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连载】
“一言为定。”
定下赌约，二人便决定即刻离开猎场，姚知礼本想与他们同去，奈何将军突然谴人来找他，说有急事，同去之事只能作罢。
不过姚知礼还是坚持要将两人送出营地。
分别之前，姚知礼特意将两人拉远，避开人群，虽声轻但言重。
“方兄，不管你们要做什么，虽然我不能代表姚家，但姚某永远支持你。”
“多谢姚兄！”
他们要做的事，自然越多人帮忙越好，但这声多谢绝不是为了这点人情，至少方子游是真心将人当做是朋友。
从猎场出来后，两人依旧骑着之前那匹马，路上却无人说话。
白寒轻虽然拉着缰绳坐在后面，但却不着急让马跑起来，而是慢慢悠悠往长安城走，像是要给足了方子游思考的时间。
而方子游也确实从出了猎场后，就一直处在对外界事物一概不理专心思考的状态，以至于当白寒轻停下来，将马栓到树上，再将他从马上抱下来“安顿”在一旁都没有发现。
最后还是闻到烤兔子的香味，以及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叫，才让他脱离了先前忘我的境界。
“吃吧。”
看着被递到眼前来的兔腿，方子游这才想起来自己除了早餐一天都没吃东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正要张嘴，却突然想起些什么，抬头道：
“你早上是不是没吃早饭。”
当时方子游出现的太快了，但因为别的事导致自己没有追究，现在看见吃的才想起来。
同样在啃着另一条兔腿的白寒轻已经张嘴咬了下去，却被这一声提问给问住了。
在方子游越来越犀利的眼神下，白寒轻淡定的将那一口肉吞了下去，抬头盯着对方面不改色道：
“吃了。”
“骗人！”
“....抱歉。”
“你现在连谎都撒的这么敷衍了！”
“....”白寒轻移开了视线。
“看着我啊！”
争这几句就连方子游都感觉没意思，只是突然想到，就问了，但有时候这种无效对话还挺....令人放松的。
“其实我不是想让你什么都跟我说啦。”
方子游一边低头咬住兔肉，撕扯了一块下来，在嘴里嚼了两下，满嘴留香。
“只是有时候我也希望你能依靠我一下嘛！”
也不管旁边白寒轻是不是在喝水。
“你看我昨天...还是前天来着....总之就是那个晚上，不是很好的帮你解了药性嘛。”
还好白寒轻不是普通人，不然刚才那口水就呛住了。
“所以你已经想到我一会儿要带你去见谁了吗？”
见白寒轻故意转移话题，方子游“切”了一声，用力咬了一大口兔肉，差点烫到嘴。
“猜到了啊，年叔嘛。”
一旁正收拾火堆的白寒轻顿了顿，但也并不是很意外，毕竟他们打的赌并不只有答案这一条。
“嗯，理由呢。”
“就是理由....想不通啊！”
正在跟兔腿上最后一点肉奋斗的方子游声音都有点变味，明显是在使劲儿。
“我能猜到宇文弘毅其实就是当年虞妃第一次没能生下的早夭子——年龄对的上嘛——再以此来推断年叔的身份并不简单，我们都认识的人里，就只有他符合条件。”
总算啃完最后一点肉丝，方子游砸吧砸吧嘴，一边伸手出来让白寒轻给他在双手上方浇些水洗手，继续道：
“但是这跟南王爷还有大户人家有什么关系嘛。”
两人收拾妥当，准备再启程，但白寒轻这次却不愿意骑马了。
“上来。”
方子游看着白寒轻先是把马放跑，然后朝自己伸出手，意思几乎就写在脸上了。
但他还是想给人一个机会。
“你什么意思？”
这人不会是看自己猜对了一半，就想要耍赖作弊吧！？
结果这次白寒轻似乎连撒谎和借口都懒得想了，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抱起人就飞上了树梢。
方子游难得在天上挣扎了起来，混乱中也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总之他感觉白寒轻似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他的屁股。
吓的他再也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地在白寒轻怀里一路待到了长安城宇文宅门口。
落了地，面前大宅门口的牌匾上端端正正地写着三个大字“宇文宅”，方子游这才突然意识到，白寒轻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正经。
以前对方太过高冷，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所以才会让人忽略掉他的另一面。
但刚才的事情让方子游彻底意识到，这场赌局，白寒轻想要赢。
并且为了赢，让他“答应对方一件事”，甚至违背自身原则。
“我突然觉得，你师父并不是对你完全没有影响的。”
“什么？”不懂为什么方子游突然提起欧阳宇卿，白寒轻皱了皱眉。
“你看。”
方子游转过头，似笑非笑道：
“他的腹黑，就很好地传给了你。”
是他自己几乎忘了，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对方就曾经试图用各种伤人的话来赶他走。
要不是他固执地留了下来，非要挤进别人的领地赖着不走，现在他怎么可能看到这人的另一面。
“腹黑...？”
不打算给这个各种意义上的“古”人解释这两个字，方子游笑着拉起白寒轻的手，大步跨进了宇文宅。
“好啦，我输啦。”
方子游头一次输得这么心甘情愿，笑道。
“快告诉我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他还没有意识到，白寒轻已经不是那个心里只想着复仇的白家少爷了。
太好了，他的寒轻，终于开始有了私心，有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也越来越有“人味儿”了。
“其实很简单，大户人家一般都有管家，家仆之类的，而那些做事机灵的，口风又紧的人，一般地位都比较高。”
白寒轻虽然不懂方子游到底因何事突然笑得这么开心，但赢了赌局还是让他心情愉悦了些。
“其中一部分人，家主会给他们改名，也就是将对方拉入自己家的范畴，以防日后对方出卖自己，但直接改成与自己同姓，又不妥当，所以一般都会取谐音。”
“就这！”
方子游听完目瞪口呆。
“但是....一个是南，一个是年，明明差很远好吧！”
“不是就差一个音么？”白寒轻面露疑惑。
nan....nian.....还真是“差”一个....
“算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吧，你到底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我是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听到这句话，方子游心里咯噔了一声，停在了原地，白寒轻回过头来，看他的眼神极其认真。
“你想问什么。”
手心里虽然捏着汗，眼神却没移开，毕竟方子游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他现在还不确定自己做好回答的准备了没有。
“我想问，你究竟是不是.....”
这句话白寒轻本就说得很轻，后面的话更是被另一个声音直接盖了过去。
但口型方子游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已经开始怀疑了嘛，但是是从什么时候.....
突然出现的另一个声音，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年叔。
只是此时的年叔却明显状态不对。
“白公子，求求你救救少爷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了起来。
方子游连忙将老人扶起，询问情况。
年叔老泪纵横，推开方子游就往少爷房间疾走。
“少爷这次突然发病，完全没有征兆，老夫已经给让这里的暗卫去通知皇上，但还没有回音。”
大约是情况实在危机，年叔也顾不上隐瞒身份。
一听说发病，方子游两人自然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一年前团子就曾病发。
“当年仙医勉强救下少爷，留下了保命的药丸，但他也说过，药丸不能多吃，昨日我已经给少爷服过一颗了，但今早还是不见好，明明往日服药后，一个时辰就能见效的....”
闻言，方子游心中疑惑，扭头去看白寒轻的表情，却见对方脸上难得神色凝重，还有愈演愈烈的迹象，便知多半凶险。
三人脚步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房门前。
白寒轻先行进入，方子游则将年叔留在了门外。
“我们就不用进去打扰他了，去了也是碍事。”他还有事要问年叔。
年叔显然知他用意，明白自己帮不上忙，但也不愿离开。
“老夫明白，方公子请问吧。”
“先告诉我，弘毅他为什么现在住在宫外，虞妃是不是还有一个孩子。”
“你怎么知道，娘娘还有一个孩子！”年叔讶异地看向方子游，随后点点头，承认道：
“少爷是娘娘的第一胎所生，但当时发生了意外，你们既然有此疑问，大约也已经调查清楚了，老夫就不重复了，总之，当时少爷的情况不容乐观，仙医虽然极力将他救下，但也曾说过活不过成年。”
说到这里是，年叔偷偷地看了一眼屋内，似乎是怕故事的主角听见，压低了声音才继续道：
“娘娘可怜少爷，不想让他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只能待在皇宫中，所以才求皇上，不要告诉少爷娘娘的存在，将少爷过继给了当时宫中一位不受宠的妃子下，等到识字后，便直接送出了宫，直到今天。”
“原来如此。”
这倒是解释了很多疑问，方子游心想。
“那第二个孩子是什么时候生的，为什么现在不在宫中。”
“大约是十年前吧....娘娘生下孩子不久后，便去世了。”
年叔面露悲伤。
十年前？这么巧....
“然后呢？”
方子游忍不住追问道。
“孩子生下来后，皇上找不到仙医，虽然孩子外表上看上去跟普通孩子没有区别，但当时没有太医能保证孩子身上没有收到蛇毒的影响，因此皇上只能又将孩子交给另一位王爷抚养，若是孩子日后正常健康长大，就召回来继承皇位，若是不幸早逝，好歹也过了几年自由的生活，算完成娘娘的意愿了。”
“....这么说，还得感谢皇上的宽容大度？”
可笑！
方子游现在只觉得气愤。
若不是皇上非要什么子嗣，团子虽然不会出生，但至少这世上能少一个被毒血折磨自小与父母分离的少年，多一位伟大坚毅的母亲。
什么“若是孩子日后正常健康长大，就召回来继承皇位”，孩子对于这位皇帝来说就只是继承皇室权力的工具吗！
弘毅看似幸运，实际上也从小就与母亲分离，只能在几乎等同于冷宫的环境下长大，就算后来出了宫，还不是被圈养在长安城内，时刻被人监视着。
皇上要真是在乎这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任由团子失散在外一年多不去寻找，又怎么可能放着毒发的弘毅不闻不问，跑去解救什么南王。
怕不是因为，一个快死的皇子，没有一个能威胁到他威信的王爷重要吧。
要不团子没事，要不是弘毅坚持到了他们出现，方子游真想....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要等到彻底翻案之后。
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拳头，方子游再次看向一旁被他狰狞表情吓到的年叔，换上了笑脸。
“弘毅我们会救的，你放心，但能麻烦您一件事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替你们问：要掉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