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伸是真的啰嗦，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这么啰嗦，还是教书这么多年练出来的本领。
黄曲下课去找他拿手机，他给念叨了半天不准带手机，上课认真听讲之类的，直到上课了才放人。
这节是自习课，一般没老师，所以黄曲肆无忌惮，他把手机递给钱平乐：“呐，给你，老秦没让写检讨。”
钱平乐接过来，踌躇了一下，问道：“你喜欢那个学姐什么？”
黄曲想了想，回答道：“长得好看，学习好，性格好，还会弹琴……你问这个干什么？”
钱平乐憋了憋：“没。”
“有事儿瞒我是不是。”黄曲搭上钱平乐的肩膀，“快说！”
“真没有……”
“真的？”
“嗯，真的。”
黄曲把手放下来：“那好吧。”
钱平乐又说：“你有把握追到学姐吗？”
“没有。”
“那你这么执着？”
黄曲清了清嗓子：“学姐这么优秀，这么好看，追她的男生也很多，但是据我所知，学姐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万一人家谈了没公开呢？”
“去去去，我问的她那帮小姐妹，谈了对象不公开总不能连好姐妹都不知道吧。”
钱平乐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会不会是对外统一口径呢？
“没有可是。”黄曲理直气壮，“我就是喜欢她，只要她没有亲口拒绝我，我是不会主动放弃的。”
“好的吧。”
钱平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黄曲也没注意，一直自顾自地分析。
“那个……”
黄曲停下来看向他：“嗯？”
“老秦在你后面。”
黄曲惊悚地转过头去，后面空无一人，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耍了，于是扑过去捏钱平乐的脸。
钱平乐一边躲一遍惆怅着，觉得自己快憋死了，快要爆炸。
体育课，所有人都去操场了，姜影流坐在座位上没动，手撑着脑袋，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走啊，打球去。”黄曲对姜影流说道。
“不去，不想打，你们去吧。”姜影流挥挥手。
“不是吧，你现在特明显你知道吗？”黄曲坐到姜影流桌子上，钱平乐也跟着过去。
“什么？”
“余西辞在的时候，你精神就不错，余西辞一不在，你就跟那小鸡崽儿找不到妈妈似的。”
“……这是什么狗屁形容。”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懂我意思就好。”
“没懂。”
黄曲按了按眉心，道：“你是不是对姜影流有点儿什么？”
钱平乐瞪大了眼睛。
姜影流愣了一下，随后装傻道：“什么有什么？”
“啧，别给我装，又不是不知道。”
姜影流叹了口气：“有这么明显？”
“大概吧，我是因为知道你这么件事儿才会注意到，不知道的人……那我也没法儿感觉。”
“好吧，是有那么点儿，就一丢丢。”说着，姜影流还拿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
黄曲看着他：“行吧，我信了，一丢丢。”说完，他也学着姜影流用手指比了个一丢丢。
姜影流抽他胳膊：“你死。”
黄曲捂着被打疼的胳膊道：“滚蛋，你去不去，不去我替你请假。”
“不去，大姨夫来了，难受。”
“那行吧。”黄曲从桌子上下去，“先走了。”
“嗯，去吧皮卡曲。”
黄曲拉着钱平乐走了，姜影流打了个哈欠，准备趴在桌子上睡觉。
“姜影流。”秦伸走进了教室。
“怎么了？”
秦伸手上端着个保温杯走过来，坐在他前面的位置上，问道：“你知道余西辞为什么请假吗？”
姜影流莫名其妙：“我怎么会知道。”
“啊，是这样的，余西辞跟我请假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就说有事儿请半天的假，然后拿上假条就走了，我看他情绪不太好的样子，所以我想着来问问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请的假。”
姜影流：“我不知道。”
“那好吧。”秦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起身准备离开，“体育课你不下去？”
“不去，大姨夫来看我了。”
“……”
秦伸憋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终摇摇头走了出去。
姜影流喝了口水，接着又趴在桌子上打算休息，眼睛还没闭上呢就听见一个女生喊他。
姜影流深吸了一口气，得，老子不睡了行吧……
姜影流不耐烦地看过去，那女生走了过来，脸颊红红的，浑身不自在，手里还攥着一个信封，他猜测是封告白信。
“姜影流，请你，把这个交给余西辞。”
“……”我看上去跟余西辞关系很好吗？连情书都要我转交？
“同学，你不觉得情书这种东西，自己亲手交给对方比较好吗？”
女生支支吾吾道：“我给了……他不收。”
“那我就更不能替你转交了，你亲自给他他都不收，这很明显的拒绝了啊。”
女生无奈：“我知道我不可能，我就是想让他看看这封信，让他知道我的心意，可是他收都不收……”
姜影流看着女生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松了口：“行吧，我只管帮你转交，看不看我就管不着了。”
女生点点头，感激道：“谢谢你。”
“甭客气。”
女生走后，姜影流往四周看了看，确保没有人了才趴下来。
这次没有人打扰，姜影流终于能好好地趴着了。
因为闭着眼，所以听觉特别敏感，蚊子飞来飞去的嗡嗡声，汽车的喇叭声，从远到近的脚步声，体育课偷摸跑回教室的同学的交谈声。
操！睡不着，吵死了！
姜影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快下课的时候姜影流起来去了趟厕所。
“我警告你，不许说出去，否则就把你的腿给打断。”
姜影流站在门口，听见厕所里传出的声音，探出头看了一眼，几个不良围着一个人，不知道他们怎么混进的学校。
“听见没啊，老大跟你说话呢。”一个瘦小个儿说道。
那个被围着的人说了句什么，太小声了，姜影流听不清，大概是应答的话。
“算你识相，咱们走！”
那个老大满意地往外走，跟姜影流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朝着他啐了一口，骂道：“小白脸儿。”
姜影流本来就因为睡不着，心情不太好，这下正好撞枪口上了。
他把腿一伸，绊倒了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人，那人哎呦一声，往前一颠，刚好把瘦小个儿给扑倒，瘦小个儿由于跟老大走得太近，这一倒，把老大也给压着了。
姜影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仨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去。
“诶呦，他奶奶的。”老大揉揉腰，对瘦小个儿骂道，“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瘦小个儿赶紧说道：“不是我，是他推的我。”
那个人也赶紧摇摇头，指着姜影流道：“是他绊的我。”
老大望着姜影流，姜影流挑衅地看着他，道：“是我，怎么？”
“你他妈有病啊？”
“是啊，不过病得没你重。”
老大站起来，举着拳头就冲着姜影流挥来。
姜影流侧身躲过，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这边一带，膝盖一曲，重重地顶在了他小腹位置。
看着自家老大痛苦地捂着肚子，心知这人不是个花架子，打不过就跑，两人赶紧扶起老大就开溜。
姜影流说了声垃圾，转身进了厕所。
这时他才发现，刚刚被围着的人是钱平乐，此时正靠在墙角擦着脸上的鼻血，见姜影流进来，嘿嘿一笑，鼻血流到了牙齿上。
姜影流：“怎么说呢……你这张小脸蛋儿啊，属实是有点儿惊悚。”
“没办法，谁让我日行一善，善到了他们的好事儿啊，差点儿被灭口了。”
“怎么？”姜影流走过去，掏出了卫生纸递给他，“打扰到他们分赃了？”
钱平乐接过纸巾，卷了卷塞进了鼻子里：“不是，我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女厕所门口调戏小姑娘，我喊了一声校长好，他们就吓得进了厕所，小姑娘趁机跑了，他们发现被耍了之后就跑出来逮我，我当时一看见他们过来我撒腿就跑，不过还是没能跑过他们。”
“外强中干而已，只会欺负你这样的小可怜儿。”
钱平乐吸了吸鼻子，又嘿嘿了两声：“那我也算是救了那个小姑娘，这波不亏。”
“是是是，我们乐乐也会英雄救美了。”姜影流笑道。
“举手之劳，不用以身相许。”
“去你的，什么劳都不能以身相许好吗。”姜影流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嘶——这么用力啊……”钱平乐捂着额头使劲搓。
“长点儿记性，下次喊完赶紧跑，别傻站着等人家出来捉。”
“我跑了的，没跑过……”钱平乐委屈道。
“行了，快上课了，你回去吧，一会儿记得跟老秦说一声。”
“啊？说啥？”
“啧，他们一看就不是咱学校的，你是不是被揍傻了？”
“嗷嗷，那你不回教室吗？”
姜影流点了根烟，静静看着他。
钱平乐点点头：“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