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汪洋醒来的时候，身体里还残留着让人难以形容的感觉。他不知道普通的男人和男人之间做这种事儿是什么感觉。但昨夜与章斯年在一起的感觉，以及身体的种种反应，分明不该是正常的普通男人该有的。
这让他心慌的意识到，他的身体真的和普通人类不同了。
“别怕……”磁性沙哑的安慰声在耳边荡漾。
是昨夜他意识到自己不同，惊慌失措时，那人紧紧抱住他后的安抚。
“咯吱——”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汪洋惊得心脏狠狠一颤，迅速朝声音源头看去，只见一位身高约莫一米六左右，穿着打了两个大补丁的靛蓝色粗布大棉袄棉裤，头上包了个暗红色粗布格子头巾，面色黑红的老年女人，正端着一个脸大的镶蓝边粗瓷碗笑眯眯的走进来。
四目相接，女人面露宠溺：“醒了啊，正好娘把鸡蛋汤熬好了，你赶紧起来喝一碗。”
“……”汪洋看着面前满脸沧桑，明明也就四十五六的年纪，却被岁月操劳的仿佛六十多岁的女人，眼圈猛地红了。
“……娘。”这个女人虽然只是纸片人，却真实地给了他不曾拥有的母爱。
“哎呀，我的乖乖，这是咋啦？是不是那小子把你欺负很了？我就说那小子看着咱那不怀好意呢。不仅给了老娘两百块钱，一大把的票票儿，还给了红糖和麦乳精。哎呀，果然是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汪洋老脸一红，他这个‘娘’是个大字不识的标准农村妇女，说话粗俗那是绝对的粗俗。
不过，因为溺爱小儿子，这位不仅让身为大队长的大儿子给小儿子当靠山，就连小儿子睡男人，生孩子，她也无条件接受，并做好了一切收尾工作。
“没，没有，娘，你别乱说，我就是，就是想娘了。”
“哎呦，我说呢每次被欺负不是挺高兴的吗？还以为这次是连续几天，被欺负狠了？”
汪洋：忽然觉得之前失忆，跟着剧情走也挺好的。丫的，他这么一个天真纯洁的文明人，对上他这个‘娘’，完全接不住啊！
“咳咳咳，娘，咱能文明点吗？”
“咋啦？”
“没什么，就是，就是你这样，你儿子我是不在意，但是被，被对方听到，觉得咱们家没文化，万一后悔了怎么办？”
“我儿子可是高中生，他有啥可后悔的？”
汪洋：……
“对了娘，我和章，章知青这两天没出现，咱们村有什么动静？”汪洋值得转移话题。
说到这个，汪母的脸色就是一沉，狠狠将鸡蛋汤递到汪洋手里，恨铁不成钢道：“亏你小子聪明，结果还遭了别人的道。你大哥可是好不容易才给你搞到这么一个大学的名额。结果，现在却便宜了那个白眼狼和小贱人。”
什么情况？汪洋傻眼的看着他娘：“他们不是没抓到我们吗？”
汪母斜了儿子一眼，嫌弃道：“人家是没找到你和章知青，可人家拿了咱们家的把柄。”
“什么把柄？”
“……”汪母表情一言难尽的瞥眼儿子。
汪洋一下坐直了身体。
“你说你，没事写什么日记？还在日记里写了喜欢章知青。你说你……”
“日记？”汪洋满脸懵逼，“什么日记？我从来不写日记？”
不写？
汪母也愣了。
“你什么时候见你儿子写过日记？”虽然他在现代也会披马甲写小说，但穿越过来他就一恋爱脑的人设，写个屁的东西。
“可，可你大哥亲自看了那日记本，说那的确是你的字迹。”
“日记本呢？”
“在，在沈梦蝶那小贱人手里。”
汪洋：艹他大爷的。原著里面根本没这些。
“沈梦蝶。”想到从末世穿越来的沈梦蝶那些自带技能，以及原著中对方利用精神异能干的那些大事，汪洋就咬牙切齿。
那日记本还不知道是谁写的，但只要对方在笔记本上加注了精神力干扰，所有看到日记本的普通人，都不会怀疑对方的话。
看小儿子气急败坏的模样，汪母也同仇敌忾道：“怪不得那小贱人前脚拿到名额，后脚就跟着那白眼狼跑了。”
“已经走了？”
“是啊，那小贱人本来还想把剩下的工作名额也要去，你大哥没答应。”
汪洋心里陡然涌起一股压制不住的愤怒。按照他此刻的记忆，书中记载的工农兵大学名额，明面上是大队长为自己弟弟以权谋私谋得的好处，实际上却是原主二哥和四哥去年在部队立了大功，上面奖励给他们军属的好处。
工农兵大学名额，还是他二哥专门给他要的，就因为听家里人总在他面前念叨小弟成绩好。
至于他四哥那边，则是给了一个机械厂的名额。
可是换到小说里就成了女主无意间知道了，大队长手里以权谋私得来的大学生名额，为了让自己的男人可以提前夺得先机，便想千方设百计的得到了大学生名额。
用她得话说，这是在帮汪家。
否则上面查下来，汪大队长这个看似伟光正的大队长就不用干了。
算起来，汪家还要感谢她，毕竟她还顺手帮汪家除了一个有违人伦的祸害。
“干他娘的……。”祸害，老子真特么谢谢你嘞。
“幺儿啊，娘跟李说个事儿，你，你别生气。”
“……”
“那个今儿早上，你被章知青送回来，你大哥就跟他谈了谈，最后决定将剩下的工作名额给他。唉，明明两个名额都是咱家的，最后却一个都没捞着。幺儿你千万别生你大哥的气。你大哥跟我说了。那工农兵大学就在省城，这机械厂也在省城，要是工作给你，回头你去了，肯定被姓陆的欺负。”
“……”汪洋滚滚怒火一噎。
虽然他这个娘对他这个小儿子干的蠢事不在意，但其实他那个大哥还是很不想弟弟‘误入歧途’的。
所以这是……准备把‘祸害’送走？
不过，按照女主的尿性，应该没那么容易吧？
“儿子，你放心，你大哥已经让他签一个什么书，等他有机会，就给你在厂子里也弄个工位。到时候他还会护着你，你就不用怕那小贱人和她的姘头了。”
“……”
“儿子你别不高兴，那个章斯年也说了，既然工作是咱们家给的，他可以拿钱养你，让你也去那边住。”
汪洋看着老母亲犹犹豫豫的可怜模样，一口干掉了碗里的点了香油的点头：“既然他说养，那就养呗，到时候我把大宝二宝和三宝也带上。”
“那咋行？他刚去，一个月据说才二十块钱。”
“他有钱。”
“啥有钱？”
“娘，你不知道吧？其实章知青和陆行川是表兄弟，陆行川是为了巴结他这个表弟才下的乡。人家章斯年十二岁就开始有工资了，来咱们这边之前工资一个月一百多。也就是沈梦蝶来了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兄弟俩才反目成仇了。之前陆行川吃得用得都是他表弟的。”
汪母表情怪异了好半晌，才道：“那他可真是个傻子。这世界上能让弟弟养的哥哥，多数都是白眼狼。”
“嘿嘿，所以说咱大宝，二宝，三宝本就是他的孩子，他不养谁养。”
“可，可毕竟已经跟咱们姓了啊。”
“那就再生几个跟他姓。”反正他现在有了，还是三个，呜呜，不生也不行。
“还生？你不要命了？”虽然儿子上一次生孩子还算顺利，但是那凶险，作为母亲，她是怎么也不想儿子承受的。
汪洋一脸不在意的摆手：“就再生一次，到时候咱们在省里生，您去省里给我接生，万一生不出来，就去医院做剖腹产，反正章斯年有办法。”对方有个屁的办法，要真有办法，也不会遭女主和男主的黑手了。
汪洋：还是得赶紧赚信仰值，买些功法什么的，否则…… ，怎么干得过女主自带的五级精神力。
“奶奶，奶奶，我们回来了。”汪母还要再劝劝儿子，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孩声音，是汪洋他大哥家的双胞胎女儿之一。接着就是三道特别整齐响亮，特别默契的小喇叭哭声。
汪洋一瞬间脑仁疼的想要拉被子盖头，却被他娘一把拉住：“装什么装，没事了就赶紧给老娘起来，孩子两天没见你，天天晚上哭得不知道有多可怜，你不要说你不知道。这肯定是村子里那些爱嚼舌根的老婆娘们又说了什么，你赶紧去哄哄。对了，那章知青送了奶粉来，你赶紧起来给我的小乖乖们泡起来。”
汪洋不想离开他温暖的被窝，可是自己生的，又不能不管，以防万一被他娘来一记铁砂掌，只得认命的起身穿衣。
穿衣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冬衣都好旧，穿在身上一点都不暖和。脑中闪过一段记忆，知道他家本来也不是这么拮据，是自他生了三胞胎，自己又没有奶水，为了弄到奶粉，这不一来二去全家都跟着拮据起来了。
想到自己空间里陆陆续续积攒的那些物资，汪洋摸了摸下巴，走了出去。
冬日萧索的，只见黄土和树梢的大院子里，三个眼泪婆娑，穿着开档棉裤的小崽子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
“哇啊，爸爸……”更伤心了有没有？
汪洋叹了口气，懒洋洋地靠在大门门框上，瞧着一个个穿得跟个球似的娃娃，满脸嫌弃道：“这是在哪儿滚回来的？之前怎么说的，太脏了，我可就不要了。”
“呜呜，不脏……”一个小不点用袖子摸了把眼泪申述。
其他两个也赶忙跟着说：“不脏。”
“都蹲下来拉尿。”
三个小崽子老实的遵照爸爸的话做，努力了半天才尿了点，然后才被他们爸爸允许进屋里，而他们爸爸则去厨房开水瓶倒了点热水过来。
一个个给擦了手，脸，屁股，然后脱掉外裤丢进被窝：“都给我老实点，外面冷的要死，你们还要往外跑，害得两个姐姐和哥哥还要陪你们挨冻。”
“找，找爸爸……”某个会说的小盆友申述。
大哥家双胞胎女儿中的大姐拘谨的说道：“小叔，不冷的，我们一直在跑。”
汪洋扫了她红扑扑的小脸一眼，起身到自己的柜子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抓了一把奶糖和几个鸡蛋糕出来。
“来秋秋，帮小叔把这些分给露露和国强，这两天小叔不在家，辛苦你们了。”
“谢谢小叔，不辛苦的。”小大姐大大方方的接过，转身一样一样分给早望眼欲穿的妹妹和弟弟。
露露和国强一边迫不及待的接过去，一边也没忘记道谢。
“吃。”三胞胎看到姐姐哥哥手里有吃的，口水立刻流了出来。
汪洋随手扯了条干净的尿片把三小只的口水给擦了，才转身去给他们泡了奶粉。
额，以这个年代的情况，他们家这会儿是肯定没有奶粉的，就是麦乳精也是章斯年早上送过来的，不过，仗着他娘出去忙活了，大哥家的三只也跟着出去了。
汪洋直接给三小只泡了婴幼儿奶粉。然后一个个塞过去：“喏，你们的。”
含着甜滋滋的奶水，三胞胎终于不喊吃了，一个个眼睛笑成了月牙。
“爸爸，好吃。”
“嗯，好吃。”
“……吃。”
“噗，好吃就好好吃。”汪洋不仅在心里感叹，到底年代不同，这年代的孩子太容易满足了。
看着三小只排排靠在床头，用力吸着奶水，汪洋忍不住道：“系统，我如果回现代，是不是也可以把他们带上？”怎么也是自己生的。
“是的宿主，只要宿主打开现代位面的通道，系统能量足够的情况下，别说您带上这三个，就是带上您在这个世界的母亲都可以。”
“不是说，精神值不够，不能穿越吗？”
“这就看宿主了，当宿主能够打开通道的时候，想来已经是很强大的存在。”
汪洋懂了。
三胞胎喝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喝着喝着就在被窝里睡着了。
汪洋冲洗了奶瓶，才将老娘喊过来看着孩子，他则准备出去一趟。
这才大年初五，地里上工怎么也得等过了初七八，或者元宵节之后。而且看着天儿阴沉沉的，估摸不是要下雨，就是要来一场大雪。
瞅瞅家里，即便是过年也没多什么正经的年货，他准备骑车往镇上去，远一点之后，找个地方，把空间的物资拿点出来。
自从十七岁意外得到空间，他就有意识的往里面储存东西。这么多年天南海北的帮人销售农产品，陆陆续续存储的东西，他就算是十辈子不干活也吃不完。
结果走半路就遇上了从外面回来的身着补丁军大衣的汪大哥汪兖州和章斯年。
汪兖州看到自家小弟，秒变严肃老父亲：“你这是要去哪儿？刚回家就不消停？”
汪洋瞅了瞅章斯年，笑嘻嘻道：“你不是说这几天你有东西要去朋友有家拿吗？”
章斯年眸光一闪，想到什么，看向汪兖州道：“大队长，我之前托人帮我收了点东西，年前对方去了外地，这几天在家，我过去拿一下。”
汪兖州蹙眉看向自家小弟：“人家拿东西，你那么积极干什么？”
汪洋立刻厚皮脸笑道：“他说要分我一些的。”
章斯年点头：“嗯。”
汪兖州恨铁不成钢，可是想到家里那三只小不点，只得憋气的一边往前推自行车，一边道：“今晚不准在外面过夜。”
汪洋：“好咧，大哥你慢点啊！”
章斯年看着他，等汪兖州走远了，他才道：“我在镇上有间房子，去那边吧。”
汪洋没有异议，反正在对方的屋子里拿物资，总比在外面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