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能习惯性地摸摸他的肚子，神情恍惚眼含泪光，“不，你不懂。”

C级本的探索行动都能惹上亡灵，李能欲哭无泪，这证明他被尾芥传染上了！还是传得死死的。

许娇难以接受地收回目光，“你呢？温宿，你又不是新人。”

怎么能比新人还脆弱！

温宿斜倚在墙边，脸色灰白一片，随口糊弄，“可能是被传染了吧。”

许娇啧了一声，刚准备让他们两个知道花为什么这么红，挽袖子的动作一顿，满脸写着丧的两人也跟着抬起头，眼睛是与脸上完全相反的锐利。

温宿站直身体，朝许娇作了个手势，许娇会意地远离紧闭的门，她特意踮起脚尖，生怕制造动静被门外的东西察觉。

门缝昏黄灯光被隔成两半，黑影站在了中间。

照理说狭窄的门缝是只能看见有东西挡在门前的，奈何黑影不是什么正常玩意。

只见黑影逐渐变宽，又变细，依稀看得出它现在是一双脚。

许娇头皮发麻，脚的轮廓逐渐清晰，简直像闯入三维世界的二维生物一样。脚在门外，许娇突然死死盯着屋内，那它的身体呢？

屋内始终铺着像画上去的黑色，伸手不见五指。

“跑！”

李能低吼出声，站位改变后离门最近的温宿一把拉开门，陈旧的门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李能首先蹿了出去，许娇不敢耽误拔腿就跑，险伶伶躲开黑影的袭击，但凡她慢了一秒，她的脚就废了。

温宿却没有选择马上就跑，他伸手拉了踉跄的许娇一把，趁离开房间的短暂间隙，看清了追杀他们大半天的怪物模样。

二维生物像气球一样很快鼓了起来，接近三米的庞大个子立在房间里，脸上是和它身高接近的巨长鸟喙。

中世纪，鸟喙，必死的诅咒。

狂奔的温宿心凉了大半。

种种指向性过于强了，黑死病。

中世纪的欧洲曾经遭受了一场灾难，被称为“黑死病”，这场瘟疫爆发于14世纪，席卷了整个欧洲。

学者称其为“黑暗时代”。

这场肮脏与死亡充斥的灾难中催生了一种特殊的形象——戴着外形酷似鸟嘴防护罩的医生。

寒于雪踩在布满陈灰的地板，拿起杰·冯奇的大作——他遗留的笔记本拜读起来。

杰·冯奇接受的教育不多，记在本上的字迹混乱，有不少拼写错误，勉强可读。

受他职业的影响，杰·冯奇记载的大半都是酒的制作方法，只能从一些只言片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寒于雪专挑和菲莉亚等人的看。

“……3月20日，公爵派人买了十瓶谷酒，新来的侍者有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该死，小圆又闯祸了。”

“4月30日，那位‘私生女’小姐又来了，真是奇怪，总觉得在哪见过她。”

“5月16日，我接了一笔外送的单子，店里没有人手，只能我去送了。希望小圆今天能安静一些，我实在太累了。”

“…6月5日，好像很久没见过那位小姐了，店里的销量下降了好多，流失了好多老顾客。”

“6月18日，我居然记错了时间！该死的！希望时间来得及将这瓶酒送过去。”

“6月20日，公爵久违地再次派人买了酒，愿上帝保佑公爵，这个月的酒他订购了大半。”

“7月3日。”最后一页只写了歪歪扭扭的日期。

杰·冯奇记录的有用信息不多，从五月开始寒于雪就没有挑着挑着看了，因为杰·冯奇只留下了这些，连酒没有提过了。

寒于雪手指轻点着“小圆”，这个名字在杰·冯奇的记录中鹤立鸡群，一看就是刻意练习过的。

很亲昵的小名，‘闯祸’一般是长辈用在后辈身上比较多，是杰·冯奇的女儿。

杰·冯奇专门练习了他女儿的名字，这样的人会在后来杀了女儿，连同他的母亲，他的妻子。

寒于雪反复看了几遍，目光落在了4月30日那天。那天是杰·冯奇首次提起传言中的‘私生女’小姐，也就是从那之后，杰·冯奇酿酒之外的记录越来越多。

有着蓝眼睛的小姐，寒于雪再次想到了瓦琴娜夫人，她蓝色的眼睛是宴会最美的海。

另外她在宴会中也特意提起了杰·冯奇的谷酒，会是她吗？

寒于雪合上笔记，放回了原处。他离开城堡后很快就来到了杰·冯奇的酒坊，搜寻一番除了一本笔记，没有发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他却并未离开酒坊，转身朝酒坊后面走去，来的时候寒于雪看见杰·冯奇酒坊后面有一个存放酒糟的大院子。

无人处理的酒糟酸臭夹着微弱酒香，混着潮湿发霉的气味，堪比生化武器，特别是后院铺满了酒糟，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在满院子的酒糟中，一块人形塌陷格外明显，像是某人直接从酒糟掉进去了。

寒于雪捂住鼻子走到塌陷处，眯着眼朝里面看，酸臭的味道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里面有东西在酒糟闪着微弱的光。

寒于雪定睛一看，很快又被熏的眯起眼，那东西在酒糟的深处，他凭手是拿不了的。

萤火虫就被派去做了苦力，幸好灵魂萤火虫没有嗅觉，不然澡被深处发霉生蛆的酒糟熏死了。

寒于雪略带嫌弃地后退，好不容易摸出了能接住的容器。他绝望地想，这个镜子不能要了。

制止萤火虫往他身上飞的东西，寒于雪勉强看清了萤火虫带上来的东西，是一枚沙弗莱石。

掉下去不止一个人，许娇在宴会中就是绿花，宝石应该是她的，寒于雪看着眼前的人形，一看就是李能的体型。

酒糟没有离开的痕迹，寒于雪定定看了半响，良久，他以一去不复返的架势闭上了眼睛，直接跳进了酒糟中！

跳下去反而没有预想中的恶臭，耳边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

落地的瞬间，寒于雪睁开眼睛顺势滚地卸去大半的力，打量起藏在恶臭下的另一方天地。

这里的街道布置和正常街道无异，只是这里格外安静，上面的街道好歹有些稀稀落落的人，寒于雪在这里完全没有闻见活物的气息。

许娇几人似乎就没有寒于雪这样的好运，他们掉下来的痕迹现在依旧鲜明，脚步杂乱一团，周围还有不少的酒糟残留。

看样子他们三个是和一堆酒糟掉下来的，寒于雪看见了第三个人的脚步，温宿也一起掉下来了。

寒于雪沿着脚步走，脚步在酒坊的门前戛然而止，奇怪的是那些夹在门缝的脚步直接拦腰斩断。

门也没有上面的破旧，推开门不会灰尘掉一地，里面琳琅满目摆了许多酒，相反有种主人才走的干净。

系统的声音响起。

【恭喜玩家找到线索∶杰·冯奇曾经的酒坊。】

【杰·冯奇以前是城中有名的酿酒匠，他的酒坊曾经盛极一时，可惜出了那件事，酒坊就开不下去了。】

【恭喜玩家触发支线∶旧日遗迹】

【翠西城有不少旧日遗迹，往事埋在沙里，淹没在陈旧记忆中。】

【玩家已找到一处旧日遗迹∶岑谷酒坊！请玩家再接再励！（玩家不会获得任何积分，已省略相关内容）】

寒于雪在酒群转悠一圈，成功在酒群找到了一瓶瓦琴娜要的谷酒。寒于雪没有立即伸手去拿，酒群中间萦绕着不详的黑雾。

黑雾倒不像之前寒于雪脚边的白雾般追逐活气，始终安安静静地围在酒瓶旁，替主人守护着他用来谋求生存的酒。

寒于雪闻见了似曾相识的气味，他在希尔身上也闻见过。

萤火虫跟着寒于雪飞了下来，隔了一步飞在寒于雪身后，见寒于雪观察起酒它也围着酒飞。

灵魂萤火虫过于孱弱，它飞了片刻就选了最近的一瓶酒，停在上面，寒于雪注意到黑雾没有动。

寒于雪找到一块还算白净的布，把灵魂萤火虫卷巴卷巴，借布料的遮掩，捏诀将萤火虫洗得干干净净，让萤火虫停在肩膀，抬脚往里间走。

里间摆放的酒没有贴标签，数量也就几瓶，零零散散摆在架子上，房间中间是工作台。看起来杰·冯奇在这里进行一些简单的处理工作。

架子上除了酒瓶，满满当当放的全是他的酿酒笔记。寒于雪抽出几本大致翻了翻，和之前找到的不一样，这些全是专业的酿酒方法。

寒于雪在架子中翻找，这些书笔记专业的有些过头了，不像是杰·冯奇能写出的。

找到了。

寒于雪抽出一本用粗蓝布缝制书皮的笔记，翻到4月30日那天。

“4月30日，那位‘私生女’小姐又来了，真是奇怪，总觉得在哪见过她。小圆和她很有眼缘，一见到她就笑。”

多了一句话。

寒于雪继续往下翻，下一页直接让他皱起了眉。

“5月6日，小圆发起了高烧。仁慈的上帝啊，放过小圆吧，一切都是因为我，放过我的小圆，我愿意承受所有后果。”

一个全新的日期！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菲莉亚小姐的七天（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