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的炮火给了她们喘息的机会，她们沿着墙一路跑往飞艇。等所有人来齐，飞艇门再次关上。

这么一遭她们变得不管不顾，除卜觉晓外，其余人指控着她，谩骂声不绝。

其实她能理解她们的恐惧和愤怒，但她现在很烦，所以她抓着其中一人，来到研究室，随便拿了支未标明的药液，注射进去。

此举吓住所有人，被注射的人开始痛哭，希望凌枫放过她，说自己错了。但她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没一会儿只剩下张皮瘫在地上。

其她人纷纷求饶，希望她大人有大量。

她挠挠头，从腰后掏出手枪，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还真是后悔救你们。”

“砰砰砰”，场上的活人只剩她和卜觉晓。

她没敢看卜觉晓：“不用和我多说什么。”

卜觉晓却冲过来抱住她：“凌枫，如果你冷静后不会后悔，这样其实挺好的，末世的人大多选择独善其身，但你救了很多人，所以这个局面，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错。只是，如果你真的是这样，也不会冲下去救我们了……”

卜觉晓松开手，认真地看着她：“可我不能接受原本尊重生命的人草芥人命，就好像你还没有长大，还会被愤怒裹挟。我不想哪天看到你后悔，也不想哪天看到你拿着枪指着我。”

“所以呢？”

“所以我就当你没来救我，”卜觉晓拉着她到飞艇门边，打开门，跳进丧尸堆。

丧尸门像吃了兴奋剂，都朝着那个目标扑去，这给了凌枫缓过来的时间，她恍惚地关上门。

戏份结束。

沈星黎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她像游离在外的孤魂野鬼，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无关。

她默默看着大家拥抱道别，再逐一离开。

再后来赵笙和来到她身边，跟她说自己不走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陪她好了。

这时她的魂魄才回归本体，她抱住赵笙和：“太好了。”

“刚才你怎么了？眼神飘忽不定的，”赵笙和拍拍她的背。

“被凌枫附体了吧，念头太多，什么都没理清楚。”

“怪不得，不过也能证明你演的投入，”赵笙和打趣她，“看我倒下是不是很痛苦？”

她没反驳：“是啊是啊，你走前看我的眼神……我真的想捅自己一万次。”

“好了，回去休息下，下午还有戏份呢！”

“嗯，那我走了，”沈星黎和赵笙和挥手拜拜，下午的戏份对体能要求不大，但对情绪的把握稍微不准就会夸张，她还得好好酝酿酝酿。

因为要求高，戏份就没有长到一下午，反而像她跑龙套时的拍摄方式，容错率会高些。

这场戏她拍了七次，每次桑莫都觉得她在抑制自己，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

第六次拍完的时候她有些崩溃，在飞艇里面走了半个小时，才叫导演重来。

这次她没有过度表现自己的情绪，而是呆滞地靠着门，逐渐跌坐在地上。她的左眼不自觉流出一行泪，不顺畅的气息让她不得不喘口气，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十来分钟的戏，沈星黎像演了一天一夜，回来时面色苍白，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黑白无常。

赵笙和感慨不已，拖着她去吃饭：“你真的像被鬼附身一样。”

她搓了把脸，稍微恢复了些：“可能上次情绪崩溃就下意识抑制自己的情绪吧，拍了七次，累死我了。”

“摸摸头，”赵笙和拍拍她的脑袋，“咱们去吃顿好的。”

因为沈星黎情绪不高，赵笙和没和她多待，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后面的戏份就是凌枫独自生活了一个月，她时而解剖林钰文，时而研究林钰文没研究完的疫苗，困的时候呼呼大睡，痛苦的时候嗷嚎大哭。

因为天气的怪异，徘徊在外的丧尸被晒干瘪，不由分说全部倒下。

饥饿到只剩下本能的凌枫，打开飞艇，四处觅食。

她搬开一个又一个的丧尸，终于找到食堂顶层还剩下的食物，这些吃的又帮助她活了两天。

再也没有食物了，可她还不想死，她没有一刻比现在还想活着。

她趁着还有力气，拿着喷漆从飞艇尾翼爬上去，画了巨大的“SOS”。

下来时没注意，直接摔了下来，她头冒金星，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墙边，昏了过去。

因为导演一直没喊咔，她就只能继续演下去。

觉得时间差不多，她幽幽转醒，被炎日暴晒着，她撑着地，打算找个遮蔽的地方，或许会在某个地方找到点食物。

面前忽然出现一双皮鞋，她愣了下，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抬起头，是个身姿挺拔，穿着军装的女士，她靠回墙上……

这幕戏结束，沈星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洛伊出神，她伸出手戳了戳：“呀！是真的！”

白洛伊扶额：“前两天不才见着吗？”

“导演和编剧老喜欢什么也不通知就直接拍了，”她气愤吐槽，“这也太随意了吧？”

白洛伊耸耸肩：“两个随意的、想法还多的人凑到一起，不就想一出是一出了。”

她挽着白洛伊往外走：“受苦的就是我们这些‘听命行事’的人。”

白洛伊揉着她的头发：“听说昨天下午的戏导致你情绪不好，现在觉得怎么样？不舒服的话我们去找些放松的方式？”

“不用了，白老师。你也才忙完，而且我昨晚老早就睡了，现在已经好了。”

“本着陪你一起探讨戏份，一起突破不解之处，重要戏份却落了很多，倒是感觉自己没什么用了。”

“白老师这么想就不对了，你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也该学会自己突破，昨天的戏份虽然拍了很多遍，但我的领悟也不小，这其实是个双赢的局面，不是吗？”

白洛伊轻轻刮她的鼻子：“你不应该说‘白老师对我恩重如山，我感恩戴德，又怎么会没用’吗？”

“NONONO，虽然是实话，但是说起来可就太片面了。”

“就你有理！”

白洛伊的回归让沈星黎很高兴，她总是凑到白洛伊面前，说些没营养的话。

不需要捧着文件的白洛伊，就撑着头看她手舞足蹈，嘴巴开开合合。

依着她的话进行联想，回到现实后白洛伊问她，有没有想好后面要怎么演。

她说如果少将只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或许就没有后面的戏份了。所以她觉得，凌枫先是对少将产生倾佩之情，后又在与少将的相处中渐渐产生了爱慕之情。

白洛伊点点头：“但你知道结局，也决定将这个局面引向悲剧吗？”

“凌枫得救了，也真正从心里接纳了自己，最后按照自己的心意成为了想成为的人，那就不算悲剧，”沈星黎拉开白洛伊前面的凳子，坐下来：“有遗憾才是人之常情，这个结局也在凌枫的意料之中，所以她难过但她不后悔。”

白洛伊低下头，轻轻笑了下：“你想的比我通透。”

她挠挠头：“只是我揣摩凌枫的心理更多而已。”

“嗯，”白洛伊伸出手，将她落在额前的头发挽到耳后，“所以你也觉得没有遗憾了吗？”

“什么，”她的心猛地一跳。

“我会遗憾的，”白洛伊绕过桌子来到她面前，“我们不该为了未知的恐惧去否决现在想要的东西，人应该珍惜当下。我也想过依着你，你不想那便算了，但星黎，我也有私心，我也想要和你亲近。”

她站起来，想要逃离现场，手腕被更有力的人拉住。

“我有揣摩过少将的心理，但剧本给的篇幅有限，所以她的情感只能停留在友爱上。但小说里交代了她的背景，与凌枫相处时的心理，以及不自知关注凌枫的行为，我觉得她的情感并非那么浅薄……这和我们很像，不是吗？”

“白老师……”

“从代言拍摄片场出来后，你有意无意地躲着我，所以我把原本还要两个月才开始的工作提前做了，让你回到安心的状态。等你觉得好了，看到我又可以无所顾忌地说话了，我就恰好时机地回来了，”白洛伊停顿了一下，“你不觉得对我不公平吗？”

沈星黎红了眼眶：“对不起……”

白洛伊恍若初醒，懊恼地擦着她刚滑落的泪珠：“是我太激动了，我并不介意你突然来找我，和我说很多很多的话。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少些顾及，正视自己的诉求，看看我的诉求。”

沈星黎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利用你而已……”

白洛伊有一瞬间的恍惚，迷茫地看着她：“何来利用一说？”

“这件事……很复杂，”她抓狂地盘着自己的头发，最后认命，“因为我懦弱，我把你当成自己的精神支撑，可我不想通过‘吸食’你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么抛开这些，你还有所顾及吗？”

“有，”见白洛伊不高兴，她立马补充，“但我可以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这和我们很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