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清嘉以为它是玩累了。

后来感受到手背上和腰侧轻柔的触感时，她一边感动，一边又有些哭笑不得：“以为我不开心吗？”

利欧路沉思片刻，认真点头。

扭着头说话不是很方便，清嘉干脆一把将它揽过来抱在怀里，下巴贴着它的头顶叹气：“也没有很难过……就是有些迷茫。”

从前她活一天算一天，出过最远的门大概就是在离家十公里外的郊区上大学，这回竟然要全国乃至于全世界旅游……确实会有些忐忑。

利欧路认真思考，想不明白，于是放弃思考。

它决定采用最原始的安慰方式，抬起手，肉垫贴在清嘉脸上，凑上去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看着她有些惊诧的眼神，弯了弯眼睛，显得笑眯眯的。

它始终坚定且勇敢，并相信它的训练家也会和它一样一往无前。

清嘉感受着脸上温热细腻的触感，低下头良久，才笑了。

“好，我们一起加油。”

＊

早晨，清嘉带着利欧路出门的时候，清卉已经跑了两圈回来了。她提了两份包子和豆浆，给妹妹递了一份，随口道：“你怎么不把利欧路收进去？”

清嘉说：“现在人也不多了，它一直陪着我就好。”

她们家就住山上，所以就算是只走了几公里的精灵中心，也照样远离市中心，无需时刻小心。

再说，除了荤素不忌的精灵猎人，也很少有人觊觎别人的精灵。

清卉不太理解，拿着自己的早餐走了。回房之前，她专门提醒道：“绿毛虫进化周期短，等级也到了，估计这几天就差不多要进化了。我们待会吃完饭就出发，正好中午就能去前面的森林里。”

清嘉点头。她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的，也用不着照顾那么多宝可梦，拿着包子边下楼边吃。

利欧路早就吃过，此刻正神采奕奕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她刚到一楼就差不多吃完了，将塑料袋扔进垃圾桶里，一抬头，就看到了昨天那个少年。

清嘉：“……”

这回他身边没有跟着那只小火龙，应该是收进球里了，他一见清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跳脚道：“又是你！”

清嘉忍不住掏掏耳朵，无奈：“也不是我想的啊，这附近就这么一个精灵中心，难免遇到……你要是走晚一点，说不定就碰不到了。”

那少年愣了一下，若有所思：“也有道理……”

清嘉：“……所以你还有事吗？”

对方犹豫了一下，有些别扭道：“我昨天有点不礼貌，所以你不接受我的挑战，那你今天可不可以……”

清嘉愣了一下，道：“不是说礼貌的问题，是我不想。”

少年道：“为什么啊？是因为我不够强吗？”说着，还有点委屈了。

清嘉头疼地按了按眉心，道：“不是这个问题……”她干脆摊开来说：“我并不想做什么大师天王，我也并不希望我的宝可梦为了对战受伤，抱歉。”

少年沉思许久，突然问道：“你的宝可梦是什么属性的？”

这倒没什么可隐瞒的，清嘉道：“利欧路是格斗系。”

少年恍然，又有些无奈：“宝可梦多数生性要强，不管是什么宝可梦，只要不是那种当做宠物养的宝宝，都是希望自己变得强大的。就算是被当成宠物养的伊布也有强大的可能，何况你的宝可梦还是格斗系，更是好斗的性格吧……你决定之前，为什么不问问它的意见呢？”

清嘉真的没想到这点，一时间懵了。

少年便接着道：“火系宝可梦好战、杀伤力强，我的小火龙是最想变强，打赢所有对手的，正好我也一样，所以我才想到处挑战少见的宝可梦。格斗系……没想到你这样的心态竟然能孵化出一只格斗系，你们是真的很有缘了，但你想要你的利欧路做一只只会撒娇的宠物吗？”

清嘉沉默片刻，低声道：“不想。不过，我还没训练过它，暂时不能接受你的挑战了。”

少年挥挥手，“算啦，你都这么说了，我再死缠烂打多难看。我叫文轩，你要记得我啊。”

说完便攥紧书包背带，噔噔噔跑上楼消失不见。

清嘉看着他的背影沉思，挥挥手叫利欧路过来：“你想变强吗？”

利欧路那双柔和的红眸突然一亮，跃跃欲试地点头。

清嘉拍了拍它的脑袋，叹了口气：“好，听你的。”

“你想通了？”清卉从她身后冒出来，挑眉，“要不要来一场对战？”

清嘉说：“不，我没想明白。”

她明白了不该固步自封，总要帮利欧路变强，但并不代表她就喜欢对战。

清卉悻悻然：“……行吧。”

她挠了挠鬓角，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只是说：“待会我们收拾一下就走吧，穿过森林后有个城市，我想去那个道馆挑战，说不定还能顺带收服新的宝可梦。”

清嘉对收服不太感兴趣，闻言点点头：“用比雕它们？”

清卉道：“是啊，我想在森林里特训，等绿毛虫完全进化成巴大蝴再说。”

虫系宝可梦生命其实都不长，但进化却很快并且固定。一般被收服后长则一个月，短则几天就会完全进化，会是相对最适合新手的宝可梦。

它们迅速变强的代价就是迅速枯萎，这点倒是和现实中的昆虫很像。

清嘉想起利欧路的进化，琢磨了一下虚无缥缈的亲密度，就扔到了一边，伸出手揪了一下它的包子脸。

不急着进化，小狗还是幼年期可爱。

清卉完全不在意这些，满脑子想的都是巴大蝴将来的训练计划。

杰尼龟据说是河边野生了好几年，被比雕抓住从天上扔下去，砸晕了才成功收服的，等级比较虚高，所以压着没进化；绿毛虫就纯粹是她看到了顺手抓的，光看形态就知道它刚出生没多久，实力最弱，要挑战道馆还是有些吃力。

清嘉则在想利欧路都会什么技能，波导弹能学吗？

发劲好像也是格斗系的？

还是把所有宝可梦都会的撞击之类学一遍？

清嘉难得陷入了沉思。

……主要是谁玩游戏还把一阶宝可梦所有技能和特性都记得清清楚楚啊，她那时身体也不好，玩也只是随便玩玩。

姐妹俩各有各的愁，在房间走廊分开，回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清嘉跪坐在地上整理行李，利欧路就坐在桌子上晃荡着小腿，捧着树果小口啃着，满脸惬意。

清嘉就有些不平衡了，千里迢迢跨过扔在地上的东西，伸出魔爪捏了一下它的小圆脸。

利欧路歪了歪脑袋，没理她。

宝可梦和训练家是可以基础沟通的，不然也听不懂战斗指令，但一般也仅限于“是”、“否”之类的简单含义，点头摇头就能做到。清嘉知道利欧路在亲密度足够之后似乎会一种心灵沟通的能力，但她觉得是不是有点够呛。

她真的能和这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心灵相通吗？

……算了，还是指望她学精灵语比较快。

清嘉对宝可梦有种莫名的倔强，她觉得想培养感情就得像皮卡丘一样放出来，那样才能成为家人，整天待在球里感觉不是很靠谱。

所以她收拾好背包后，犹豫了一下，只把利欧路的精灵球和其他空球一起塞进了背包夹层，非必要不打算用。

清嘉扛着背包推门出去，就见清卉也没有将绿毛虫收回去，估计是急着进化，懒得在收进收出地折腾了。

姐妹俩和精灵中心的护士告别，走在路上一边散步一边聊天。路很空旷，也几乎没什么人，只偶尔能看到一些鸟类虫类宝可梦。

清嘉背着包，心里想的是现在天气正热，住森林里会不会有很多蚊子？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清卉嘴闲不住，看到一只独角虫，就顺便跟她聊了一下宝可梦的来由。

宝可梦从古代就有了，但在它们出现之前，世界上是有除人类外的其他生物的。只是宝可梦几乎没什么天敌，一只绿毛虫就能放倒一头狼，渐渐的那些曾经的生物就纯粹作为食物被圈养了。

远古生物都该灭绝的灭绝，剩下的进海族馆的、动物园的，或者是圈出一块地作为肉食供应，比如普通的鸡鸭鱼，人类只能保护到这了。

是挺悲惨，但总不能吃宝可梦的肉。它们善良归善良，可到底不傻，真到了那地步，打起来两方都要损失惨重。

清嘉大受震撼：“我还以为大葱鸭……”

清卉托着下巴想了想，笑了：“大葱鸭的葱是可以无限生长的，是有人用它的葱做配料吃，这倒没什么，大奶罐的奶还是高级营养品呢。至于吃肉，别想了，宝可梦能辨认出彼此的气味，敢吃它们，以后有宝可梦的地方是别想去了。”

而在这个宝可梦泛滥的社会，被所有宝可梦仇视就等于是被迫社会性死亡。

清嘉咳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你下一只宝可梦想收服什么类型的？”

清卉果然上钩，表情惆怅起来，纠结道：“还不知道呢。我是想要只小火龙的，但你也清楚，小火龙野生的概率比杰尼龟低多了，我能每条河都翻着找找，还能把火山掀过来找找吗？”

清嘉一想那画面，确实离谱，就道：“火系本来就难找吧……路边尽是草系虫系飞行系的。”

但清卉是想得冠军的，队伍属性太过单一，容易被找到规律一起串了。

现在愁这些也没什么用，两人换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走了大半天，临近正午，她们都有些累了，清嘉拿出图鉴看了一下导航，还有很长的路呢。

那就干脆歇会。两人就地铺好野餐垫，将午餐摆出来，放出其他宝可梦后再把野疯了的利欧路叫回来。

清嘉拽着利欧路一只手臂，一边叨叨着训它一边往回走。这小混蛋不愧是以犬科动物为原型的宝可梦，她一个没注意就钻进泥里打滚去了，还好它没有扑人的爱好，不然今天她就别想吃饭了。

清卉正架好小锅在热饭，见状笑了笑，正想说话，就见一边乖乖啃饲料的绿毛虫突然一僵，仰头看天，身上散发出一阵雪白荧光，将它整个包裹在内。

这就进化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