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高考，学校里的氛围俨然不一样了。
甄寒洇打着呵欠进了校门，她失眠了，因为计孟惜。
她当然不会相信方孜涵话里的意味深长，她觉得，计孟惜可能找到新工作了。
具体是什么，她不清楚。
她眯着眼进教室，却发现教室里的所有人都突然看了过来。
这几天她都是这样的待遇。
她觉得这些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却没想到还是那么大惊小怪。
她正要进教室，就看到一人挡住了她的路。
“甄寒洇，我有话跟你说。”
沈紫馨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看到来人，甄寒洇也瞬间想通了什么。
“你来道歉的？”
沈紫馨没有说话，她将拳头握紧了。
她怎么可能是来道歉的！她又没有错。
后排的同学也都看了过来，之前他们就听说沈紫馨和甄寒洇决裂了，结果今天，沈紫馨竟然又来找甄寒洇。
“你过来。”沈紫馨说。
“你让我过来就过来。”甄寒洇冷笑出声，她也不再装样子，只耷着眼皮看着对方。
“你！”沈紫馨见甄寒洇态度大变，很是不习惯。
毕竟在她眼里，甄寒洇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这样的神情来。
不过现在也好，总算是露出真面目了！
沈紫馨脸上的表情越发得意。
甄寒洇依旧懒着声音道，“我怎么我，你有事求我，难道还要我跟你低声下气？”
“我需要跟你低声下气？”沈紫馨说：“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你甄寒洇靠的不过是家里的关系，你又有你什么能耐，而你，一点良心都没有，你拿走了别人的人生，你甚至还不思悔改！”
“你说得对。”甄寒洇摊手，“我也是这样想的，也这样说了，但是，你看网上那些人啊，就是骂你不骂我。”
甄寒洇无奈啊，她要的孽力反馈，直接给到别人，她也很心疼的好吧。
她并不阻止沈紫馨的作为，毕竟他们的目标是一样的。但她不喜欢沈紫馨有什么麻烦都直接找她本人，在网上说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和她现实里battle？
甄寒洇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大约在他们眼里，自己也成为了首恶。
当初他们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她能理解，因为不厌恶的话，就会让他们觉得，他们和她依旧是一个档次，令人作呕。
看着甄寒洇这轻描淡写的样子，沈紫馨的确有些恼火了。
网上那些人的确骂沈紫馨不骂甄寒洇。
他们甚至觉得，甄寒洇落到这地步，都是有一些活着的乐山大佛在网上抛洒光辉。而大佛们同样又双标地想要甄寒洇付出所谓代价。
其中跳得最欢的沈紫馨，就成了众矢之的。
甚至有许多营销号凭着沈紫馨给的素材，吸足了粉。
更有吃瓜群众扒出了沈紫馨的IP，从过往的只言片语中发现，原来沈紫馨还是甄寒洇的熟人！
这样的熟人，可吓到网友了，名利场里面，原来朋友只是拿来践踏的工具。
不过甄寒洇真不知道沈紫馨已经被扒出了身份。
她现在只看到沈紫馨气急败坏，朝着她委屈吼道，“你也只有靠家里大人帮忙。明明你才是该全网骂的那个！”
甄寒洇点头，“是是是，我也这样认为。”
沈紫馨：“……”
沈紫馨：“有本事你就不要让你家大人帮忙啊。”
“他们愿意帮我，我有什么办法。”说起来，真的是很负担呢。甄寒洇与沈紫馨是同样的心情。
但是，沈紫馨终究是明白不了了。
“你！”沈紫馨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甄寒洇‘嗯’了声，似在很寻常地问，怎么了吗？
沈紫馨的声音一点都不克制地传入了吃瓜群众的耳里，他们想不通沈紫馨为什么那么歇斯底里。
但他们看到了甄寒洇无奈的神色。
甄寒洇一直以来情绪都挺稳定的，就算被沈紫馨怒怼了一通，竟然都没有半点不耐。
不知道为什么，看好戏的人都觉得心里很不爽，明明甄寒洇被怼了，他们该觉得高兴啊。
难道是因为甄寒洇的心态太好了，没有让他们感到满意？
不管是什么，甄寒洇的心情俨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毕竟，她在对抗的，不是沈紫馨，甚至不是不喜欢她的同学或者网友，而是——这个世界。
她无法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
沈紫馨被甄寒洇的反应给气得恨不得直接动手，但她无法承担那之后的后果，也许同学们会给她底气，但那之后呢？如果追究起责任来，她首当其冲。
“你要不是来道歉的，那就别找我了，我看到你的时候，也与你心情同样。”
甄寒洇无奈地说。
一个没用的你，和一个没用的我。
难道毁灭我，就那么难吗？
甄寒洇看着沈紫馨，满是恨铁不成钢。
但落在沈紫馨的眼里，却是甄寒洇的蔑视。
甄寒洇是在看不起她？甄寒洇凭什么看不起她！就她这种穷人生出来的！
甄寒洇不清楚沈紫馨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也不会有更多的想法。
她没有再过多与沈紫馨说话，因为班主任过来了。
这班主任对甄寒洇也好，无奈啊，她并不想得更多对方的关爱。
甄寒洇上课依旧趴着睡，只有老师在关心她的时候，她会悠悠转醒，一副自己很难受的样子。
“甄寒洇同学，你都那么难受了，就不要那么坚持了。身体最重要。”
老师格外心疼，不仅仅是因为甄寒洇的成绩，更因为甄寒洇一直在老师这里都是有滤镜的。
她也不会像这些同学这样，见风就是雨，有自己判断是非的能力。
“我没事老师，就是比较犯困。”
她已经给自己诊断过了，每天都犯困，一困困一天。
甄寒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直来学校。
明明在家里睡大觉更舒服啊。
也许是为了让讨厌她的人跳脚，又或许是为了和计孟惜制造偶遇。
都已经留在这个世界了，她很难不想做出些什么来。就算赌上前程。
“洇洇，你醒醒。”简煦雅小声地摇醒了甄寒洇。
甄寒洇睡了一下午，再醒来的时候，就感到有些头晕眼花的。
她顿了顿，缓了缓，揉着眉心，头好晕。
她这几天都没有发病，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易发病体质，要是不醒的话，估计就让简煦雅直接给送医院去了。
环视了一圈，才发现是下课期间。
“洇洇，你怎么了？”
甄寒洇声音里带着几分鼻音，“我就是有些困，没什么的事。”
她怕简煦雅担心，又多说了一句。
简煦雅却是根本不信。
“你困，你困能有天天困的？你现在连上课的精力都没有了。”看着朋友身体不舒服，都坚持不住了，还要安慰自己的样子，简煦雅忍不住眼含热泪。
甄寒洇怎么能这样的好，为什么那些人都看不到。
他们都瞎了吗？
“可是，我真的很困啊。不困，才很奇怪吧……”甄寒洇被简煦雅这泪眼朦胧的架势给吓住，她为难得笑了笑，给自己辩解。
“你就不要再骗我了，”简煦雅看见甄寒洇笑，声音忍不住颤抖，她像是看见了好友的生命在慢慢凋零，“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很不好受。”
甄寒洇眨眨眼，晃了晃脑袋。
“有那么一点点吧……”
甄寒洇小声说，“但是也没多难受。”
这里的桌子那么硬，而且一睡就是一天的，她脖子都要给酸掉了。
要是她英年早早得了颈椎病，她一定要去找计孟惜报销！看看，这都是为了她。
好吧，甄寒洇也知道，不能把自己愿意做的事，强行PUA到对方，‘为’这个词，可不能乱说的。
简煦雅却是将甄寒洇给拉起来，“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你这样，我很担心你。”
“不用雅雅，我现在很好。你放心吧。”
简煦雅说，“可是，你都被沈紫馨给气晕了，你叫我怎么放心！”
“嗯？”不是，气晕了？谁说的？
甄寒洇好不容易安抚好简煦雅，这才发现，原来全网都在传，她早上被沈紫馨给气晕了。
沈紫馨当然被打码了，好事者还放了甄寒洇趴在桌上睡了一天的照片。
然而，评论区一刷新。
“很难相信，以前那么热爱学习的甄寒洇，会受那么大的打击。”
“之前看到她在剧组生病了，也没落下功课，现在竟然……”
“我本以为甄寒洇是足够坚强，却没想到，一个人的境遇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
“之前说她知道自己是假千金，还不放弃优渥生活的人可以看看，甄寒洇现在才知道真相吧。”
“[祈祷]希望喜欢的妹妹可以好好的。”
……
好家伙，她现在已经改名姓楚名门了吗？为什么全网看到她，当追连续剧一样的。
“阿姨已经跟我发了信息，等会儿你哥哥就来接你。”
甄寒洇还在看信息。
她不过就是趴着睡了一觉吗？
谁啊？谁说她被沈紫馨给气晕了？
再扫视众人，很好，大部分的人在对上她的目光的同时，也都移开了。
他们也觉得离谱。
——昨天甄寒洇也是这样睡的！所以现在公然上课睡觉，竟然还要被关心？
知道的都知道甄寒洇之前就崩掉人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甄寒洇成顶流了。
他们都在网上说了，甄寒洇上午和同学吵架，上课直接睡觉。
结果，不知道谁来了一句，甄寒洇被气晕了。
所有人都信了。
放学的时候，甄寒洇是被简煦雅给扶出去的。
就算甄寒洇说了很多次，“好了，我没事，真的。能走能跳的。”
结果，刚过停车场，就见其中一辆豪车下来一人。
路过的同学都被那豪车和男人给闪瞎了眼。纷纷往那边看去。
甄寒洇倒是不瞎，也看到了，方孜涵来了。
在游戏里，甄寒洇有半点事儿，作为她的未婚夫，方孜涵都是精准踩秒到的。
而他一出场，就会吸引无数少男少女的目光，让甄寒洇被所有人都羡慕嫉妒。
同时，他们也羡慕着方孜涵。
毕竟，甄寒洇也是众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方孜涵脸上带着笑容，迎着那阳光，看上去给人有种儒雅贵公子的感觉。
方孜涵站在甄寒洇面前，稍稍垂眸，看着甄寒洇：“洇洇，你还好吧。先上车，我已经让医生等着了。”
“等什么，你让他下班，我没事了。”
方孜涵看到甄寒洇躲了他一下，下意识地，手顿住了。
“你不是说是我哥吗？怎么是他？”甄寒洇皱眉问简煦雅。
简煦雅耳朵红红的，显然也是被男人的脸迷了眼。
甄寒洇的声音不小，直接就传入了男人的耳里。方孜涵的笑容僵住，像是捧着的一颗真心被摔到了地上。
“是啊，是你哥哥发的呀。”简煦雅也疑惑。
没一会儿，路人中一声惊呼，另一个男人从豪车里伸出长腿来。
漫画般的人物般，突然从二次元走到了三次元，不少女生都是这样的感想。
“这是谁？”
“好帅啊。”
“不对，等等，这两个帅哥都是来找甄寒洇的？”
有人发现，后来的人也冲着甄寒洇的方向过去了。
甄复鸣满脸戾气地下车，他本来就是不太和善的面相，听到妹妹在学校被气晕的消息，面上的担忧转为愤怒。
他一下车，就看到甄寒洇面前的方孜涵。
男女生站在一起，都还是没有出校园的人，看着青春靓丽，倒也是般配。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扎眼。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有一天会和其他人结婚！
就算这个人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洇洇。”
甄复鸣唤了声。
甄寒洇转头看向甄复鸣，忽地头皮一阵发麻。
大哥，这是来做什么啊！
还嫌她的热闹不够是吧？
甄寒洇：“哥，我现在没事了。你回去吧。”
“走，哥哥带你去看医生。”
方孜涵笑着说：“哥，我已经约好了医生。”
甄复鸣刚想伸手去拉妹妹，结果就被方孜涵打断。
方孜涵看向甄寒洇，“走吧，你哥哥也不放心你，我早就安排好人了，那个医生在那方面都是权威。”
甄复鸣面上淡然，心里却是不屑。像是谁找不到人脉似的。
他看向甄寒洇，“跟哥哥去，还是去方孜涵哪里？”
甄寒洇无语地看着二人，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就像是在出演什么偶像剧一样。
再看庞彪的人，艳羡的，嫉妒的，简煦雅甚至激动地拉着甄寒洇，“你哥哥他们好关心你啊。”
有病。
甄寒洇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尽了。
她觉得这两位才不应该讳疾忌医，到底是有什么毛病，才会觉得在人多的地方，能够感动到她？！
她觉得这更像是绑架。
甄寒洇本想甩手冲出人群，结果，就看到人群外，有个少女往这边看了一眼。
少女的长发飘飞，很快就消失了。
甄寒洇却是眼睛一亮，她将拍了拍简煦雅的手背，冲着那方向道，“计孟惜！”
等等我。
甄复鸣耳朵一尖：“谁？”
方孜涵：“计孟惜。”
围观的群众也忽地惊醒，看着甄寒洇就那么离开，满脸都是大大的问号。