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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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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草快没了,下午的时候我妈指着从老于叔家买来的箩筐,对我说去后山割一笼草。

草是拿来喂猪的,我家院子后面养了三头猪,都是花猪,村子里大多会养猪,养到出栏卖掉或者养到过年宰掉。

于城乡家里也养了猪,养了能有五六只。所以我能在后山见到他,但也不是经常见到。

今天就挺幸运的。

出去割草的时候我没喊上杨正正,总觉得要是碰到于城乡的话还是我一个人好。

杨正正在旁边又会东问西扯,而且每次我跟杨正正走在一块儿于城乡都好像不认得我,看我一眼后满脸陌生地往前走。

我还是喜欢他见到我时缓慢笑起来的样子,看向我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他记得我的标志。

就好比下午那会儿,太阳直晃晃晒着,后山绿意葱葱,于城乡戴着一顶草帽子,我到的时候他正弯腰割草,一把镰刀下去,再往后割几下,然后把地上的草抱起来放进箩筐里。他弯腰的时候背部弓起来,腿却还是站得笔直,他今天没穿外套,只有一件短袖,裤脚也被卷起来,胳膊、小腿肚和脚踝就暴露在日光下。

我看太久了,他慢慢转过头,割草的动作没变,变的是他脸上的表情。

“你来割草了。”

他这样说。

我提着箩筐走过去,只有我才知道当时我走得多快,于城乡永远不会注意到的。

他看得见人,就注意不到其他了。

昨天我只顾得上见他,却忘记问些他的事情了。

比如于城乡生了什么病,比如于城乡为什么不读书了。

其实我们这边不读书的人有很多,读书的还是少数,上几年后就外出挣钱也不在少数。

但我就是觉得于城乡不像是干农活的人,不管他动作有多么利索也不像。

我把箩筐放在他身边,又是故意跟他说,这箩筐是你编的。

于城乡脸上的笑下去,摇头认真道,这不是他编的,让我别骗他,还说上次我就骗过他了。

记性挺好,居然记得这些。

我莫名感到雀跃,但没表现出来,割了一把草后看到他的脚踝,问:“前两天去城里了?”

于城乡继续割草,比我动作快得多,但是说话依旧缓慢。

“嗯。”

就一个字,他说了能有两三秒,剩下的我不问他就不说。

我心里生出愧疚感,但也只是那么一会儿,又接着问:“干啥去了?”

于城乡似是没听到,低着头一直割,神情专注在手下的草上去,我还以为他不愿意讲,想到之前听到的那些后,愧疚感又爬上来。

我问太急了。

“去医院,”于城乡答得慢,他扭头看我,黑色眼珠没有什么情绪,像小孩儿那样,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需要吃药。”

我两只胳膊像灌了醋,抬不起来,我把镰刀往地上一放,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咋了?”

他没回答,我抬头,见他摇摇头:“我没病。”

他怎么会有病,我就没这样认为过。

我冲他点头:“你没病。”

我看到他又笑了,笑着继续割草。

我真是个混蛋,不应该问他。

--

今天请假了。昨天割草割太猛,出一身汗,回家后忍不住用凉水冲了一下,半夜就被冻醒了。

我都几年没发过烧了,我妈翻着家里的旧匣子找退烧药。

没找到。

我困得睁不开眼,喝了一大瓷缸姜水捂上被子就睡了,睡醒之后浑身黏糊糊的,脑袋轻松了,人却越懒了。

我突然想起来于城乡是跟我一起回去的,他割的比我还多。

我掀开被子跳下去,又跑了过去。

我在他家墙外面听到他和老于叔说话的声音,他那万年不变的语调落到我心上,我浑身一松。

他没事儿就好。

我站着听了一会儿,但是我不承认这是偷听。

--

这些天我都是一个人,杨正正忙着谈恋爱,今天上课的时候还让我帮忙写封信,给那个女孩儿的。

我没帮,让他自己写,哪有表达情意还让人代劳的啊?

他嘟囔几句,我没听清,反正最后也没帮他写。

可他倒是提醒我了,我没给于城乡写过信。

我想写,但是该写些什么呢?就算写了他也看不到。

我也没有理由写。

杨正正可以给小姑娘写,我也能给小姑娘写,但我不能给于城乡写,因为于城乡不是小姑娘。

我妈有时候念叨说以后翻新房子的事儿,我知道她的意思,结婚嘛,结婚早的在我这个年纪都当爸了,我说不结婚,我妈没当回事儿,只是笑着说我没开窍,人哪有不结婚的。

那时候我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而且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不知道原因就没法说,只能不耐烦地听着。

苦恼是有的,这苦恼我也难以开口,也不能向周围的人询问,怎么大家没这种苦恼?

哦,忘说了,这苦恼不是因为于城乡,就算只有自己看到我也得说清楚,这事情跟于城乡没关系,我苦恼自己没办法解释,我至今不懂自己是什么情况。

我能想通,但依旧苦恼。

“每当于城乡望向我,我都感觉像是一场暴雨自天上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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