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燕果然很快回来了，听见萧凌说要出去逛逛，摆摆手让她吃饭前回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天居然不仅早起，还主动要出去逛。”

萧凌以前的性格极宅，有手机网络可以在家待一年不带动弹的，而且因为经常熬夜的原因最早也就是上午九点将近十点钟醒，醒了还要在床上赖一会儿，像今天早上八点出头就收拾好出门的事压根不存在。

“知道了。”萧凌在康燕说话的时候已经换好鞋了，站在门边喊了一声，把门撞上。

下楼的时候遇见几波上楼的人群，站在楼底下还能听见康燕热情招待人们买水果的声音。

出了巷口，萧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去哪逛了，犹豫片刻，选择了县城中学。

在j县第二中学那里读了三年初中三年高中，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不见，学校就有些陌生了。

正值周六，除了高二和高三的学生在念书，其它年级的学生都放假了，但还是有专门来二中打篮球的学生。

县城不大，打篮球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在比较近的范围里划个圈，能去的就那么几个，每个地方都不大，只能先到先得。

萧凌走她初高中走过千百遍的那条路来到学校，看到几个看上去是低年级的学生带着球和学校门卫说了几句，门卫把小门打开让他们进去。

她踌躇了一下，想要进去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到底不死心，硬着头皮和门卫扯了几句考上大学想看看母校的老师的借口，居然也被放进学校了。

其中她仍旧年轻稚嫩的面庞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

萧凌没有体会到脸嫩的好处，只感慨学校的防卫简直形同虚设，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早上升旗的时候都要跑断气赶在提前关门的时候跑到学校。

明明和门卫说一下就好了嘛，又没有迟到。

抱着一种莫名的自信，萧凌先去高中部那边转了转。

学校的主教学楼是两个口字形加连接两个口的一道横线，右边的口字是初中部，左边的则是高中部，中间的一字是各个年级老师们的办公室，最顶楼是几个成绩最好的两个实验班和他们老师办公室的地方。

高中部一层到二层是高一学生的教室，一层比外面的地面稍高，得上四级台阶，因为教学楼四面都种了些植物，夏天的时候蚊虫多，没有做任何防蚊措施的话一个晚自习下来露出来的地方能叮几十个包，像起疹子一样吓人。

二层还有两间物理化实验室，萧凌高中时只在这做过会考的实验，其她时候路过这两间实验室时门都紧闭着，后面这两间实验室据说改成了教室，比其他教室好的是有空调。

萧凌想看看改成教室的实验室是什么样的，推了推门发现门关着，抬头看窗户有些高，比其他普通教室的窗户还小了一半，用漆成白色的合金栏杆隔着，里面还拉着窗帘，压根没法取巧从上面看。

她也不去做无谓的尝试，毕竟没有那么深的执念，就继续往上走，往上三至六层层是高二和高三学生的地方了，正是上课的时候，偶尔还能听见跟读课文的声音。

大家都在上课，萧凌不好打扰，脚步放轻，快步上楼到最顶层。

最顶层靠楼梯的教室是高三五班，萧凌高中时的班级，她怀揣着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情从打开通风的门往里看，想看看在上课的是不是熟悉的老师。

居然还真是熟人，她高中的化学老师，一个光头大肚子的中老年男性，嘴边的一圈胡子和头顶没剃干净的头发花白，一只手捻着半根粉笔，点着黑板上的化学方程式侃侃而谈。

萧凌以前还把这个老师错认成门口卖糖葫芦的老人，这位化学老师的亲和力可见一斑，但她一时近乡情怯，不敢凑过去看，反而一股脑又跑下楼去。

在一楼楼梯口呆站了会儿，萧凌最终没有回头再去看看其她的老师，挠着脑袋叹气往后面操场走。

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格局差不多，只是最底下一层改成了复印室和小卖部，现在初中部放假，那边应该一个人都没有，没什么好看的。

操场旁的大卖部和个超市似的，卷帘门拉上去，玻璃门打开，只有透明的塑料门帘挡住往外跑的冷气。

收银台的位置坐了个人，穿着红色的褂子，萧凌有点渴了，进去买了瓶水，结账的时候发现柜台边摆的零食里有盒装小粒的薄荷糖，买了一盒揣兜里。

走到操场发现那群十点半就跑来的小孩儿正打球打得冒汗，呼喝声和骂声一起传来，萧凌听着骂得还挺脏，撇嘴脚下一拐往后面走。

路过食堂，里面早上食物的味道还没散完，萧凌大致闻出了饼夹肉和酱香饼这种味大留香久的食物味道，深吸两口气继续往后走。

后面其实是学生宿舍、老师宿舍和办公处混合的地方，到大三入党的时候萧凌应该需要来这边开个证明，现在过去应该会被当做捣乱赶出来。

萧凌没去宿舍和办公处，她想进宿舍边上、食堂后面的浴室看看来着，看看和她大学里卫浴一体的浴室有哪些区别。

里面正好出来个女孩子，拿着个土粉色的盆，脖子上搭条毛巾，头发湿乎乎的，应该是刚洗完头洗完澡出来，疑惑又警惕地看了一眼站在浴室门口纠结的萧凌。

萧凌有种偷窥别人洗澡的错觉，脸莫名的红了，女生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道后还没缓过来，羞耻心和尴尬的感觉把她从浴室门外撕了出来。

为了避免再遇见一个从浴室出来、用古怪眼神看她的女学生，萧凌扭头往校外走。

出去的时候她看了眼左边正在建的新教学楼，心中感叹果然一离开学校学校就要翻新，嘴上说着感谢的话让门卫给她开了门。

学校门口除了书店文具店就是小吃店，可惜马上要吃中饭了，萧凌站在一家米粉店门口往里看，发现店里居然换了人，改做麻辣烫了。

这家米粉店萧凌吃了三年，招牌拌粉是一绝。

明明就是米粉、酱油、榨菜丁和一些酸豆角之类的小菜拌在一起，味道却比其它店里的拌粉味要好很多，萧凌这么个不喜欢连续吃重复食物的人都连着吃了三年。

更遑论每到饭点米粉店从案头挤到店外的火爆程度，没道理不在这边做了呀。

萧凌带着这个疑问和以后再也吃不到那一口美味拌粉的遗憾，回家问康燕，“……你说到底为什么啊？”

“怎么在你看来搬走的店就等于倒闭了？”康燕把炖了几个小时的墨鱼排骨山药汤连高压锅内胆一起端上桌。

“就不许人家找到更好的发展，去更大的地方开新店了？”

“姐，”萧衡接过汤，把里面的墨鱼挑给萧凌，同时好奇道，“那家店的粉有那么好吃？你怎么一回家就找去了。”

萧凌叹气，“也不是，就是去学校看完出来顺带找了下，没想到就搬走了。不过也对，说不定人家是有更好的发展了呢。”

“你还回学校了？”萧衡咬了口绵密软糯的山药，几乎用舌尖一抿就把山药碾成泥了，嚼都不用嚼，“去找老师了吗？我们老师前段时间请了几个学长学姐来给我们说话了，你有没有给那些高三生说话啊？”

“没有，我就看了看，老师都只看见一个，人家在上课呢，我也不好进去打扰他们。”萧凌把几块墨鱼扔进嘴里，风干的墨鱼煮汤，咸鲜的风味成倍增长，她吃得眼睛都眯起来。

接下来还要说的话被康燕打断了，“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萧凌没有意见，她吃完墨鱼开始啃骨头，碗里都是她喜欢吃的脊骨，从骨缝里用牙和舌把贴骨肉咬下吃进嘴里，有时还要借助筷尖把小缝里的骨髓捅出来吃掉，整个人乐不思蜀。

山药相比脊骨和墨鱼有些少，只有两块，不过萧凌也没有特别喜欢这种细长扭曲的野山药，这种野生的植物卖得通常比养殖的贵些，模样也不怎么好，萧凌大多时候尝不出风味的差别，基本上对“野生”这个词和贵划上等号。

除了墨鱼汤还炒了三个菜，炒青菜、辣椒炒荷包蛋和红烧鸡爪。

萧凌吃完汤里面的料，盛了勺饭盖进剩下的汤里，又浇了汤，挑了锅里剩下的墨鱼进碗里开始吃饭。

红烧鸡爪颜色上得很好，是诱人的红褐色，鲜红的小米椒和暗红的干辣椒夹在鸡爪之间，上面还撒了些葱花，卖相好得不行。

青菜是家里亲戚种的，施的农家肥，吃起来连最外边那一层都叶子都带着些像白糖一样的甜味。

萧凌的筷子除了夹鸡爪，就是夹青菜，偶尔咬一口碗里的鸡蛋，最后连汤带饭吃了两碗才停下。

“嗝，好饱。”萧凌拍肚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消食。

萧衡回到房间说是要睡午觉，把门关上顺带加了个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