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我知道听上去有点突然，但这种联姻其实很常见的。”

“联姻？联什么姻啊，我又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人，也不认识你们，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我发现自己竟然在顺着她疯话的逻辑走，赶紧尝试重新组织语言。

“也不是非得要大家族才能联姻。首先姐姐你的爸爸很有威望，你们家也有不少很有价值的藏品，虽然和霍家家业比起来确实不算什么，但这毕竟是能力的体现。”她并不给我插话的机会，很显然事先准备过这些说辞，语速很快地继续下去，“其次，我奶奶更看重的是你的能力。你有很高的鉴赏力，又有和别的势力周旋的能力，就像之前你在上海那样，所以在这一行干再合适不过了。我那两个哥哥长得都很好看，就是不够聪明，所以奶奶想给他们找个得力的妻子在事业上把关，免得影响了霍家。”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先反驳哪句话。憋了半天，还是决定从头开始：“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些能力，都是吴叔叔帮我的。”

“鉴赏能力是小花哥哥亲自确认的。而且，即使不是他试，奶奶也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怎么可能，连我爸爸周围的同事朋友都基本不知道。

“你小时候来新月饭店那次，奶奶说你坐下后就把茶几上值钱的摆件挨个盯了一遍，饭店自带的那些仿制的颜色鲜艳、金灿灿的装饰品倒是扫一眼就过去了。一般小孩只会反过来。”

这怎么可能，我十一岁时还几乎什么都不懂，勉强能叫出各种文物的名字来。正要反驳，霍秀秀像是猜到我的疑问一般：“奶奶说，你那是无意识的行为，但正是从小跟着你爸爸看文物多了，耳濡目染后就有了对文物的直觉，虽然说不出道理，但已经能感觉到东西的好坏了。”

我一时语塞。爸爸也说过类似的话，在我稍大点跟他去展览会前叮嘱我，看到好东西别驻足太久以免让别人发现。

“我都不懂什么是好东西。”我撇嘴。

“你是不懂，但跟着老爸我这么多年，眼光早就养刁了，靠直觉就能看出点名堂。今天见到的都是人精，也都懂这个道理，别让他们注意到了。”

“真麻烦，哪有人盯着我一个小孩在干嘛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爸爸只是无奈地笑笑。

“所以，这几年从南边来的传闻，说你完全没遗传到你爸爸的天赋，我奶奶就知道肯定是你爸爸故意这么做的。”霍秀秀继续滔滔不绝，打断了我的思路。“不过反倒让她更肯定，方教授其实是非常聪明的人，能独自不露声色地周旋，还能早早想到用这种方式保护你。这样聪明的人，女儿肯定不会笨。”她调皮地眨眼。

我只能苦笑。还不够早，如果爸爸能在去新月饭店前叮嘱我，恐怕也就不会让霍仙姑留心，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

“你们找我，其实是为了集中家族权力吧。”这件事很诡异，霍家放着北京城那么多古玩世家或商业大亨的女儿不要，怎么会找上我这远在南边的独女。按理说她们也从小浸润在这一行，能力不说，经验一定远在我之上，而我的那点古玩天赋说来罕见，其实在经营家族的过程中绝不是必不可少的一环。那么我和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家世背景了。

我的家世不如她们显赫、庞大，而这基本就是霍仙姑看中我的原因。

家族联姻的优势不必赘述。而其缺点，就在于夫妻双方不仅仅是夫妻，更是各自家族的子孙，因此嫁入夫家的女方难免会在经营中为自己母家牟利。但一般来说这种谋划无伤大雅，在庞大的家业运作面前几乎是九牛一毛，夫家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一旦有人越过了底线，撕破脸对双方都是很大的损失。除非，两个家族的实力失衡，比如女方做得过火，男方家族却没有办法威慑。

那么，霍家现在避免和大家族的人联姻，很有可能就是这种情况——它没有底气在别人损害其利益时予以反击。

霍仙姑作为老九门的传奇人物，其地位完全能够威慑众人，今天在新月饭店看别人对她的态度就知道。难道这只是表面？其实霍家内部已经不太稳定，以至于到了需要忌惮别的家族的程度？

霍秀秀笑起来：“姐姐脑子真快。我更希望你能当我嫂嫂啦。”

她是真的很期待这件事。这也不合常理，我如果嫁进霍家，跟她是同辈，那就是竞争关系。是她觉得我不足为惧？

或者——我不是对手，而是她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