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利瓦里耶微微俯身，示意竹岐和他走。

竹岐算了下时间发现还有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跟上了利瓦里耶。

抛去其他不谈，利瓦里耶身形称得上一句挺拔，走在前面身高腿长，赏心悦目。

竹岐却心下发冷，宴会和副本是相通的？怎么会……

赌徒任务分明另成一番体系啊。

利瓦里耶脸上洋溢着轻快的笑容走到前方，隐藏在原地多时的影子踩着猫步，优雅地站在了竹岐原来的位置，不断变化，最终化成了竹岐的模样。

明明只差一次了，只要他在宴会成为乌鸦十次，他就可以真正站在权力最尖端。

都怪寒于雪这个变故。

利瓦里耶不敢去腹诽首次选出家庭教师的菲莉亚，满腔怒气转移到了寒于雪身上。

‘竹岐’抚平衣上的褶皱，眼中全是狠辣，听到脚步的瞬间笑意盈盈抬起眼，“你来了。”

寒于雪打量竹岐片刻，后者交易印记明明白白地画在左臂，“久等了。”

“我也是刚到。”竹岐注意力在寒于雪手上，“你怎么拎着瓶酒？”

“送人。”寒于雪言简意赅。

竹岐‘哦’了一声，兴致显然不在这里，“快走吧，别让她等急了。”

寒于雪奇怪地看他，“你不怕她了？”

“嗐，”竹岐满脸写着‘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为什么要怕她，一个NPC而已。”

“行。”

约定时间快到了寒于雪也就不再多说，径直朝戴渭河走去。

曾经的翠西城三河环绕，一场罕见的干旱让其中一条河流消失殆尽，而幸存下来的戴拿河几乎干涸。

与之相反的是戴渭河却成为城中最大的取水点。

瓦琴娜说着就笑起来打趣道∶“两条河前后颠覆的命运简直像戴渭河吸取了戴拿河的气运。”

“竹岐，你知道今天晚上要见的是谁吗？”寒于雪轻声问道。

竹岐接道∶“瓦琴娜夫人，利瓦里耶的妻子。”

公爵每次规划的走向一成不变，他不用审问都知道玩家要做什么，无非就是去见瓦琴娜。

“也许吧。”

寒于雪语焉不详让竹岐看他的眼神带上几分审视，难道公爵真的准备做一些改动了？

竹岐斟酌再三，默默加重了剂量。

寒于雪闻着空气中快凝成实体的死亡气味，无声叹息，这人真把别人当傻子。

戴渭河畔，瓦琴娜已等候多时。

竹岐也看见了瓦琴娜，计算着时间快走两步挡住寒于雪左侧视线，“不行，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害怕，要不我先走了。”

“行，”寒于雪自然不会拒绝，“那你记得确认交易完成。”

竹岐愣在原地，“交易？”

他们居然是以交易方式进行的？！

“看起来这恰好是你不知道的范围？”寒于雪眼睛微弯，“让你失望了，利瓦里耶先生。”

“我和竹岐没有足够的交情能结伴完成任务的，自然只有交易。”

寒于雪一早看出竹岐是利瓦里耶假扮的，高傲自大的利瓦里耶从头到尾没想过认真隐藏身份，假扮竹岐更像是一种恶趣味，或者一时兴起。

瓦琴娜夫人注意到了寒于雪，抬脚朝这边走来。

“我很好奇，瓦琴娜夫人看见了你会怎么做。”

利瓦里耶冷哼褪去伪装，手里凭空出现漆黑银蛇手杖，银制蟒蛇吐信子缓缓爬上利瓦里耶肩膀，血红蛇瞳死盯着寒于雪。

“那么之好让你失望了，毕竟在这里我才是掌控者。”

寒于雪沉默不语，抬眼和蟒蛇对视，再略带深意地扫过利瓦里耶。

萤火虫裹着一身散发死亡味道的粉末，从地上飞了起来，时不时嫌弃地抖落些粉末。

萤火虫显然不是单纯虫的状态，利瓦里耶也算是坏心办好事了。寒于雪观察起萤火虫抖落在他手上的粉末，粉末含有大量旧日遗迹里的能量。

这些能量让萤火虫暂时恢复了些记忆。

又是新的疑点，寒于雪叹气，决定暂时不考虑利瓦里耶如何得到粉末种种问题，反问利瓦里耶。

“你确定吗？”

“公爵叫瓦琴娜夫人为杜赛夫人。”

“杜赛？”利瓦里耶茫然地重复。

瓦琴娜绕过遮挡视线的树丛，和寒于雪站在了一起，湛蓝的眼睛毫无生气地盯着利瓦里耶。

利瓦里耶偏过头，躲开瓦琴娜的目光，张嘴半响，“我……”

“利瓦里耶，趁我现在心情好，自己走吧。”瓦琴娜打断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项链。

两人对峙的结果是利瓦里耶率先苦笑着倒退离开了戴渭河。寒于雪将酒递给瓦琴娜，一时无话。

离开了身为主场的宴会，瓦琴娜露出了已死之人的暮气，比如那双了无生气的眼睛。

她喝了一口酒，咂摸半响才咽下去，“你想知道什么？”

“加莎莉的下落。”

寒于雪绕一大圈的目的就是为了加莎莉的消息。现在他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只是需要求证一下罢了。

虽然他感觉求证也似乎不可行。

果然。

“菲莉亚新招的家庭教师啊，”瓦琴娜轻叹，“都是为了她的。”

“你是，菲莉亚是，公爵是，连我的丈夫也是。”

又是沉默，瓦琴娜察觉到自己的走神，收拢思绪道∶“抱歉，我不知道。”

萤火虫抖完了粉末，欣欣然准备落寒于雪肩上，飞到一半又瞥见寒于雪左肩的粉末，嫌弃转头换方向飞到右肩。

瓦琴娜悲伤地笑笑，“出于我个人的请求，你能陪我喝完这瓶酒吗？”

“不能。”

寒于雪终于忍不住地抬手揉眉心，缓解疲惫。

瓦琴娜愣了，“为什么？”

“我早说过我有家室，况且利瓦里耶你未免装的过于假了。”

‘瓦琴娜’挑眉双手叠在身前，“看出来了啊，反正咒文已经形成了…不过声明一点，那个蠢女人向来都是这副蠢样。”

“总是一副祈求的模样，离了别人就不能活，可不是我装的假。”

‘瓦琴娜’身体化为乌有，寒于雪闷哼一声从幻境中睁开了眼，银蛇的瞳孔流出两行鲜血，重新变回了无害的装饰品。

寒于雪哼笑两声，此时他浑身爬满了血红的咒文，脚下是充斥死亡的骨灰粉末，整个人被利瓦里耶挡在树影里，而利瓦里耶认为的‘救星’瓦琴娜夫人目不斜视地经过。

尽管利瓦里耶设下的咒文不是寒于雪常受的一类，但咒文大多殊途同归，寒于雪适应良好，甚至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后面他真的笑了起来，喉咙里带着血星，笑声断断续续，“你真是可笑。”

利瓦里耶自信地只限制了寒于雪脚下，他的双手照常能自由活动。寒于雪摸出随身携带的刀，讥讽地抬头，“如果是真的瓦琴娜，她肯定会用这把刀一片一片将你削成骨架。”

【道具∶瓦琴娜夫人钟爱的短刀（不可带出副本）】

他和竹岐的交易没能完成，这把短刀最终回到了寒于雪手中。

寒于雪无视加深的咒文，“你这样的人，是不配死个痛快的。”

“你始终是阴沟的老鼠，渴望她的光芒，骨子里的自卑又让你开始诋毁她。”

“哪怕是她死了，你依旧怕她。”

利瓦里耶脸色阴沉，气到极点反而笑了出来，“是，我是怕她。”

“那个疯女人死了居然还能成为死人里的领袖，公爵居然还承认了她的新名字杜赛。”

“哪又怎样？”

利瓦里耶催动咒文，猛然被扼住喉咙的寒于雪顿感呼吸不畅，“我怕的是她，你算个什么东西？”

利瓦里耶眼露贪婪，“只要你死，也算我成为十次成为乌鸦任务，我就能站的比那个贱人高。”

他就再也不会听见说他是吃软饭攀高枝的闲话了，所有人都会是被他踩在脚下的蝼蚁。

寒于雪努力调整着呼吸，放缓呼吸频率，抑制着想要破坏咒文的第一反应，闻言轻叹。

“我自然不算什么，只要你怕她就行了。”

说完寒于雪卡着时间发动了称号。

【称号∶暂时的伙伴。】

【作用∶指定一位非玩家的NPC／鬼怪等成为你的伙伴，该作用持续半小时，十五人副本以下限制使用两次，以上限制使用五次。】

刚才看见的人眨眼间就消失了，瓦琴娜疑惑地在附近找了一圈，她准备找第二圈的动作停住，盈盈转身。

“真是好久不见呐，没想到你居然敢再出现在我面前。”

利瓦里耶设下的障眼法并未失效，但瓦琴娜夫人和寒于雪成为伙伴，进入相同的境地，障眼法看似没失效实则失效。

“怎么？”瓦琴娜夫人，也就是杜赛夫人笑着问他，“你这是打量着我不会弄死你吗？”

杜赛夫人湛蓝的眼眸含笑，眉眼艳丽，“甚至还胆大到对我的客人下手。”

饶是知道杜赛夫人是在故意刺激利瓦里耶，寒于雪依旧被呛住了，他一边掩嘴咳嗽，一边将短刀扔给了杜赛。

刀，自然是在主人的手下才能最大程度发挥作用。

杜赛接住短刀，单手漂亮地挽了个刀花，“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菲莉亚小姐的七天（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