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一个辞旧迎新的夜晚。
无论离家多远的游子，也会赶在这一天和家人坐在一起，享受一顿美味又温馨的年夜饭。
家家户户早就贴好了春联和福字，讲究些的还挂上了红灯笼，主打一个来年红红火火，鸿运当头。
今年过年，张羽振妈妈早早就和他说好要一起过。对于父亲那边，他们都默契地闭口不提，只当作根本没有这茬。
不过，张羽振还是懂事地给丽姐发了拜年短信，祝她和父亲新年快乐。
令张羽振有些意外的是，他本以为丽姐今天会忙于招待，但很快就收到了她的回复。
内容倒是简单，无非也是祝他新年快乐，还有代她向闵莉问声好。等忙完春节这阵子，抽空叫上商陆见面吃个饭。
站在整面的落地窗前，张羽振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再抬头远眺万家灯火，心中思绪万千。
“羽振啊。”
“妈妈。”张羽振闻声转过头，“怎么了？”
“忙完了过来吃水果吧，跟你叔叔也聊一聊，这还是第一次我们几个一起过除夕呢。”
“我不忙，就发个呆。”说完，张羽振转身跟着闵莉一起往沙发那边走去。
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丽姐说，祝您新年快乐。”
听了这话，闵莉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她点点头，淡淡地说：“一会儿我给她回一条。”
沙发那上坐着一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男人，而实际上，他只比张羽振妈妈小两岁。
有些人天生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虽然好处不少，但也容易给生活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比如，和张羽振妈妈交往时，这个男人就几乎被所有人误认为是她包养的小白脸。
虽然事业确实没有闵莉做得大，但张羽振继父好歹也算个正经八百的、有家族产业的富家子。
继承家业不比白手起家简单，说到底，这位继父和张羽振妈妈还是很般配的。
今天一道来吃年夜饭的，还有继父的女儿冯昕薇一家。要说这冯昕薇，属实是女中豪杰，头脑从小就比同龄人冷静果断。作为家中独女，高中毕业开始，每个寒暑假都泡在公司实习，别的地方都不爱去。一路从端茶倒水，到旁听高管会议。等到大学毕业，便顺理成章地进入公司，正式开启商业之旅。
一家人坐在一块儿看春晚，果不其然，催婚小品虽迟但到。
看到这里，冯昕薇问张羽振：“羽振啊，有对象了吗？就算没有，你这条件，追你的人得排到意大利吧！”
“当然有了！”
只见张羽振一脸根本没打算掩饰的幸福与甜蜜：“我和我男朋友感情很稳定，他现在在老家，和家人一起过年呢。”
张羽振的继父自然是早就听闵莉提过张羽振的事情，但他忘记要提醒冯昕薇，等想阻止这个问题，已经来不及了。
而张羽振坦然的回答，也令气氛出现一瞬间的凝滞，张羽振妈妈和继父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开口。
倒是冯昕薇，继续无所谓地磕着瓜子，语气平淡地回了句：“噢，是吗，长什么样，我看看。”
闻言，张羽振打开手机相册，点开一张两人的自拍合照递过去。一时间，其他人全都把脑袋凑过去看，纷纷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帅哥和帅哥站在一起，实在是双倍养眼。
既然大家都对张羽振和男生交往没意见，于是接下来的问答就自然多了。无非就是张羽振重新介绍了一遍商陆的家庭背景，两人如何认识，何时确定关系，目前在做哪些事情等等。
而一听到他俩一起开店，还拓展了电商业务，冯昕薇不愧是天选商业之女，说起这些，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催促张羽振给她详细讲讲。
其实线下的实体店，如果说还算是传统的靠口碑杀出一条血路的小店模式，那么线上的电商业务就更加偏向于现代化的商业市场。
张羽振虽然对继承家族企业不感兴趣，但这不意味着他对家族企业的经营模式毫不关心。企业财报，股价涨跌，高管人事变动，股东大会每一次的公示，他都在持续观察着。
换句话说，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使只是耳濡目染也比普通人的商业素质强上太多倍。
而商陆自是十分清楚这一点，让张羽振负责电商业务，算是两人共同认可下做的决定。
听完一番讲解与分析之后，冯昕薇对张羽振所说的大部分给予了肯定，剩下的，她并没有把话说死，只说给他一些小小的建议，供他参考。
听完，张羽振诚心地向冯昕薇道谢，心里其实早就笑开了花。
要知道，想让冯昕薇这种级别的大佬点拨一下，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
她的建议还真是一场及时雨，解决了自己最近苦思很久、查阅资料也找不到合适答案的问题。
要不怎么说，真学霸解题就是快准狠。
一个张羽翔，一个冯昕薇，自己的哥哥姐姐做起生意来，都这样厉害。
张羽振默默在心里感叹道。
而坐在一旁的闵莉，一边抱着冯昕薇的儿子和大宝玩，一边偷偷观察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俩，正聊做生意聊得热火朝天，如此和谐的景象令她的内心倍感欣慰。
零点跨年之前的几分钟，张羽振抱歉地说自己要稍稍离开一下下，众人心领神会，纷纷露出蜜汁微笑，让他随意。
可是，张羽振拨通的第一个电话，商陆没接。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商陆在和家人聊天没听到，刚打算拨第二个，那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商陆！”
还没等对方开口，张羽振便兴奋地开口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也在和家人聊天吗？我现在回自己客卧了，关着门跟你打电话呢，嘿嘿，今年也等着跟你一起倒数计时呢！”
“嗯……我也在自己卧室。”
和张羽振流露出的兴奋情绪截然不同的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太对劲。
“商陆，商陆？”张羽振脸色微变，眉头轻蹙，试探地又唤了声对方。
“嗯，我在呢。”
这句话里浓重的哭腔，张羽振要是还听不出来，那简直是要去挂耳科的程度了。
“等等等！你那边怎么了？商陆，你怎么哭了呀？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跟我说说！”
现在的张羽振简直像个十万个为什么，他一口气把问题一连串地抛出来，并且在卧室里不断地来回踱步，急得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没事，没关系，我是太感动了，喜极而泣。”
“……噢，好，没事就好。”
正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张羽振犹豫着，是继续追问，还是等商陆情绪平缓一些再说时，商陆那边抛出了一句震得他天灵盖嗡嗡作响的劲爆消息：
“我刚才，跟爸妈和哥哥嫂子出柜了。”
“哈？！”
电话那头，商陆吸了吸鼻子，语气十分平静地说：“很突然吧？我也觉得很突然。”
“那那那，那他们……”
此时的张羽振有太多太多疑惑，震惊当头，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去年的跨年夜，是商陆一边欣赏着窗外的烟花，两人一边通电话互诉衷肠度过的。
天知道今年，商陆居然在张羽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新年“surprise”！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我和他们正在聊着，是为了接你的电话才特意上楼来的。”
虽然商陆刚才还在落泪，但听上去，他的情绪确实还算平静。他继续说：
“羽振，你别担心，我先告诉你结论，我爸妈不反对。至于其他的，你今天先别想那么多，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有空了，我再和你电话里详细说，好吗？”
“好，你可以随时打给我。”
于是，两人简短地交换信息之后，便匆匆挂断电话。
不知道商陆跟父母还会继续聊些什么。张羽振失神地往床上一坐，心中如此想道。
他真的好想现在就去到商陆家里，陪在他的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和他一起面对。
不过，从自己和商陆家人接触过的经历来看，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还很爱商陆。
所以哪怕有不同意见，也一定不会为难商陆的。
反正再糟糕，也不可能像自己父亲那般不留情面了。
张羽振坐在床上又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等明天再说。
反正接下来几天，他和大宝都要在妈妈这边呆着，跟她一起出去给亲朋好友拜年。那正好等有空了，再问问她的意见吧。
说起来，自从上次把话说开之后，张羽振觉得自己和妈妈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他们不仅经常微信聊天，妈妈对自己工作和生活当中的一切，都表示出全数的接纳与认可，也多次向他表示，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种被母亲接纳与被爱的感觉，和商陆那种自然是完全不同的。它更像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安全感，此时正在被不断激活。
虽然目前才处于起步阶段，但张羽振确实感到自己内心贫瘠的部分，开始出现万物生长的迹象。
如此一来，希望下一次自己的分离焦虑可以减轻一点吧。
这样想着，张羽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急忙点开与商陆的对话框，手速飞快地在里面敲下了一行字：
“刚才新年快乐都忘记和你说了。商陆，去年我说的是，‘又喜欢了你一年，真好’。而今年我想说，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运。我爱你，祝你新年快乐，一切顺利~~”
一直到张羽振洗漱完睡好，这条信息都没有得到回复。
不过，他没有想太多，只发送了一条：“我先睡了，晚安。你也早点休息。”
然后，他将手机放到床头，缓慢地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突然就出柜了！
商陆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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