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雪花纷飞，如美人拂面般美好，原来幽冥之地竟有如此好看的地方。

冥王和瑶姬引着我与祈月前往雪妃住处——霜雪居。

点点雪花落在祈月的肩头，更衬得他俊美无比。我不由得牵紧祈月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吸引我，让我想同他亲近。

“喜欢这里？”祈月眉眼透着暖意，轻轻问我。

“喜欢。”

“魔界也有一处雪景极美之地，下次带你去。”

“嗯。”

说话间，行至一殿内，见一气质清冷的大美人卧在榻上，这便是雪妃了。

只是美人见到冥王和瑶姬，似乎有些厌烦。

“你们来干什么？”雪妃蹙眉盯着冥王和瑶姬，声音却是有气无力，似病弱之人。

“姐姐，别这么无礼，今日是有贵客来寻你！”啧，瑶姬的声音有些刻意的阴阳怪气。

冥王见自己后宫中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只眉头紧锁，并不言语。

气氛尴尬，我忽然想开口，便这么做了：“冥王，感谢引路，既已将我与尊上带到，不如让我们和雪妃详聊？”

冥王闻言，像是被我点醒了般回神：“也好。”便引着瑶姬离开。瑶姬走前还回头看了雪妃一眼，那眼神就是再扔眼刀子似的，雪妃看见了，只皱了皱眉，没说话。

“魔尊携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冥王走后，雪妃踉踉跄跄地坐起身来，对着祈月和我一含身，似是见礼。

夫人？她将我认成了祈月的夫人。我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又停下了。不要欲盖弥彰，我和祈月本就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

“是我未过门的夫人，惜音。此次便是为她前来。”祈月倒是无端说了这么一句。

我看他一眼，他回了我一个有些风流的笑意，咳咳，我被浅浅地勾引魅惑了一下。

雪妃瞧见面前二人的眉来眼去，了然笑笑，说：“尊上三千年前救我一命，雪吟正愁无以为报，尊上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吾必当竭尽全力。”

雪妃说话的声音和她的相貌相得益彰，也是冷冷清清，又轻轻柔柔的知书达理的模样。

“不知你有雪莲丹否？”祈月直接道，“若是有，吾便以物来换。三千年前救你之事，冥王已付了报酬，救你归救你，雪莲丹归雪莲丹，一码归一码，不用混为一谈。”

雪妃闻言一怔，缓缓道：“我恰好有一颗用雪域龙蛟功法孕育三万年的一枚雪莲丹，可以献给尊上和惜音女君。只是……”

雪妃微微停顿，继续说到：“雪吟所求并非物，而是一事。”她说这话时，脸上浮现痛苦之色，想来她所求之事，牵扯到一些她的内心之感。

物和事差不多，可以谈，祈月只缓缓开口：“但说无妨。”

“你们带我离开冥城吧，去一个冥王和瑶姬找不到的地方。”

我闻言一怔，果不其然，雪妃和冥王、瑶姬，有一段故事。这都扯到逃离了。

“可。”

-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顺利。我收了雪妃的雪莲丹，祈月和我直接把雪妃带离了冥城，现下，我们正在去往魔界的路上。祈月不愧是魔尊，行动迅速，从不拖泥带水。

“咳咳……”雪妃一直咳嗽。我不禁有些担心她的身体。这位病美人自出了霜雪居殿中，便瞧着十分虚弱。

“雪妃可还好，是否需要我们停下休息会儿？”这位雪妃在路上，一直和我聊些冥城风光，说话声音柔柔的，很有礼貌，加之人家给了我颗三万年的雪莲丹，便是我这怕与人说话的性子，也不由得关心她几句。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一见到冥王和瑶姬，便露出厌恶神色。

“无事，老毛病了，调养调养就会好。”雪妃只摆手笑笑，然后又开口与我闲聊，“惜音女君和魔尊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

我抬头看了看站在我身旁，目视前方、牵着我手的祈月，心里暖了暖：“哪里哪里。”祈月闻言也不言语，只转头给了我一个笑。

“你至魔界后，居在沧澜城城主赤地府上便是。”魔界将至，祈月对雪妃做了住宿安排，“吾已传信赤地，他会来接你。”

“好。”

-

安置好了雪妃，我和祈月便回到了玄榆宫。只是未曾想到，刚至，冥王青池便跟着来了。他居然是来找雪妃的。

“魔尊，我冥城以礼待之，您为何带走我的后妃？”

“她赠我徒雪莲丹，我带她走，是交易。”

冥王闻言静默了一会儿，似是不相信般，继续问：“我不信，她不会抛下我走。”

嗯？我闻言心里一顿，这语气，有猫腻。

“冥王，众人皆知，您有一宠妾名唤瑶姬，可若不是尊上告知，惜音竟从未听闻您后宫之中还有一位雪妃。加之上次霜雪居您和瑶姬与雪妃相见的场景，惜音观之，这雪妃倒不被你们夫妇二人所喜。既无情，便放人归去，有何不可呢？”

冥王皱眉，似是不知如何回应，便没说话。

“难不成您舍不得雪妃？”我不由得又开口。

“惜音女君说笑了。”这是不承认。

“雪吟姑娘赠我雪莲丹，我和尊上答应带她离开。若她自己不愿回冥城，你找我们也无甚作用。”我也是实话实说。

冥王听完后眉头紧锁，忽地拿出一块玉珏来，递给我们：“既如此，我便不再叨扰。只是烦请二位带我转交此玉珏与雪妃，她自明了。”

我思索了会儿，到底是接了。先给雪吟看看，若是雪吟说不想再见到冥王其人其物，那再说。

冥王果真离去了。

“尊上，你可看出些门道？这冥王、瑶姬、雪吟三人的关系不对劲，这冥王难不成真是两个都喜欢，雪吟受不了才要离开的？”

“雪妃是冥王以前未婚妻同父异母的姐姐。”

哈？尊上不声不响，给我吃了个大瓜。

“那冥王的未婚妻现在？”

“死了。冥王当时是只来得及救一个，就救了雪吟，而那位未婚妻因为没来得及救，就死了。”

真是曲折。我不禁感慨，难道是冥王真爱未婚妻，结果未婚妻死了，还是因为自己救错人才死的，于是内心悔恨，同时迁怒雪吟，于是纳雪吟为妃做替身，然后又宠爱别人，来惩罚自己也惩罚别人？

若真是如此，那雪吟真无辜。

-

“我姐姐雪舞，确是冥王心上人，当时我和她同时坠崖，冥王看到，不知怎的居然拉了我一把，看着雪舞掉下去摔死了。”

我有些震惊，好戏剧性：“幽冥之地的人，坠崖会死吗？”我在九重山坠无涯会死，是因为无涯深不可测而我仙力枯竭。可若是有修为之人，坠崖一般是不会死的。

“那日我和雪舞误食了毒灵芝，刚好灵力全失。然后雪舞约我去崖边，自己拉着我跳了下去。”雪吟似是在回忆痛苦往事，面色十分冰冷，“我厌恶雪舞，她恋慕冥王，我虽对冥王有情，但冥王终究是选了她做未婚妻，不知她为何还是针对我，偏偏要拉我坠崖做什么二选一的戏码，她本来应该是想自己得救，让我掉下去。谁知冥王救了我。”

我挑眉：“难不成冥王其实爱的人是雪吟姑娘你？”

雪吟叹了口气：“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若是冥王爱我，当初为何选雪舞做未婚妻？若是他爱我，又为何在雪舞死后纳我为妃却宠爱瑶姬，让冥城王宫阖宫上下苛待我？”

“这个玉珏是雪舞的，他约莫是觉得我看了这个玉珏会心生愧疚，回到冥城王宫继续受他们磋磨吧。”雪吟顿了顿，“然而我并没有愧疚。”

如此吗？果真曲折，可感觉真相真的是如此吗？有时候人和人真复杂，太难看清了。

-

“王上，瑶姬给您做了百花酿，您可要尝尝？”

“滚！”

冥城王宫内，冥王心里十分不愉，瑶姬到底被呵斥得不敢造次。只得咬唇离去，独留冥王青池一人，心思没由来想那个离开了的住在霜雪居的女子。

他第一次见到雪吟雪舞两姐妹时，是在青丘内。当时他欲与青丘结亲，挑选一位青丘的女君做冥后。青丘是狐族贵族聚集之地，族息繁盛，十分热闹。而雪吟雪舞便是青丘狐帝的二位掌上明珠。只是雪舞是由狐帝狐后所生，是血统纯正的九尾天狐；而雪吟是一只雪域龙蛟，只因雪吟的母亲是狐帝故去的妾室所生——那位妾室便是雪域龙蛟。

他第一眼见到雪吟雪舞时，便觉得其中那位笑得眉眼弯弯却略带羞涩的女子，很是可爱，那是雪吟。

可那又如何？只是皮相罢了，没到那份上。他是要娶狐族公主的，不娶雪域龙蛟。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选了雪舞做未婚妻，雪舞待他很好，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雪舞而不是雪吟……应该是的，肯定是的，不会有错，可那天坠崖……回忆总是令人叹惋，一时间，有些事如潮水般涌来，便是想忘，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