的借口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已编完。

这十几年，不只是她，她的家人都在等一个结果。

就连丁振，对尤飞的态度都从此时的无比依赖慢慢到后来的不能理解。

丁振见到尤飞时，仍然礼貌客气，但就是因为礼貌客气才不对，那不是面对家人时的态度。

她不信，尤飞感觉不到。她知道他夹在中间也很难，甚至他比她还想结婚。

但那有什么用呢？他没有做到他最该做的事。

可这一切都和22岁的尤飞无关。

那些事都是这一世22岁的尤飞没有做过的事。

在这个尤飞的眼中，她只是相恋三年，感情非常好的女朋友。

可能在此时尤飞的心里，如果不是她提出分手，他们甚至可以很快结婚。

丁曼感觉自己不太清醒。

分手闹到现在，她居然还会被尤飞影响。

她不能心软，一定不能。

可为什么当尤飞再次抱住她的时候，她没有办法伸出手推开他。

在尤飞低头吻过来的时候，她甚至配合地抬起下巴。

她一定是醉了。

她的理智渐渐迷失，只想沉浸在这个吻里，不想再考虑任何以后。

今天的尤飞一点都不急切，更不激烈，而是非常温柔。

慢慢地一点点地打开她，让她的意识越来越迷离，最后丧失全部理智。

是哪一刻恢复的清醒呢？

是反复摸着尤飞袖扣的时候吗？

是尤飞亲吻她，问她可不可以不分手的时候吗？

是她哭着问尤飞可不可以放手的时候吗？

是结束之后，躺在床上相拥无眠的时候吗？

她不知道。

她第一次希望她可以断片。

她不想记住这些尤飞，这些让她以后每每想起，可能都会不忍心的尤飞。

她更想忘记今晚的自己，这么不理智，这么不坚定的自己。

天色从明到暗，又从暗到明。

一夜没睡的两个人，终于不能继续躺下去。

丁曼动动已经麻木的身体，没有回头，对身后的尤飞说：“分手吧。”

她累了，她是真的累了。她没有力气继续下去。她坚持不到满一个月了。

这一次，就让她言而无信。

她好怕。

她怕再继续下去，她会更舍不得分手。

而不分手的以后，可以预见的以后，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上一世，她无怨无悔过一次，足够了。

这一世，请原谅她的自私。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勇气奔向那场注定艰难，很可能没有尽头的恋爱之路。

“好。”身后传来尤飞同样嘶哑的声音。

丁曼的眼泪流下来，她感觉到尤飞收紧手臂，两个人的胸腔一起振动，久久没能平息。

对不起。

虽然我现在还配不上你，但我早晚会配得上你。

分手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