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班人共同的努力和手风琴的加持下，八班夺得了合唱比赛第一名。

学校给班主任的奖励是一个电饭锅，给取得名次的班级奖励了两盆盆栽。

大家都觉得一中是真的抠。

月考结束后，王暄终于回到第四排那个属于他的经典宝座。

曹扬看着搬桌子过来的王暄，感觉有些挫败与无力。

他很快压下这些情绪，迅速换上一副不服输的表情，“下次咱再比，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先挑到这个座位。”

王暄挑眉笑笑，说：“没事儿，你和季乾宇‘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嘛。”

曹扬“呸”了一声，“谁和他存！”

季乾宇见状笑骂道：“快滚，正主回来了。”

曹扬走之前下意识看了眼正在教室前面接热水李浪帆。

她背对着这里，毫无所觉。

王暄看到曹扬的表情，眼神暗了暗。

他语气轻松地对季乾宇说：“学习互助小组再次全员到齐了。”

季乾宇悄悄对他使个眼色，“你不在这照样互助，曹扬可没少和李浪帆讨论英语题。”

王暄皱眉问：“什么题？”

“英语。”季乾宇说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

“我发现曹扬很喜欢用题当借口去跟李浪帆聊天，尤其是看她做不出来的时候，曹扬都特来劲。”

说着他拍拍王暄的肩，“他学你，你快去问他收学费。”

王暄把他的手拂下去，“我是真心给她补英语的，你少污蔑我。”

李浪帆接水回来，看见王暄端坐在旁边。

她不自觉露出笑意，“欢迎。”

“最近英语学的怎么样？听说天天和曹扬互相探讨？”王暄神色莫测。

李浪帆的表情一瞬间极为精彩，像是有无数抱怨要脱口而出，却又生生忍下一样。

“对，找我问什么不行非问英语。我说我英语一般，他说别人嫌他问题蠢，不给讲。但我发现他英语挺好的……”

“哦？是吗？我怎么没发现？”王暄幽幽道。

李浪帆心想，第一看谁都觉得差。

“反正比我好……我俩研究答案，差不多都是他先会的。唉，让我讲英语题真的很痛苦。”

王暄低笑一声：“没事，他以后没有机会再坐到这里。”

他意有所指，“你就交给我了。”

李浪帆理所当然地理解为：“你的英语就交给我了。”

她拉着王暄的桌子，使它和这一排对齐。

“我提的这几十分，已经有你很大功劳了。”

六月中旬期末考试结束。

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在课桌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束。

考完试后大家都完全放松了，吵闹声和呼出的二氧化碳让四下燥热不已。

王暄看着在做读书笔记的李浪帆，张了张嘴，又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把话说出口。

“你想说什么呀？这么看着我。”李浪帆放下笔，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打算去学美术，大学准备报动画专业。”王暄的表情有些心虚。

“很好啊！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李浪帆不明白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这周末就要走了。”王暄的视线游移不定，就是不去看她。

“原本没打算走这么早……但是我看了其他考生的画，只能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放眼全国来看确实高手如云，我想早点去画室练习。”

李浪帆非常支持他，“那你就努力超越他们！不过话说回来，你要去哪儿啊？”

王暄扯唇一笑，“北明市。我小时候有个动画启蒙的学长，叫穆潇，考到了我最想去的大学。他现在大三，正在北明的一家画室代课，就在大学旁边创意园区。我打算去他代课的画室上课。大概要去八个月。”

“那还挺远，你自己在那边注意身体。”

王暄完全没从她眼中看出挽留的神色，他在心中安慰自己，“你是要去学习，她挽留你干什么？”

可即便如此，也难以自控地有些情绪低落。

王暄故意说：“我走以后你肯定就会把我忘了。就像之前那样，我不打电话找你，你就永远不会主动找我。”

李浪帆在面对王暄时，总会下意识把他想的太简单，但是和别人打交道就完全不会没有这种警惕性。

她单纯地以为，王暄是怕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觉得孤独，所以才要她打电话过去。

“周六晚上吧，你要是有空我给你打电话，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跟我说。”

“这么乖？”王暄唇角上扬。

李浪帆眼中闪过一丝烦躁，“我总觉得这是成年人说小孩子的字眼，或者主人喜欢这么评价自己的宠物。显然我两者都不是。它无可避免地给我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意味，或者规训后验收满意的感觉。”

王暄立刻郑重其事向她道歉，“真对不起，我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以后不会再这么说了。”

李浪帆看他这么一本正经地道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她期期艾艾地说：“哎呀，我就是随口说说，没有生气，你不用道歉，还搞得这么认真……”

王暄发现李浪帆对上他时，总会不自觉地心软，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他眼中笑意愈发浓烈，“当然要向你道歉，是我用词不当。你在我眼里是非常优秀、独立的个体，不是小孩子，也不是谁的宠物，我怎么可能俯视你呢？”

李浪帆脸颊有些微红。

她很擅长对抗来自别人的恶语和伤害，但是对待善意与关心时，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周末去送你吧。”她没话找话说。

王暄下意识说：“不用，你别来回跑。”

每周只休息半天加一晚上已经够辛苦了，李浪帆还要因为送他而来回奔波。

“高铁三个小时就能到，我什么也不打算拿。”

“反正也要来学校，我下火车以后坐地铁就到高铁站了，早点出门就行，不麻烦。”

李浪帆只是觉得又要好久不见，不送送他似乎有些遗憾。

虽然她也说不清这遗憾从何而来。

王暄略一沉吟，“我周日早上十点五十走，你到时候如果有空，可以在高铁进站口等我。”

[滴——系统已解除屏蔽]

“系统，王暄在原剧情中是做动画的吗？”

她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动画这个行业，跟“商场上人人闻风丧胆”这种描述毫不沾边。

[不是啊……等等！怎么一段时间没上线，男女主姻缘值掉了这么多？宿主你干什么了！]系统百思不得其解，只想放声尖叫。

“我什么也没干，你的男主学动画去了。可能这样他就不会去参加什么晚宴，所以会错过和你女主的重逢吧。”李浪帆语气平静。

系统无比崩溃，[男主怎么可以去学动画！他怎么又不按照剧情走！]

“又？你的男主除了不该在一中上学，还干什么了？”李浪帆觉得系统还有别的事瞒着她。

系统自然不会承认，[这还不够吗？男主没有喜欢上你吧？你千万别不把任务当回事儿，你也不想被男主折磨死吧？]

李浪帆冷笑，“你不觉得你这话前后矛盾吗？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会折磨我呢？”

系统振振有词说：[喜欢也有今天喜欢，明天又不喜欢的。况且喜欢又不是爱，他对你的喜欢是建立在你像女主的前提上，本质上跟觉得路边的流浪小猫漂亮，想带回家没有区别。等女主回国后，他会不自觉地拿你和女主作对比，就会发现自己曾经想找替代品的想法有多可笑了。就像追星一样，脱粉回踩的杀伤力往往更大吧？男主会无比想要抹去你这个正面他愚蠢的存在。]

李浪帆一时哑口无言：“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不过……”她对剧情能顺利进行表示怀疑，“他的职业生涯都发生变动了，还能顺利和女主重逢吗？现在姻缘值还有多少？”

[反正还在及格线以上。宿主，你最好想个办法阻止他。他和女主的姻缘值一直下降对你没有好处。]系统语气非常认真。

李浪帆无所谓地说：“他去追逐梦想，我为什么要阻拦。王暄家里那么有钱，又不是说学动画就会饿死。对我没好处，那也没办法，损人利己的事我干不来。实在不行你另请高明吧。”

[对他没有任何损害呀！他可以更好地和自己的灵魂伴侣、一生挚爱在一起。如果他去搞艺术，还怎么保护女主？而且他也不会拥有像原剧情那样崇高的社会地位，和在商界的话语权了。]

系统觉得李浪帆真是一点格局也没有，只是空谈梦想能有什么用处。

李浪帆认为系统简直毫无逻辑。

“只要自食其力，为社会创造价值，不管从事什么职业都很有意义吧？我国又不是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什么时候轮到资本家说了算了？他在商业上取得再大的成功，也不过是多挣点钱而已。他们家已经很有钱了，用不着他锦上添花。”

她顿了顿，“再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会有法律保护女主的。”

系统暗道：[你简直愚蠢至极，不可救药！]

它只得无奈告诫宿主：[反正你别忘了任务就行。]

好在男女主姻缘值还剩六十多，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会看着办的。”李浪帆云淡风轻回答道。

周日上午九点半，王暄即便提前一个小时到达高铁站，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李浪帆。

他把重新录过音频的录音笔，连同真题一起交给李浪帆，“希望回来以后，你的英语能一直保持在120分以上哦。”

李浪帆接过后放进了自己口袋里，从书包里拿出个银灰色，夹着钢板的护腰带。

“你画画的时候围上，不然天天久坐在那里对腰椎不好。不过也不要全天一直戴这个，坐那的时候系上就行。”

她有些难为情，“没什么送你的，你要去学画画，我也就没给你总结最新的知识点。”

王暄从没觉得有一天会有这么多话想对她说，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夏日炎热的风扑面而来，车站前南来北往的旅客络绎不绝。

碧蓝的天空清澈而深邃，云层边缘被风吹拂得更加柔和，时而聚成一团，时而散开如丝。

此情此景，王暄蓦然想到金庸在《神雕侠侣》中所写：“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