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户尊在精英官僚的道路上走了许久，他以前在某方面还有些天真的想法，后来经历多了，清楚上面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FRS中心虽然已经宣布成立，但它绝对会成为警察组织里最举步维艰的存在，至少前期是这样。

先是监控纳入的对象，即使有宪法撑腰，但要让民用机场商场这些地方的监控同意被纳入系统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估计得和那些公司们磨段时间。还有就算是官方的监控，其他部门也未必愿意和警察合作。

现在渡边真澄兼任中心主任，外人知道中心重要，但到底没个具体的度。甲斐享在的话，依照着次长儿子的身份多多少少能让人明白。而且，甲斐家另外的儿子还在法务省当官，到时候和他们扯皮也算是能有个后门。

以前特命系有小野田官房长护着，现在他借用一下甲斐峯秋的名号求一个中心的方便也未必不可。

其次，搜查部目前一定是以杉下右京为中心运作，如何跟上他的思路，或者说如何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综合搜查官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甲斐享已经先其他人走在了这条路上，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从头开始找一个未知数呢？

唯一的麻烦就是甲斐享是黑暗骑士，不解决就是个定时炸弹。至少，也要让他清楚自己做的是不对的，要让他停手。

综合考虑下来，整个特命系移入中心是必须的。让特命系如它的名字，真正发挥作用，而不是当做因为没有调查权而尴尬的存在。

甲斐峯秋是什么程度的老狐狸啊，神户没必要把事情掰开揉碎了告诉他。他今天找神户估计还是出于对儿子的担心，那神户就表现出他想要的态度不就得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所有官僚磨炼出的必备本领。就像渡边会在小野田面前低头，就像小野田会在金子文郎面前低头一样。

不同的是，神户性子比较倔，有时候就算会得麻烦也不想顺着他们说话。但是今天这事，毫无疑问他得向着甲斐峯秋想要的答案说：“您和享君关系不睦这事儿我稍微从他那里听过，可您毕竟是父亲，我相信次长不是享君认为的那样冷酷。您当初既然能把享君放到特命系，为什么不能把已经渐渐成长起来的他放到中心呢？如您所说，他还远没到独当一面的时候，但我也可以保证，就算是按照渡边先生和我制定的标准选拔上来的人，一开始也不符合综合搜查官的要求。那么，您为什么不试着看看他能做到那个地步呢？虽然享君的发展可能和您的设想有些差别，但望子成龙一定是每一个家长的心愿不是吗？”

一段话下来让甲斐心情不错，他说道：“你还真是会说话。”

“多谢夸奖。”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可能是为了报第一句故意说父子关系不和的仇吧，甲斐峯秋露出和长谷川平时十分相似的笑容。

神户知道，幺蛾子来了，多半还是长谷川干的好事。

“准备一下后天考试吧，通过的话，你就是警视正了，刚刚好配你的新职位。”

后天？后天？

谁家升衔考试在前两天才说啊？他都已经做好在警视上打绕的准备了，现在次长亲自告诉他准备考试，那不就是说明不管结果怎样，他升衔的事已经定了。

他说和职位匹配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FRS中心中，职级最高的部门是运营部，除中心主任外，职务最高的是运营部长或者主任运营官。

当初长官把各部门部长和主任运营官、主任搜查官分开来，就是为了日后运营官和搜查官只专心负责解决案件，其他行政上的事情由部长负责。神户和杉下是特殊情况，二者兼任，好给中心打下个好基础，也方便做事，减少无用的流程。

依照FRS中心的定位，往后日子运营部可能隐隐更重要些，但明面上看运营部和搜查部是完全平等的。两个人是平级的，都是警视，警察厅附属机关部长级。

神户一升衔，就打破了平衡。

长谷川用心险恶，把神户调到身边担任长官官房付本来就是为了必要时可以利用他牵制住杉下右京。他这次被调走，渡边还和长谷川拉扯了一段时间，最终是长官亲自批复的一纸调令结束了这场没有意义的争夺。

这次升衔应当是他为了让神户和杉下生出嫌隙埋下的引子。

想当初，神户是杉下的部下都敢和他对着干，以后成为上司，二者有不可调和的分歧的时候，再用职务压杉下，那两个人分道扬镳的可能性很大。或者，这也是一场验证神户对杉下重要性的实验。

和长谷川呆了这么久，神户不用多想都能猜到他的脑回路，只感觉无语。

真的，长谷川太高估他也太低估杉下了。

唉，升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对任何人来说升职都是好事一件。长谷川敢这么做无非是二者阶级差的太大，神户再怎么也影响不到他。

没关系，他就当长谷川送温暖了，“我毕竟是推荐组，能得到此次机会非常感谢。我会感谢长谷川警视监的。”

他直接点名是谁动的手脚，不想再掩饰什么。

甲斐峯秋很少见到这么直白不看上司脸色的人，赞赏道：“你是很少见的在组织里不顾着情面还能如鱼得水的人。”

不好意思，他和长谷川之间没有情谊。

和老狐狸们打交道很容易心力交瘁，神户离开时看到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他叹口气认命般地回到才收拾好不久的FRS中心。

全新部门，但用的是其他部门腾出来的房间。中心会有自己的大楼，在警察大学校附近，只是现在还没建好只能先临时用着这个地方。

就在监察官他们下面，渡边走两步就能过来。

神户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人都还没调过来，最快也要过几天等那些人交接完工作才能过来。

除了个别人选是渡边和神户点名要的，其他都是自主报名经过筛选后才录用的。

还有，杉下应该已经看到调令该给他打电话问具体情况了。

神户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有一通未接来电。

他回拨号码，准备解释具体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