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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杨恩林的日记本 > 第29章 1997

第29章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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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方在狭窄胡同的尽头,沿路并没有其他店铺或者门户,只有那么一家,一条小道望过去,是一面墙。

老于叔就站在门口,背着双手往里看,而后脚步迈过去,人就消失了。

我以为自己是看错了,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再怎么像老于叔,但我又怎么能在偌大的城市里恰好碰到他。

我站在胡同口很长时间,那道门里始终没有再出现过人。

双腿不受控制般,我往里走了两步。

很浓的味道。

像是几种味道混杂在一起。

在缭绕的香火味道之间,我似乎闻到了于城乡身上经常带着的那股味道。

它仿佛是催化剂,总之,在我闻到它的那一刻,我就抬脚往里去了,脚步极快,心跳也极快。

两边是长有青苔的墙面,人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荫凉,在这么炎热的夏天里,我的后背直接生出一层冷汗。

我到底在紧张什么?

轻轻握了下自己的手,手心里沁出了汗,湿漉漉的。

当下不知道是恐慌多一些还是紧张多一些。

反正心乱得像树上一刻也不消停的蝉鸣。

我妈是信奉鬼神的,我奶奶也是信奉这些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奶奶就经常给我讲那些故事,田野里的鬼魂,或者是河里的妖怪。

村子里大多也是信这些的,不信的反倒是少数。

我幼时来过这种地方,所以看到这里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就明白。

老于叔和于城乡来的,是一个看风水和面相的地方。

这种地方不仅是看这些的,看出来灾祸以后人们往往惊慌着寻求法子破掉,用钱破灾难,买些玉坠子,或者像于城乡这样,用些药。

药也不是平时见到的中草药或者医院里开出来的西药,它们很有讲究,有些是烧香用掉的香灰,包在黄色的纸中。

我之前爬墙头看到于城乡坐在一个很大的水盆里,里面全是青绿色的液体。

我想,那就应该是于城乡的药,或者说,是于城乡从这里拿到的药。

他明明说自己去了医院,药是从医院里拿的。

他不会骗我,是没人对他说这是什么地方。我心中有猜测,但是这猜测并不成立,我第一反应就是于城乡身上被脏东西缠上了,所以老于叔才会带他过来。

可是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只是我又实在想不出来其他更好的解释。

是因为于城乡的脑子出了问题所以才想着用这种方法?

也说不太通,于城乡有两种药,一种喝的,一种用的,前者是用来对付脑子的,后者呢?

难道于城乡喝的药也是从这里拿的?

我着实想不明白,也觉得疲惫了。

老于叔在隐瞒事情,连于城乡也一并瞒着。

我又想,老于叔是他父亲,总不会害他。

老于叔这人是没得说,我爸妈经常提起他都是脸上带笑,说他是个好人,之后又难免带有惋惜和不忍的心情说,就是命苦,一家人都命苦。

我还记得他们说这话时的表情,当时我还没有认识于城乡,只知道有这个人。

很浓郁的香火味道。

很像村子里土地庙燃香的味道。

我走到门口,很小心地往里看,什么也没有。

里面照例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跟林间羊肠小道差不多,视线被挡住,只能看到后面袅袅升起来的青色烟雾。

我没有进去,不管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我进去到底是不合适的。

老于叔瞒那么长时间,瞒过所有人,我不能进去直接吓到他。

而且,就算我进去也无济于事,也不会知道什么。

于是,我在门口驻足一会儿,悄悄离开了。

其实我并没有走多远,拐弯再走一个路口,就是一家破旧的书店。

我在那里度过一个恍惚且又紧张的下午。

我妈寻我的时候我正胡乱翻着一本书,耳朵注意着那条胡同。

她说该回去了,再晚就赶不上车了。

我把书合上,又打开,下定决心一样说:“我今天晚上找我爸,明儿一早再回去。”

她不解,问:“这次咋想着跟你爸多待会儿了?”

我没说实话,笑着推着她,把她送到的公交站。

“妈先回去,我书还没看完。”

我该庆幸我妈对我放心,她虽然不大情愿,可最后也是应下了,一再嘱咐我说明天早些回去,别耽误上学。

她对我放心有两个原因,一是我已经这么大了,不是个小孩儿了,二是我除了逃学逃课跟眼镜互呛,没给她惹过什么麻烦。

我催她赶紧走也是有原因的,我担心老于叔突然领着于城乡出来再碰到我们,我妈很热心肠,碰到了肯定会上前打招呼询问一番,或许最后还会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回去。

那种场景我想一次就觉得可怕。

那本破烂的书我没再看,放回原处后就赶紧往那条胡同走,胡同里是死路,我没法藏,否则人一出来就能看到我。

我换了个更近些的地方。

从白天等到月牙儿隐约露出。

他们还没出来。

我不由得想他们在里面究竟在做什么,竟然会用这么长时间。

就像旁边的爬山虎爬满整面墙似的,之前的记忆涌入脑海,我顿时明白了于城乡家半夜了院子里还亮着灯。

那应该是刚回来不久。

想法接二连三地出现,难不成,他们压根就坐车?

别人知道他们过段时间就会去城里,只知道是去看病,但去什么地方看什么病吃什么药别人统统不知道,有的也只是他们揣着好奇和看戏似的猜测。

不坐车就不会遇到同乡的人。

他们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出发,然后在晚上走二十里地回来。

天意如此。

老于叔藏那么好,以至于村子里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可这个地方偏偏被我瞥见了。

是他今天不小心,还是本该如此,我本该知道这些。

于城乡跟在老于叔后面,两个人走得缓慢又着急。

我看见老于叔伸手拦了一下于城乡,往两边看一眼后才又继续走。

不过也是,有些好事的人只会在心里编排或者跟人嘴碎几下,哪里有闲工夫故意跟人一路只为了知道他们去的哪家医院。

他们不在意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听见的,然后再隐晦地透露给别人。

痛快痛快嘴,排解下生活中的烦闷。

真相是什么他们压根不会在乎,除非像我这样偶然碰见他们去了那种地方,回村以后又是满村风雨。

天色渐暗,我看不太清他们的脸色,只模糊看得到他们走路时的动作。

老于叔弯着腰,于城乡一贯走得笔直,略微有点儿僵硬。

我知道回家的路,所以我没有先跟上去,而是转头钻进那条小巷子。

晚上的巷子里更加深幽,月光也是微弱的,伸手不见五指。

其实,在这种环境下,尤其旁边那道门里还是做那种生意的,是个人心里都会有些发毛。

很像之前在谁家看的黑白电视,透着一种诡异感。

那门是关着的,我只是打算过来踩下点,记住这个地方,一只脚还没别过方向就听到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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