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又是一年春天。
俞晚卿蹦着小步子从书生小院玩够回家吃饭,刚进府,纤羽那小丫头便冲上来将她一把抱住,嘴角快咧到脑门上,眉眼弯弯一脸喜色。
“小姐,今日有人上门提亲来啦!”
“?”
“提什么亲?”
“我的好小姐,自然是你的亲事啦!”
这可给小霸王吓了一大跳,嘴里的枣核差点没给她噎死。
俞晚卿匆匆找她爹娘去,准备好了躺在地上哭个肝肠寸断。
可她刚到门口,眼见着夫妻俩面色如常在饭桌上吃饭。
俞老爹瞥她一眼。
“净手,吃饭。”
俞晚卿揣着一兜子心思,她老爹老娘不发话,一场大戏也演不出来。
“那个...女儿今日听闻一件趣事。”
俞老爹俞夫人仍旧安静吃着饭,没搭理。
“那个...女儿有那么个小小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俞夫人放下筷子,和颜悦色。
“晚卿,娘希望你能嫁给你想嫁之人。”
俞晚卿一时间愣住。
“晚卿是想嫁槐阳巷那求学的书生?可是叫现梧?”
俞晚卿不知她想不想嫁,因她从未想过这问题。
因为今天天气好,想出去玩,便出去玩了。
因为看不惯黄三虎霸道欺人,想揍他,便揍了。
因为看见书生她高兴,她便去了。
至于想不想嫁他,或者嫁人到底是件什么样的事情,她还没想过。
于是俞晚卿摇了摇头,一脸懵懂。
“晚卿不知道。”
“无妨,等你想清楚,再告诉娘。”
她一颗心总算沉下来,大口吃饭。
如今小兄弟们被家里长辈扣着,或读书或学着经手家里的产业,不大能出来与她一道厮混了,她便往书生那小院多去了些。
小院那只小白兔长得白白胖胖,毛发蓬松,俞晚卿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胖熊,胖熊刚逮回来时,战战兢兢缩在一旁,小小一个,又红着眼,我见犹怜。
如今却胆大非常,追着院子里的鸡啃。
俞晚卿见着那小鸡崽快被它啃秃,气不过,便找了根绳子时不时将它栓在梨树旁,绳子长度刚好到小院门口处。
她蹲在胖熊旁边,抓着它毛茸茸的大耳朵,凑近悄摸说。
“若见着那璃素姑娘,给我狠狠咬她!”
还拿了块板子,歪歪扭扭写了“内有恶犬”四个大字挂在院门口。
现下的日子舒畅得很,俞晚卿哪有时间去想那些烦死人的问题,饿了吃,困了睡,无聊时书生也抽空教她读书练字,实在很快乐。
现梧端坐在案前作文,俞晚卿搬来板凳坐他旁边,托腮认真地盯着他瞧。
从前她喜欢藏宝阁的一只琉璃瓶,然而天价,她那守财奴的老父亲自然不肯松口,她胡搅蛮缠一个月,终于将那瓶子买了回来。
只是当时那么喜欢,喜欢到路过藏宝阁就两眼放光,可后来放在房中日日看着,没两个月就不宝贝了,如今更不知道放在那个犄角旮旯里落灰。
可是秋天过去了,冬天也过去了,她如今看着书生,却还是觉得好看。
他安静读书她喜欢,他学堂激辩她也喜欢,喜欢他挽着袖子给梨树浇水,喜欢他不动声色地给老人提水,好像怎样都喜欢,连在她闯祸时忍无可忍骂她也喜欢。
俞晚卿想了想,她几乎喜欢他的一切。
俞晚卿如今身量长高了些,捂了一个冬天,肤色透亮瓷白,现如今像个精致娃娃般漂亮。
只那双眼澄澈如初。
现梧被她盯了一阵子,搁下笔。
“你这般瞧我作甚。”
“我娘问我,想不想嫁给你。”
“你如何答?”
“我不知道。”
“嗯?”
“我说,我不知道。”
“那你呢,你想娶我吗?”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