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大都没下课，食堂里人很少，排队阿姨给萧凌打了满满一勺红烧鸡翅尖，芹菜炒虾和清炒豆芽。
一共六块五，要是放南区食堂要卖到八九块，量还没这么多，怪不得那么多南区学生老跑到北区吃饭。
菜是很家常的味道，鸡翅尖用干辣椒和小米椒一起烧的，辣味很足，炖得很入味，十几根鸡翅尖加起来的肉可能还不够一个鸡腿那么大，但是对爱吃贴骨肉和肉皮的萧凌来说满足感远强于吃鸡腿。
虾是开背的，虾线去干净了，芹菜和虾在大锅里爆炒出来，c市惯例给足了辣椒，咸辣鲜香，芹菜脆嫩，十分好吃。
清炒豆芽用干辣椒炒的，豆芽用的是绿豆芽，没有萧凌讨厌的黄豆芽上面难吃的豆子，她大口大口地塞嘴里吃。
刘文艳在一边感叹，她也点了芹菜炒虾，“要不是太远了我一定天天来北区吃饭，又便宜又好吃，南区炒虾连虾线都不去的。”
吃完去小商店买盒冰镇的柠檬茶，两人晃悠着回寝室。
＊
下周要跑八百米，刘文艳临时抱佛脚，晚上跟着萧凌去操场跑步。
红色的塑胶跑道划出六个跑道，有许多夜跑的人或快或慢地在上面跑着。
萧凌跑到第二圈，刘文艳第一圈将将跑完，累得气喘吁吁，下巴上滴汗，想到一边休息一会儿。
“再跑久一点，”萧凌拽着刘文艳不让她下跑道，“跑到后面会有一种突破的感觉，就感觉不到累了。”
她的额头上全是汗，气息虽然粗重但还算有规律，穿着运动短裤露出的一半大腿和小腿上绷紧的肌肉线条流畅。
刘文艳又坚持了一圈，再也跑不下了，站到跑道边上看萧凌跑了五圈。
“走，去压腿。”萧凌缓下脚步，停在刘文艳身边，她满脸的汗，后背腋下都汗湿了一大片，“发什么呆呢？”
刘文艳的圆脸白里透红，汗津津的，怕热地和萧凌隔了段距离，“到哪儿压啊？”
“我们门口晒被子的那儿。”
也不远，上个楼梯就到了，钢筋混凝土的围板上是合金的栏杆，晒的被子搭在干净的合金上，压腿通常在混凝土栏板上压。
萧凌非常熟练地把脚抬上去，绷直脚尖，然后侧身用手去够脚尖，反复几次，再换另一只脚。
刘文艳有样学样，叹着气，“太难了，就这几天我根本就及不了格。”
“分数好看一点也是好的。”萧凌脸贴着胳膊，胳膊贴着腿，“我就是耐力好一点，在及格线上下徘徊，跑快我鼻子和嘴里会有血味，很难受的。”
压完腿，刘文艳的肚子叽里咕噜地叫起来，她上次体测完就决定要减肥，晚上只吃些热量不高的水果和蔬菜，饿得很快。
萧凌晚上吃的牛肉盖饭，还加了半份蜂蜜芥末味的炸鸡，现在不太饿，但见刘文艳饿得人都有些蔫了，她抓抓短发提议，“去吃点烧烤吧，食堂一楼最里面那家烧烤只有晚上八点以后才开，我还没去吃过呢。”
“可是我要减肥啊。”刘文艳有点心动，想到体重问题又十分沮丧。
“没事，你点点蔬菜和蛋白质什么的，主要是我想吃。”萧凌拉着她的手，两人运动后手心都烫呼呼的，贴在一起像一个小型的火炉似的散发着热量，“好不好，文艳？”
没经得住萧凌的死缠烂打，刘文艳到底是和她到食堂了，看着萧凌点了一个餐盘的烤串，最后只犹豫地加了串玉米和韭菜。
“唔，这个年糕外面好脆，文艳你尝一口。”白色脆壳上撒着红色辣椒粉的年糕递到刘文艳的嘴边。
“这个鱿鱼肉也很嫩啊。”用筷子撕下一块，趁刘文艳不注意塞她嘴里。
“烧烤就是要点羊肉串，这个羊肉一点也不膻诶，文艳你说是不是。”把一半羊肉用筷子拨到刘文艳的餐盘里，并发射期待的目光。
……
到最后，萧凌吃了大半的东西，她想方设法投喂刘文艳的量正好在她吃撑了和半夜饿醒啃被子之间。
大晚上吃串确实很有负罪感，萧凌带着刘文艳又去操场暴走了十圈才回寝室。
已经十点多了，十一点半寝室楼阿姨就要锁门，虽然萧凌在把水果登记这事儿以一个月一千五的价格承包给阿姨以后阿姨对她的态度就好了不少，但非必要还是不用人情为好。
回寝室不能立刻洗澡，萧凌在洗手台用水冲了把脸，把脸上的臭汗洗掉的同时提神醒脑。
萧凌看了眼焦虑地在手机上算刚刚那一顿饭卡路里的刘文艳，戳她的肩膀把她的注意力转过来，“你摸我的肚子。”
“？”刘文艳有些疑惑，但仍然照做了，手迟疑地放上她鼓起来的小肚子。
“我肚子大吗？”萧凌问她，“和徐佳那种肚子不管坐还是站都没有赘肉的人来说？”
徐佳拿着桶和水卡跟王欣茹洗澡去了，刚出门没一会儿。
“不……”刘文艳试探地说了一个字，看萧凌一脸“你说实话”的表情，又把那个不字吞回去，“有一点大。”
“那我胖吗？”萧凌抬腿，刚暴走完，上面轮廓分明的肌肉还很明显，她又把短袖撸起，握拳让大臂上的肌肉浮现。
“不胖……吧？”刘文艳有些不确定。
“就是不胖，不用‘吧’。”萧凌拍她的肩膀，苦口婆心，“你也知道，咱们俩的体重身高啥的半斤八两，别说你比我重什么的，我还比你矮八公分呢。”
“我这是肌肉含量高了，体重自然也上去了。”萧凌掰开来解释，“肚子如果我吸腹的话也看不出有鼓出来的痕迹。”
“但这没必要啊，女孩子肚子上的脂肪本来就多，很正常，那是为了保护我们珍贵的内脏。”
“徐佳那种瘦是病态的，她手肘和膝盖的骨头平常的时候都能看见，大夏天都手脚冰凉出冷汗，晚上睡觉还会抽筋，你想变成她那样？”
刘文艳这下果断地摇头，“当然不是，我就是想瘦一点，你也说了，你身上都是肌肉，所以重，我都是软趴趴的赘肉，那就是胖啊。”
“这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萧凌把她座位的椅子拉过来，她对徐佳座位有阴影了，平常都不敢碰徐佳位置上的东西，“你想瘦，不想变成徐佳那种瘦，但是你现在这种节食变瘦的方法，就是在向徐佳看齐啊。”
“你现在只是微胖，没有影响健康，但你这么节食下去，身体会被搞坏的，说不定还会反复暴食什么的，网上这些例子可多了。”
“如果你想变瘦，那就应该正常饮食加运动，而不是纯靠节食。”
“节食多了能量供应不足脑子会变笨的！”
“真的？！”刘文艳一激灵，下意识想到这两天饿得浑浑噩噩，卖水果的时候不是少收钱，就是多给水果的事，人家回寝还以为她搞老客户大促销呢，她不好反悔，简直心疼坏了。
瘦不瘦的，刘文艳执念其实没有那么重，都是身边的人对她耳濡目染，搞得她不自觉焦虑起来。
但是一旦影响到她赚钱，那就不是能轻易放过的事了。
刘文艳心里已经信了一大半，萧凌接下来的劝告事倍功半，在萧凌的忽悠下，刘文艳决定去后街健身房定个一年的减脂增肌套餐，并在反应过来反悔之前就被拉去办了卡。
退款只能退一半，爱钱如命的刘文艳咬牙每天按时上健身班。
知道萧凌的做法后，胡珀张口结舌地对她竖大拇指，“还是小凌你有办法。”
胡珀也劝过刘文艳，她不是会强迫人的那种，如果她运动能帮刘文艳减肥她也就去做了。
但是不能，刘文艳面对她的劝告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又去吃那种贵的要死的减肥餐。
她没法按头让对方听她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文艳的精神萎靡下来，几天减肥餐吃下来圆润可爱的脸蛋看起来都皱巴巴的。
现在萧凌抓住刘文艳命脉，让她乖乖地锻炼减肥，变得强壮健康，简直不能更好。
为了表示对萧凌的支持，胡珀去商业街剪了个娃娃头回来。
“在z市就说好要要剪的。”胡珀摸摸看起来就很热的包头短发，“回来看大家都是长头发有点后悔就没说了，但文艳都去运动了，我剪个头发也没什么。”
“哈哈哈，这样啊。”萧凌笑着说，她本来还觉得奇怪呢，没想到之前在水上乐园随意的一声应和被胡珀放在心上了。
虽然娃娃头不如露眉短发方便，但也是一种进步了。
只是……
“珀珀你不热吗？”萧凌伸手拨了下胡珀盖住脖子的头发。
“有一点，但可以忍受。”胡珀道，“而且剪了头发以后感觉脑袋轻了好多。”
“是吧是吧。”萧凌笑眯眯点头，眼见着胡珀放松下来，“现在咱们洗完头吹个十分钟就全干啦。”
刘文艳这时候开门进来了，看见胡珀的发型一愣，“珀珀，你也剪短发了？”
“嗯，刚剪完回来。”
“唉。”刘文艳把装着毛巾、护腕和水杯等东西的黑色帆布包扔桌上，“我也想剪短发了，每天运动完洗头发简直太麻烦。”
她看上去比前几天精神多了，眼神明亮，气息沉稳，说话的声音也更大。
“剪呗。”萧凌鼓舞，“咱们仨凑一个短发女子团体。”
“什么鬼。”刘文艳灌了口水，“有这种团体吗？”
“算了，择日不如撞日，我喝完蛋白粉就去。”刘文艳舀蛋白粉进杯子里，再倒水搅拌，喝一口眉头就皱紧了，顿了一下，仰着头一口气喝完了。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