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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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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无忧无虑,如同一场清醒的梦境-

-梦醒之后,一切都会不同-

快乐的时光总是十分短暂的,生活不会一尘不变。

“艾琳宝贝~洗手吃饭了~”母亲佐伊轻轻地敲着自己的房门呼唤她去吃饭。

“好~来啦!”

林千,这辈子的名字是艾琳·千本。

她放下手中的梳子,注视着镜中的人影。深棕色的头发微微卷翘,眼睛是浅绿的琥珀色,配上略微上扬的眼角,像猫咪一样。稚嫩的脸上五官精致排列,骨相立体、皮相柔和,是再完美不过的混血儿长相。

不怪自己这么爱照镜子,这张脸完全长在了艾琳本人的审美点上,已经可以窥见未来的祸水潜质。都说美人的诞生靠的是基因突变,她第无数次双手紧握感恩上苍,不知道自己是何德何能中了这种基因彩票...

艾琳哼着歌,跟着母亲下楼来到餐厅。

“爸爸呢?”坐到桌边艾琳疑惑地看着开始摆餐具的母亲,毕竟父亲白天在外忙工作,晚饭时间是一家人团聚时刻。

“...爸爸最近工作比较忙,所以我们先吃饭。”母亲佐伊微笑着回答。

“哦~”

作为一个7岁的小孩,艾琳不会再追问下去,但是母亲回答前可疑的停顿和那浮于表面的哄孩子微笑让成年人林千感受到了一些别的东西。在艾琳印象里,即便是前两年公司最忙的时候他也从未缺席过晚餐,因此现在十分反常。

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她心里咯噔一下,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孩,直到现在明显出了问题才后知后觉,看来自己这七年来过得有些太放松了。

不出所料,直到夜晚父亲千本次郎也没有出现。结束了睡前故事环节,和妈妈佐伊道晚安熄灯的艾琳难得没有马上入睡。忽然,艾琳听见了楼下汽车的动静,是父亲回来了!

她将房门打开一道缝,集中注意力听着楼下的动静。

“你去哪了?”

“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有应酬。”

“你没有提前和我说。”

“我忘了。”

“......”

“Jiro(次郎),算上上次去公园放我跟女儿的鸽子,已经是第三次了...”

公园...没错,艾琳想起来上周末本来说好是一家人去公园玩的,没想到最终变成妈妈带自己去书店。

“我说过了!我工作很忙!”男人突然大吼了一声,吓了艾琳一跳,整栋房子也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

“...我累了。”过了一会儿,父亲又说话了。

艾琳听到了他上楼的脚步声,匆匆关上了房门。

“工作忙?”回到床上的艾琳自言自语,“一般都是出轨的借口。”

艾琳是个非常聪明听话的女儿,又在父亲擅长的电脑方面有“天赋”,从来都是父亲的心头宝。在记忆中,父亲一直都是对自己和颜悦色、自豪满意的。

作为女儿她肯定不愿意如此揣测自己的父亲,但是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她的心情非常糟糕。她开始仔细回想这段时间父亲的表现,可惜除了之前的放鸽子之外还没发现什么问题。

不过,如果真的做了的事,一定会露出马脚。

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客观的来说,父母对自己的好艾琳从来没有质疑过,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可能没有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由于母亲已经从一线模特的工作退下很久,现在只是偶尔和以前的工作伙伴有联系,大多数时候只是在家做一个有钱太太。这几年以来,艾琳冷眼旁观两人之间因为生活在不同的圈子而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爱情退却之后,只是在默契地维系一个表面光鲜的家庭而已。

没看到艾琳都没有弟弟妹妹吗?

非常老套的剧本,不过在此之前艾琳也没有怎么在意。

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只要自己的生活不受影响不就行了?这么评价自己的父母感觉非常冷血,但事实是,作为一个成年人,自己确实不能像孩子那样纯真无暇的面对“新”父母,总在观察,揣摩。面对他们对自己的爱,艾琳作为一个受惠者,心里想的也只是以后如何报答他们罢了。

一旦自己的生活可能会被影响,她作为成年人自私的一面便开始显现。一瞬间她就想到了很多的可能性。艾琳不指望母亲在抓小三、离婚、分财产方面能提供什么帮助。如果是错觉还好,万一不是,自己必须早做准备掌握先机。

她翻了个身,决心要找出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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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后来夫妻二人是否有过交流,他们与自己交流时的表现也一如往常。

如果不是之前自己确实听到了父母的争吵,艾琳也许会当做无事发生。

经过一周不动声色的观察,艾琳并没有发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不过光是在家看不出什么,她利用自己的可爱外表软磨硬泡,终于让父亲千本次郎同意带自己前往他工作的地方参观。

这个世界的时间和社会发展情况和林千的前世不太一样,现在的年代大概是美国的八十年代,不过在科技方面,手机和电脑都已经较为普及。第一批的电脑用户跟上了时代的潮流,大多用技术换来了一批财富。艾琳的父亲千本次郎就是行业的先驱程序员之一,在给大公司打工几年之后就自己出来单干,成立了一家软件开发公司。

“老板早!”“社长早!”...

一进公司,父亲千本次郎就收到了员工们的招呼,而他怀中抱着的小萝莉自然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是老板的千金嘛?”一些大胆的员工前来和艾琳打招呼。

“是的,哈哈哈,艾琳缠着我要来工作的地方看看。”千本次郎有些骄傲地颠了颠自己怀中的宝贝女儿。无论如何,他对这个女儿还是非常疼爱的。

艾琳此刻扮演着一个聪明大方的 7 岁女孩和大家礼貌地打招呼,同时不忘好奇地到处观察--顺便观察有没有可疑的出轨对象。

很快,他们走到了社长的办公室,而此时,艾琳也锁定了一位美女:社长的秘书。

作为两辈子颜控的艾琳对美女有自己的偏好,而这一位秘书,虽然长得好看,气质却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惜自己的父亲好像和自己有不同的想法,言谈间对这位秘书很是亲密--甚至超出了正常的工作范畴。

“爱丽丝,你的新发型我挺喜欢的。”千本次郎将艾琳放下来,开始和秘书聊天。

“老板喜欢就好。”那个叫爱丽丝的秘书露出了令艾琳有点看不下眼的油腻微笑...她有点怀疑父亲的审美。

一天下来,艾琳一边装作好奇宝宝在父亲身边问东问西,一边冷眼旁观秘书和父亲的互动。老实说,有艾琳在身边,就算他们有什么也不会表现得很明显,所以艾琳没有直接的证据来证明父亲的出轨。

不过,艾琳又不是警察,不需要证据,他们两人的情态已是最好的证明。

回家后看到母亲佐伊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开心地迎接父女两个的回归。看到母亲的表现,艾琳的内心不禁有些沉默。不过表面上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天真懵懂地欢呼开饭。

艾琳内心苦笑,“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演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自从那天去完公司之后,艾琳连续好几天没怎么看到父亲的身影,她猜测是上次秘书爱丽丝看见自己之后对父亲进行了一些猛烈攻势。而母亲也会时不时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地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每当这时偷偷在墙角观察的艾琳都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每次走到母亲面前她却开不了口。

她要怎么说呢?母亲会愿意离婚吗?

她会接受自己的想法吗?还是会自欺欺人地反过来指责我不懂事呢?

劝离婚也太不像一个7岁小孩会做的事了。而且由自己来戳破她粉饰太平的生活,会不会太过残忍了?毕竟不是“亲”母女,艾琳不知道以自己的立场她应该如何做才是正确的。

不过她也没有纠结很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之后生活又恢复了“正常”,父亲回归了家庭生活,笑容也重新开始回到母亲脸上。某一天晚上,艾琳起床打算去喝水,在楼梯口看见楼下客厅里父母正拥抱在一起。

父亲背对着自己正在小声说话:“...我已经把她辞退了...我们...再也不会...”母亲的表情又像在哭,又像在笑,但是显然她已经原谅了父亲。

艾琳见状悄悄退回了房间里,有些恍惚。

她慢慢走向自己的床。

明明已经尘埃落定,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其实事情本身并没有那么严重,出轨后依旧不离婚的人即便是前世也有太多太多。千本次郎和佐伊·布莱恩只是这个时代一对平凡的有钱夫妻罢了,他们的行为决定再正常不过了。她其实早就有所预料,现在只是石头落地而已。

可是...

艾琳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家”里。

艾琳躺倒在自己的床上,注视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她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

一片黑暗中,本来鲜活的世界好像突然蒙上了一层面纱,和自己有了隔阂。

可能是因为前世的家庭非常和睦温馨让她有了比较,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她细细品味着、剖析自己的内心。无论平时的自己如何催眠自己,撒娇卖萌装小孩,在这个时刻她深刻地意识到骗得过世人却骗不过自己:

她是林千,不是艾琳。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原来,拥有上辈子的记忆是这种感受。

不仅仅是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更有着来自过去的枷锁。自己收获了常人难以获得的经历,自然也要付出代价。她早就懂得这个道理,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平交易,只不过她没想到梦中的美好被现实击碎只需要一刹那。

她浑身发冷,裹紧了被子寻求一丝温暖。

无人可以交流,无人可以诉说。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艾琳体会到了灵魂中深深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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